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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武侠修真 > 沧澜仙图 > 一百五十七章 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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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院,新建的藏书楼二层,何安双手扶膝,坐姿端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一本古谱,一呼一吸间颇具韵味,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褪去少年的青涩,变得愈发成熟沉稳。

范大志腆着肚子正襟危坐,趁院首大人转身斟茶的功夫,整个人瞬间如同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看到院首大人要回过身,又迅速坐正。

一年多的军旅生活,范大志非但没有瘦下来,反而又胖了一圈,除了皮肤黑了点,唇上长出绒毛,似乎和从前没有太多变化。

魏知临三缕长髯垂落胸前,凤目半阖间精光流转,映着案头跳动的烛火,他轻抚青玉镇纸,听完何安讲述西北战事,蚕眉忽地一颤,镇纸下压着的,是刚收到的一封密函。

然后方易之讲述探查秦州秘道,魏知临长髯无风自动,屈指轻叩青玉镇纸,每声脆响都暗合知行心法的周天运转。

当他讲到冯春与何安舍命断后,拼死伤敌而自爆时,窗棂突然震颤,竟是程子涯在院中怒踏台梯而来,浑厚的元气激起三重气浪。

“接着说!”

魏知临蚕眉微挑,掌心茶盏泛起涟漪,茶汤表面浮着的君山银针突然直立如剑,正是真气凝而不发的征兆。

翌日,知行院所有学子集合一堂,方易之、何安讲述这些年的军旅生活,大漠戍边,驰骋疆场,收复秦州……听得众学子们血脉贲张,心驰神往。

当听到冯春自爆丹基,舍身成仁,重创真我境绝顶高手天河老祖时,“为冯春报仇!”不知谁嘶喊一声,现场瞬时沸腾起来。

“朝廷赏罚不公,我们知行院出生入死,还比不上崔家给皇上端茶倒水的人……”

“朝廷这是有意打压我们知行院,太不公平了!”

“我们干脆出去到处宣讲,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让全京城的百姓评评理……”

“对……冯春不能白死!”

就在所有学子们神色愤慨,群情激昂时,一个清洌的声音响起:“都给我闭嘴!”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所有人闭口不言,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出去到处宣讲?你们怎么不去皇城宫门击鼓鸣冤?知行院的弟子,什么时候成了饶舌的愚夫愚妇?”

林秋池面如寒霜,冷冷的扫视众人,看到何安与范大志,眸光柔和了许多,缓缓说道:“知行院自创立之日起,秉承院长之志,修身治学,知行合一,匡扶正义,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历经三十余载,何等艰辛……

你们想要报仇……想要打破不平等,可是你们连我设在院门最简单的禁制都破不了,怎么走出去?”

依旧是发髻用蓝白相间的方手帕包裹着,一身旧对襟蓝色长袍,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林秋池,面容清丽,只是眼角的鱼尾纹多了几许。

做为知行院里为数不多的女先生,林秋池是所有学子最惧怕的,不仅她教授的术数最让学子头疼,而且为人极其严厉。

此时她只是站在那里,但一股难言的气势透发出来,震慑得所有人不敢稍动一下。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只嘴上说说,你们记住……只有自己强大,才会令你的敌人害怕!”

林秋池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一众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学子。

从这一天开始,知行院里的学子晨起苦读的多了起来,深夜苦修的人,也多了起来。

暮色浸透竹纹窗纸时,程子涯撞开知行阁的松皮木门,魏知临正在运笔批注《知行神鉴图》,狼毫突然迸出三尺青芒,在宣纸上犁出深沟,这是感知到杀气的自然反应。

他放下手中笔,淡笑道:“师弟,你总是这般鲁莽性子,何事让你如此生气?”

程子涯大手一抹,一摞摞典籍、宣纸哗啦啦推到一边,将掌心一个泛着幽白荧光的瓷瓶立在魏知临案头。

“师弟这是……”魏知临眸中精光闪现,认出眼前之物正是自己在神秘黑衣人身上拿到,交给程子涯的。

“师哥,经过这么多时日的研究,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程子涯眼中充满血丝,却精神异常振奋。

“其他那些瓶瓶罐罐只是寻常丹药,只有这瓶有些怪异,为此俺专门去刑部监牢找了几个死囚逼他们服下……

这瓶子装的白色粉末乃是天下奇毒,称之为万毒之母也不为过,它与其他毒物融合,毒性会扩散几十甚至上百倍,传说只在毒虫聚集的南诏化外之地才有。

若是单纯使用此物,中此毒者无知无觉,与常人无异,但毒素随血液游走侵入五脏六腑,日积月累,蚀尽人精气神,施毒者可以随时让其暴毙,即使再高明的医术也查不出!”

