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安娜嘴角再次带上一抹笑意。
自己的妹妹。
虽然已经和死亡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死亡还要凄惨。
但是在某些地方上还是和以前一样。
朱莉安娜眼眸一转，开口说道：“我告诉你我从哪里找到的弟弟，你告诉我……”
“免谈！”
艾米莉亚果断拒绝，她那黑雾构成的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反正他就在你身边对吧。”
朱莉安娜眉头一皱。
果然还是和以前不一样。
不过。
朱莉安娜想到一件事情。
肯恩身边的那个艾米莉亚，在肯恩身体里的艾米莉亚……
那是真正的活物。
也是真正的艾米莉亚衍生而出的产物。
她缠在肯恩的身上。
朱莉安娜犹豫着看着自家妹妹的肚子，开口问道：
“你和那个渣男结婚了吗？”
“结婚？”
艾米莉亚的俏脸微微歪了过来。
自家姐姐这问的什么笨蛋问题。
结婚……
艾米莉亚莫名自己陷入了关于这个话题的思考中。
她想起那个男人对她炽热的爱意……
那是即使是叛教也不断传过来的爱意。
那个男人专门把最后的巨人，关了她数万年的巨人献祭给她。
那个男人的姿色也不错。
艾米莉亚悄悄擦了擦口水，黑雾下的俏脸微红，小脸却扭向一边，冷冷的开口说道：“以他的身份，他怎么可能值得我和他结婚！”
如果他是自己的圣徒的话，那还行……
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艾米莉亚依然保持着那个男人祭司级别的链接，毕竟那是她的人，就算是叛教，她也相信对方会回来的……
所以她要相信他。
就算是他表面上再怎么冷漠，她都相信他。
心里一直和小猫抓挠一样，一直想去主动联系那个可恶的渣男，但又有些不甘心……
朱莉安娜看着自家妹妹教科书般的反应，心里的好奇之火更是燃起来了。
她温柔的看着小巧的女孩，开口问道：“他是你的信徒？”
“他……嗯，他是……”
虽然有些不乐意。
但艾米莉亚不会否认自己心心相念的信徒的身份。
朱莉安娜的眼神更怪了。
自家妹妹。
不是已经堕落了吗？
她这样的邪神的教徒，一般都可以算是自己意识的延伸，就像是自己的手脚一样。
现在自己的妹妹告诉自己。
她爱上了自己的手脚？
自家妹妹某种意义上做邪神做的有些失败……
甚至负心汉这个称呼都出来了……
难不成自家妹妹的手脚被其他邪神牛走了？
朱莉安娜此时已经把自家妹妹称呼的那个负心汉和肯恩分开了。
毕竟，肯恩身上没有邪神的味道，他也没有邪教徒的癫狂，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正经很上进的好孩子。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妹妹的手脚。
而且那个叫肯恩的男人那么看重感情，也不会做出骗了自己妹妹感情就跑这种事情。
朱莉安娜看着自己这堕落了还和邪神画风不符的货真价实的邪神妹妹，她关切的开口问道：“那个人和你有没有……”
朱莉安娜说着说着咳嗽了一下。
肯恩身边跟着的那个朱莉安娜。
无论从气味外形还是力量上都和朱莉安娜有九成的相似。
而且还是活物，名字和艾米莉亚一模一样，虽然她自称自己的姓氏是瑟维斯，但朱莉安娜闭着眼都知道她妈是谁！
怎么看都是自己妹妹的亲女儿！
朱莉安娜之前把自己对妹妹的愧疚寄托到艾米莉亚的寄居者肯恩身上，但她还是将艾米莉亚当亲外甥女看待的。
所以……
她看着自家妹妹小巧柔软的小腹。
朱莉安娜虽然知道自家妹妹堕落了。
变成了世界背面的存在，生来与秩序世界相对立的存在，但自家妹妹似乎变成了这样邪恶的存在后，依然像是很久以前一样让她不能放心。
这小笨蛋一样的傲娇性子也一点都没有改变……
所以她还是说不出口来。
艾米莉亚疑惑的歪歪脑袋。
“有没有啥？”
“有没有……做男女之间的事情？”
“男女之间的事情？”
艾米莉亚眼中闪着疑惑的光芒。
“……”
朱莉安娜一时语塞。
你作为与世界相对的邪神，这种事情不懂？
不可能。
或者说，这个笨蛋妹妹根本没有把男女之间的事情往她自己身上套。
她决定委婉一点开口。
朱莉安娜委婉的开口问道：“你们生小孩了吗？”
“生小孩……”
艾米莉亚黑雾中的眼眸猛然一震。
小孩……
生小孩……
生小孩似乎是……
