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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颜躺在靳仲廷的床上,来时还以为自己会睡不惯,没想到,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竟然睡得格外舒服。

直到半夜,她听到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才醒来。

黑暗中,有人侧身躺在她的身旁,正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沈千颜坐起来,一把拍亮了床头的灯。

身边的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睡在沙发上的靳仲廷。

“你干嘛?不是说好了你睡沙发的吗?现在趁着我睡着悄悄钻到我被窝里来是怎么回事?”

“冷。”靳仲廷咳嗽了声。

她一句“色胚”都在嘴边了,又咽下去。

老太太好像是猜到了他们可能会分开睡,所以只给了一床被子。这样大冷的天,让他就盖个小毛毯睡沙发好像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人道。

“你去找床被子来。”

“这大晚上的,人都睡了,你让我去哪里找被子。”靳仲廷的腿已经伸进了沈千颜的被窝,被窝里暖暖的,“今天先让我睡一晚。”

“那我去睡沙发。”沈千颜说着,套上厚厚的睡衣。

她想,穿着厚睡衣睡觉,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太冷,只可惜,她还没下床,靳仲廷已经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很冷的,你想感冒?”他把被子盖回她身上,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我保证安分,绝不碰到你。”

他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很真诚。

沈千颜的确怕冷,也不想感冒,她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要是感冒了,人不舒服是其次,耽误工作就不好了。

“行,那说好了,别碰到我。”

“嗯。”

两人熄灯睡觉,这久违的同床共枕,让沈千颜有一点恍惚,黑暗中,她悄悄打量着靳仲廷英挺的轮廓,他的呼吸声在耳边,让她的心酸酸甜甜,有一点幸福也有一点难过。

如果他们之间只是普通夫妻该多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天这样相伴入睡,相濡以沫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可惜,没有如果。

沈千颜后半夜有点失眠,脑海里乱糟糟的,直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而她,躺在靳仲廷的臂弯里,紧紧地抱着他。

靳仲廷已经醒了,而且看起来,是早就已经醒了。

他张开胳膊给她做枕头,目光向下,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她,眼神似乎很平静,但平静之下又似乎藏着波澜。

沈千颜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他的黑眸,吓得弹跳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碰我的吗?”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睡衣,还好,睡衣好好的。

靳仲廷舒展了一下被她压得发麻的胳膊,下床套上衣服。

“我是保证了不碰你,但你没保证不碰我。”他扬唇一笑,“沈千颜,你不会到今天还不清楚自己的睡相吧。”

沈千颜:“……”

是的,她的睡相的确不好,她也不是第一次在熟睡的时候去抱着他了,早知道,她昨天就该坚定地去睡沙发,免得这样尴尬。

*

沈千颜洗漱好下楼,看着大厅的圆形餐桌上,坐着靳家一大家子,唯独靳仲廷不在。

“爷爷,奶奶。”

老爷子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千颜下来啦,来来来,快过来一起吃早餐。”老太太招呼她。

沈千颜走到桌边,轻声问老太太:“他呢?”

“你说仲廷啊?仲廷去公司了。我让他吃早餐,他说来不及了,已经起晚了,迟到了。”

起晚了,迟到了。

沈千颜脸颊忍不住发热,有点不好意思,一定是她压着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所以才起晚了。

难怪她睁开眼的时候,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明明可以推开她的啊,谁让他不推?

沈千颜刚坐下,徐静禾也下来了,这两天,徐静禾已经慢慢接受了靳文博入狱的现实,她的“疯病”也算痊愈了,相较于老爷子大寿那天邋里邋遢的形象,她今天皮草加身,潋滟红唇,又变回了最初女强人的模样。

“爸,妈。”徐静禾和两老打招呼。

“嗯。”靳蹇看了一眼大儿媳,“今天开始上班了?”

“是的,爸。”徐静禾坐下来,抿了一口牛奶,“放心吧爸,之前我消沉了很久,但接下来我会振作,我会带着孩子爸和孩子那份信念好好为公司效力。”

靳蹇点了点头,他对大儿媳一直都很欣赏,在靳蹇眼里,大儿媳懂分寸,知进退,大儿子离世后,她仍然留在靳家,为靳家的公司操劳,是个有情有义又坚强勇敢的女人。

“自己注意身体。”

“好的爸,我会注意的,您也是。”

一家人默默地吃着早餐,听着老爷子和徐静禾聊公司最近的现状和国外的局势,谁都没有说话。

沈千颜看得出来,徐静禾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虽然老太太不喜欢这个儿媳,但老爷子特别喜欢。

早餐结束后,所有人都散了。

沈千颜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准备去店里。

司机在车库那边等着她,她刚出门往车库方向走,就听到身后有“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音追上来。

沈千颜回头,看到徐静禾挎着爱马仕限量款的包包,走到她身边。

“沈千颜啊。”徐静禾满脸嘲讽,“看不出来,你对外立着独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人设,结果老公的情人都挺着大肚子上门来了,竟然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真是大度啊。”

沈千颜知道徐静禾不安好心,笑了笑:“我们的婚姻就不劳烦阿姨操心了,毕竟,靳仲廷也不是你的亲儿子,你还是操心你亲儿子去吧。”

靳文博是徐静禾心头的痛,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沈千颜,你得意什么,以为我在靳家没有男人可以依靠了,就好欺负了是嘛?”徐静禾冷哼一声,“文博进去有你一份功劳,当初要不是你勾引他,他和雅雅也不会闹掰,最后也不会落得这么惨,你给我记着,这些,迟早有一天,你都会还的。”

*

沈千颜没把徐静禾的威胁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一时不满的口嗨之词,可没想到,三天之后,她真的出事了。

那是周五晚上,靳仲廷因为有客户到访在外应酬,沈千颜自己回到靳家老宅。

她上楼推门走进房间,就感觉房间哪里不对劲。窗户都开着,白色的窗帘飘来飘去,整个房间都透着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早上离开时,她明明把窗户都关起来了。

沈千颜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许是佣人打扫后,忘了将窗户关起来。

她放下自己的包,走到窗边,把窗户关起来,风止住了,窗帘不再飘动,可屋里的那种阴森感却好像并没有散去。

空气里莫名弥漫着一种恐怖片的氛围,沈千颜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自己,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小慈?”沈千颜想把小慈喊过来陪自己。

自从她搬来靳家老宅后,老太太兑现承诺,把小慈也一起接了过来。

“少奶奶!”上来的人并不是小慈,而是靳家另一个佣人。

“小慈呢?”

