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服部平次竟有些踌躇,尽管他对此心知肚明,因为徐然曾经告诉过他这种情况。
——作为电子幽灵的柳泽敦,依托于数据而存在,回忆对他而言,更像是将过去的事重新经历一遍。
所以,出现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或者说,如果对方表现得波澜不惊,那么他和徐然反而会起疑心。
只不过,服部平次内心的不安仍未褪去,他隐约觉得,自己还忽略了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而另一边,几声苦笑,柳泽敦也是从他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向两人说了声“抱歉”。
先前语调中夹杂着那股死气,却是去了大半,似乎是从过去的伤痛中彻底走了出来。
而这一切仿佛都在徐然的意料之中,他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稍加思索,便又接着问道:“这么说,你之前入侵警视厅内部,强行删除那份卷宗,也不全是为了帮助隐瞒美久子母亲的身份,还有就是。。。”
徐然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与他们所处的底楼大厅相对应的,度假村酒店的上层,却是突然响彻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杀人啦,快来人啊!”
一声惊叫过后,陆陆续续地又传来好几波闲杂人等的声响,夹杂着错乱的脚步声,终于有人神色慌张地冲到底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服部平次拉住了那名看起来像是酒店服务员的家伙,问道。
“有人死了!死在了酒店的贵宾套房里,听说是同一个干的,就是昨天杀死我们酒店客人的那个杀人魔!”
被问到的人虽然脸色看上去很苍白,回答的内容却是出乎意料地流利。想必是一路往下赶的路上,被许多人拉来问过相同的问题吧。
徐然无不这样想到。
闻言,服部平次则是眉头一蹙,刚想放手,让这个急于奔命的那人离开。
却又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不妥之处,只能仓促地又问了对方一句:“你是第一目击证人吗?”
“不是,不是!我只不过是听到惨叫声才赶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倒在客房门口的那具尸体吓坏了!”
被问到的那人连连摇头,说起话来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过,徐然勉强还能跟着对方翻译过来,以下就是经由他翻译过的版本:
——没记错的话,当时旁边还有个拿着托盘的女服务员,她吓得腿都软了,那个人应该才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以上。
整理、复述完那人的话,徐然吐了一口气,接着又瞥了一眼服部平次,这才问道:“怎么?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去,怎么能不去呢!?”
尽管一脸懊恼,但为了自己的面子,服部平次还是坚持下来,一路上咬牙切齿,走在徐然前面。
两人乘电梯上了楼,沿途的走廊里此刻竟灯火通明,许多客人都出来了,站在阳台上过道上,交头接耳,举目眺望。
看到走廊的另一端有警察们闯入,更是瞬间耸动。
服部平次先徐然一步进入客房,一进门,就看到一具肥硕的尸体伏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背上有一个血洞。
一把染血的匕首掉落在旁,地上淌着一滩血。
“发生了什么事?”从走廊另一端匆匆赶来的一干警察,为首的正是白鸟任三郎。
他俯下身,伸手搭在死者一侧的脖颈上,手指已经感觉不到有任何起伏,对方已经死透了。
白鸟任三郎沉声问道:“徐然君,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还能怎么一回事?被人当工具使了呗!凶手应该也只是临时起意,不过不得不说,她真的很聪明!抓住你们警方急匆匆赶来,客人自然就会放松警惕的时机,从背后直接一刀毙命!”
“毕竟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有警察在,犯人一定不敢动手,而她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击得手后便可溜之大吉!”
少见地,徐然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地居然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就连他看向那名死者的眼神中,也不是所谓的同情和怜悯,更多的,则是一种漠然和深深的不屑。。。
而这一切的一切,服部平次都看在眼里。
面对徐然这样简略的答复,白鸟任三郎自然谈不上满意,但他似乎也知晓对方的性格,倒也没再多问。
而是站起身,环顾了周围一圈围着看热闹的众人,朗声问道:“死者的身份有谁知道吗?”
“这家伙叫汤原武司,在场的大部分人可能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不过我要告诉各位的是,这个人就是个人渣,死不足惜!”
静默了一会儿,拥挤的人群中,终于走出来一个带着圆框眼镜,背着一个摄像头的青年。
他的情绪相当激奋,站在人群中间,好像在做一场盛大的演讲:“三年前轰动一时的某小学校长侮辱女教师一案,他就是那个人渣校长,这人前不久才被放了出来!”
“你是?”白鸟任三郎有些惊异于那名青年的表现。
“呵呵,警察先生,不用在意我是谁,我只不是一名小报社的记者罢了!”
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摄像机,那名青年笑着说道。
包括一干警察在内,他继续向围观的人诉说着,这名死者过去的“光辉事迹”。
“原来如此!”服部平次已经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道:“这个世界上,跨越时间的,除了善良的东西,还有的,就真的只剩下仇恨了么?”
“可否请你配合一下我们警方进行协助调查?”
虽然只是大致听完那名青年对过去那起案件的描述,但白鸟任三郎还是借着协助调查的名义,希望对方能过来警视厅一趟。
“当然没问题!”记者青年的眼睛正在闪闪发亮,不妨说他正期待着警方向他发出邀请!
接下来,第一名、第二名发现死者尸体的女服务员,现场看热闹的人,包括这层走廊的其他客人,都接受了警察的询问。
而那名记者,则是相约和白鸟任三郎一同“打道回府”,因为在白鸟任三郎看来,对方的口供才是尤为重要的一环!
。。。
这样就忙到了天亮。
站在警视厅外面的走廊里,白鸟任三郎望着天边的鱼肚白。
而当地的警视厅外的楼下,还聚了不少媒体和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