祂毫无疑问确实是邪神。
虽然在某些地方上比较呆滞，但是脑海中那些肮脏与亵渎的知识与她同在。
尤其是自己教徒为了取悦自己，各种手段都会用到，包括自己挚爱的肯恩·瑟维斯。
生小孩……
没有……
男女之间的事情……
艾米莉亚想起，自己亲住那个男人的嘴巴的时候……
她尴尬的扭过俏脸，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
“还……还没有……”
还没有……
但是那个艾米莉亚怎么看都不像是神孽。
哪有神孽会那么正常，还和神明没什么不一样。
甚至朱莉安娜可以负责任的说，把现在的艾米莉亚从神座上踢下去，另一个艾米莉亚能直接无条件的坐上去。
朱莉安娜想到了其他可能，她更加担心的看向自己的妹妹的小腹，缓声问道：“艾米莉亚，那你平时有没有长时间无意识沉睡……”
“你在想什么啊！”
艾米莉亚不爽的开口说道：“我是梦的神明，我怎么可能会做梦，倒是你，都到了这个地方，怎么不来找我？”
“……没有必要。”
“是不愿意做决定吧。”
艾米莉亚的话语没有什么情绪，她轻巧的开口说道：“你总是在犹豫，明明只要做出选择，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但你偏要停在半路上。”
艾米莉亚眼眸看着自己的姐姐。
这邪神对这个世界带着恶意。
但她看向朱莉安娜的时候，虽然气势很足，但没有任何的恶意和逼迫。
她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不过这是你的选择，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加入我们，那就不加入好了。”
朱莉安娜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妹妹。
这话不像是自己妹妹会说的。
尤其是现在，已经堕落，已经变成邪神的妹妹，竟然没有逼迫自己。
艾米莉亚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一样，开口说道：“我明白你不是不愿意帮助我，不愿意帮助其他的姐妹们，我都明白。”
这小巧的身影似乎忽然变得知书达理且淑女了，她善解人意的开口说道：“姐姐你从我小的时候都一直让着我，我喜欢的玩具，你会让给我，你新做出的宠物，我喜欢，你也会给我，你应该获得的神位，我想要，你也给了我……”
朱莉安娜看着自己的妹妹，她莫名有些心酸。
正是因为自己将神位让了出来。
眼前的少女才会变成这般德行。
艾米莉亚此时可是认真的。
她知道自己姐姐决定的事情，肯定无法改变。
为了避免自己姐姐回心转意，她还是多说了几句。
如果自己的姐姐选择加入他们……
艾米莉亚知道，朱莉安娜比自己优秀的多。
各种意义上都优秀的多。
这个她不得不承认。
身材又好，性格又温柔，还很体贴，又很强大……
几乎是她们母亲的翻版。
自己家那个笨蛋信徒现在似乎在物色其他人了！
在这个节骨眼，万一，她说万一，自己的魅力不足，自己家信徒被自己姐姐带走了……
艾米莉亚看着朱莉安娜，温柔的开口说道：“我不希望你会作难，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朱莉安娜迟疑了一下。
她沉默了下去。
虽然姐妹间的谈话很自然，没有什么矛盾的样子。
但艾米莉亚此时出现，不是和她聊家常的。
朱莉安娜决定在不久后，彻底终结自己的生命。
艾米莉亚不希望她终结自己的生命，祂希望自己活下去。
朱莉安娜对这世间的留念本就不多。
而且她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
在她感知到艾米莉亚的存在的时候。
她已经做好拒绝自己妹妹的准备了。
她一辈子没有对自己妹妹说过拒绝。
这是她唯一一次下定决心，拒绝自己的妹妹。
但她等来的不是那娇蛮无礼的少女。
朱莉安娜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孩。
这个少女没有撒娇。
她说，让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朱莉安娜能看出，自家妹妹虽然动作有些做作，现在的语气也像是模仿的其他人，但她真心实意的不想让自己帮助她。