“哦?”魏知临攸然动容。

“师兄请看!”

程子涯指尖元气催动,瓶中粉末在烛火下飘出一缕,凝成白色丝线,缓缓逼入自己体内,只见他经脉突起如蚯蚓蠕动,足三里穴渐渐浮现朱砂红点。

“丁相肺疾发作时,正是这般红痕游走,毒气攻心,所以才会咳喘不止,久治不愈!”

程子涯挽起裤腿,上面密布的红点竟与当年太医院脉案分毫不差。

魏知临并指按在程子涯气海穴,精纯真元顺经脉游走,当真气行至膻中穴时突然滞涩,他蚕眉紧蹙:“此毒遇血化气,好生诡异,难怪连银针都试不出。”

话音未落,茶盏中的君山银毫尽数化为黑灰。

程子涯暗暗运气,将毒逼出体外,再次凝成白色丝线,注入瓷瓶里面。

李行知学究天人,对道家的山、医、命、相、卜也颇有研究,程子涯跟随师父多年,精通医理,同时也是一位用毒的大行家,这点毒物对他自然无虞。

“师哥,丁相当年是被人下毒身亡……难道,就是那晚你遇到的黑衣人?如此说来,他夜闯皇宫,莫非又去下毒害人?”

魏知临蹙眉,沉吟道:“倒也未必……但是他既然身藏这种奇毒,丁相之死,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究竟什么人要杀丁相?”程子涯握住双掌,指节捏的噼啪作响,有些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魏知临从案上青色镇纸下抽出那封密函,递给程子涯。

烛火下,程子涯翻开里面密信,匆匆一览,瞳孔骤缩,咬牙道:“师哥……这消息可靠吗?”

魏知临默默点头,接过密函一抖,那密函突然自燃,火苗在瞳孔中映出陈帝冠冕上的东珠。

他并指如刀削去信纸焦边,露出夹层的西凉狼图腾,沉声道:\"当年秦州城破,先帝派出援军的粮道图,几日前的夜里从韩战书房暗格里找到。\"

“怪不得……当年二十万大陈援军死的不明不白,原来是他做的!”

程子涯怒目圆睁,一拳砸在楠木桌上,茶盏跳起三寸,怒道:“某这就去取那昏君首级!”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映得他红面赤睛,须发戟张,简直如地府判官一般。

魏知临道:“子涯且莫冲动,咱们这位皇帝城府极深,我知行院自闭院以来,他隐忍不发,却是在暗中筹划,积蓄力量,率军出兵西凉,一举收复了秦州……

如今他挟胜回朝,朝野上下,声望正隆,朝中我知行院一系的官员,这些年已被清洗殆尽,若是此时与他交恶,定然鱼死网破……”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雨声打得窗棂啪啪作响。

魏知临眉宇紧锁,神色凝重,继续道:“西凉国破,韩战**,又有了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五千重骑,据说装备了纵剑门铸造的兵甲,实力不容小觑,对我大陈虎视眈眈……

更可怕的是韩宗旺,一人在大青峡大败十万精兵,极有可能……他已经破了六境!”

程子涯听到这里,悸然动容,捏紧了拳头不甘道:“可是他如此作孽,师哥就这么放过他?”

“子涯且看。\"

魏知临突然展开《知行神鉴图》,二十八宿中紫微星位钉着三根银针,“三日前贪狼犯阙,韩宗旺的重骑营正在演练北斗杀阵。”

他指尖划过原西凉与大陈疆界,朱砂在两国接壤处晕开血渍,继续道:“若此刻动手,正合了螳螂捕蝉的局。”

一道闪电亮起,照得虚室如同白昼,轰隆隆的雷声压不住魏知临不疾不徐的声音:“韩宗旺心腹部将关典,新纳的如夫人上月诞下麟儿,接生婆是二十年前知行院派往西凉刺探情报的樊宇青收的义女。

当年大皇子在秦州被刺身亡,我一直觉得……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皇帝有很大的嫌疑,从古至今,争权夺利,兄弟阋墙的事太多了,极有可能他与韩宗旺勾结,杀了大皇子……待我查明了事情真相,知行院终要向他讨回一个公道!”

程子涯脸颊发烫,想起知行院这些年散落在天南海北的弟子,足已构成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战,师兄竟把棋子埋到了韩宗旺身边。

“还记得那年重阳,恩师外出云游未归,御医华仲献上养心散,自那以后,先帝日渐虚弱……”

魏知临神色沉重,喟然长叹道:如今想来,先帝的死……也很是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