“小慈今天休息了。”那位佣人说。

沈千颜更觉奇怪,小慈休息怎么会不告诉她。

佣人似看出了她的犹疑,凑过来说:“其实是大太太硬要小慈姐今天休息的,她说周日家里来客人,需要人手,所以让小慈姐调休。”

沈千颜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你,你去忙吧。”

“好。”

佣人走了,房间恢复寂静,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又来了。

沈千颜坐到床沿上,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靳仲廷发了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靳仲廷没有回,想来,应该是没空看手机吧。

“嘶……”

耳边忽然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沈千颜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过来了,她警觉一回头,看到床上有两条细细的蛇正吐着舌头游向她。

“啊!!!!”

沈千颜尖叫着弹跳起来,快速奔到门口。

靳家的佣人听到声音,全都朝二楼跑上来。

“怎么了少奶奶?”

“有蛇!有蛇!”沈千颜指着床上的蛇。

几个佣人见到两条蛇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房间的床上,也都吓得连连败退,胆子小的,叫得比沈千颜还大声。

“啊啊啊!”

“大晚上的,鬼吼鬼叫什么?”

靳家其他人都听到了声响,从房间出来,徐静禾敷着面膜,也能看出她被吵到后的不快。

“爷爷,奶奶,我的床上有两条蛇!”沈千颜说。

“蛇?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蛇?而且,怎么会到你们的床上。”

老太太往沈千颜房间一看,还真是两条蛇,而且从这蛇的头型、牙齿和斑纹看来,这两条还不是一般的蛇,是毒蛇,咬到,那是要出人命的。

“快叫老梁过来处理。”老爷子靳蹇发话。

这个老梁是靳家老宅的保安队长,特种兵出生,对付这种毒蛇,他有经验。

“是,老爷。”

*

保安队长老梁很快带人赶来,成功地将毒蛇捉住,而且,他还敏锐地从衣柜里也揪出了一条同样品种的毒蛇。

沈千颜吓得脸色煞白,她真的很难想象,如果刚才自己直接掀开被子躺进被窝会怎么样?

“家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蛇?”沈千颜颤抖着问。

“我听说,家里进蛇,是某种不详的征兆。”徐静禾在旁出声,“是先人有什么不满,所以指派蛇出没,提醒家里的人。”

老爷子听到这话,原本就紧绷的神色,更显复杂。

“是家里来了什么不吉利的人,祖宗都不高兴了吧。”靳天佑打了个哈欠,“谁不吉利,蛇就去谁的房间了,能说通吧?”

“你们两个一天天的,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太太生气地瞪了大儿媳和小儿子一眼,“你们说谁不吉利呢?仲廷和千颜是我叫来的,祖宗有什么不高兴,大可冲我来。”

“妈。”靳天佑挽住老太太的胳膊,“你瞎诅咒自己什么呀。”

“你闭嘴!”

靳天佑撇撇嘴,不说话了。

“怎么回事?”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靳仲廷回来了。

靳仲廷是在饭局结束后才看到沈千颜的信息的,他立马回拨电话,但是沈千颜一直没有接,他猜到大概率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她不会主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他赶紧赶回老宅,一上楼就看到他们的房间门口围满了人。

“你们床上出现了蛇,你说邪门不邪门?”靳天佑说着,又幸灾乐祸地补一句,“还是毒蛇!靳仲廷,你说,你这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才会把蛇招进来。”

靳仲廷不理靳天佑,直接看向老梁:“老梁,你说说,以你的经验,这是什么情况?”

“是,少爷。一般情况来说,家里有蛇进入,说明家里是有吸引蛇的地方。比如潮湿,屋内杂乱,屋外树木杂草较多……但靳家并不潮湿,屋里每天专人打扫,也很整洁,屋外虽有树木,但草坪修剪干净,照理不会招蛇,而且,这蛇也不是普通的蛇,而是生活在雨林里的毒蛇,它们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除非……”老梁停住了话音,似乎不敢往下说。

“继续说。”靳仲廷给他壮胆,“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从别的地方买来这些蛇,故意放在家里。”

“不是故意放在家里,是故意放在我们的床上。”靳仲廷强调。

走廊里所有人都静默。

“报警吧。”靳仲廷说,“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杀人未遂。”

“是,少爷。”

老梁掏出手机正要报警,一旁久未说话的老爷子上前,一把夺过老梁的手机,摔在地上。

“报警报警报警!你就知道报警!”老爷子说话的时候瞪着靳仲廷,“你还想把谁再送到牢里去?你看看,这个家被你搞得还像什么?”

“爷爷,您觉得,又是我的错?”靳仲廷直视老爷子的眼睛,“为什么别人的刀都架到我脖子上了,您却总是视而不见?”

“你什么态度?你现在什么态度?”老爷子更气了,靳仲廷从来没有和他这么讲过话,“左右现在掌权了,也不用再忌惮我这个老头子了。”

“不是的爷爷,如果刀只伸向我,我可以忍可以退,但今天,差点受伤的是我的太太,我再忍再退,还是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