艾米莉亚当然是这样想的。
侵蚀这个世界什么的。
等她把那个负心汉变成自己的圣徒后，什么都好说！
那个男人简直天生就是为了她而生的！
有他在，把秩序世界吞噬殆尽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自己姐姐只要别跟自己抢男人，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朱莉安娜叹了口气。
她半蹲下身子，把手放在了艾米利亚的脑袋上。
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家妹妹的本体。
但自己妹妹神降于此。
这是自从艾米莉亚堕落后，她离艾米莉亚最近的一次。
这一向傲慢，一向冰冷，一向将自己的真心藏在内心深处的少女露出惨然的笑容，她看着眼前的少女，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你长大了。”
艾米莉亚脑海中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夸自己长大了……
会抢男人了？
还是说自己会照顾她的心情了？
黑色的裂隙缓缓的被世界抹平。
艾米莉亚看了看那裂隙，她转过头，开口说道：“如果快死了，记得来梦里给我打个招呼。”
“嗯。”
朱莉安娜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在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
艾米莉亚已经消失不见了。
朱莉安娜犹豫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月亮。
她无奈的叹气。
她还是没有能拒绝自己的妹妹。
……
下雪了。
从维新城的时候，肯恩见过一场雨，一场雪。
这是他来到灰色羽翼后见到的第一场雪。
大雪如同倾盆洒下的染料，将道路，树枝，房屋，以及行人都染的一片雪白。
肯恩戴着那白色的面具，自然的混在人群中。
泥泞在皮鞋上染上污渍。
肯恩没有在意这些，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建筑。
灰色羽翼城主府。
灰色羽翼的城主府并不大。
甚至还没有维新城中男爵的宅邸大。
这样的宅邸，是不可能存放着关于归源教神明的资料！
肯恩能看到四周不时出现一些身穿军装的残翼。
他闭上眼睛，精神力传向地下。
地下没有波动和震荡。
地下也不是归源教的研究场所。
肯恩眯了眯眼，没有停留，像是普通路人一样走过。
虽然肯恩知道城主府和圣殿都和归源教有一定的关系。
但城主府和圣殿这两个庞然大物，他们管理着整个灰色羽翼！
正因如此，归源教的资料可能在任何地方。
像肯恩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寻找，他的姐姐彻底【死去】的时候，他都不一定能找到！
肯恩的目光渐渐转移到城主府一侧。
那是一栋看起来甚至比城主府要华丽的建筑，属于城主最溺爱的女儿。
想要询问归源教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询问属于归源教的人……
他已经有了主意。
忽然，肯恩余光看到了金色的身影。
他转过头去。
一名带着黑色兜帽，用假面盖住一半面容的男人。
那一只金色的眸子倒映出肯恩的白色面具。
“疯狗”哈利。
他缓缓走到肯恩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两人同时停下身子。
这以往看到肯恩便喊打喊杀的疯狗抬起头来，开口说道：“你不是我的目标……”
又似乎感觉自己说的不够多，哈利再次补充道：“……谢谢。”
说完后，生怕肯恩对他搭话一样，转过身子，快步离开，只留下那穿着黑袍的背影。
肯恩也停止激活他自己身上的术式。
哈利，没有死。
而且他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对肯恩来说，这并不是坏的变化。
他也迈开脚步，离开了此处。
他要去见维多丽雅，接下来需要维多丽雅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