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完后,赵长海看向叶胜秋,眼神里暴露出了杀意,叶胜秋也很清楚,他知道对方不善之意。
但在这里并不适宜大动干戈,他问道“你与她什么交情?”
“她救过我!”赵长海言道。
“过命的交情,这是避无可避了?”叶胜秋看不到余地。
“你杀不了我,除非叫你爹来。”叶胜秋言道,他已经猜出了赵长海的身份。
“与我爹何干,杀你,我一人足矣!”赵长海已经暴躁。
“那好,我挑一个地方,你且跟来,如此不识相,就莫怪我无情!”叶胜秋飞身离开。
赵长海紧跟其后,一番追逐,他们来到了一处幽静之地,树木丛生,也只有他们二人对立。
“是你爹给你的胆才敢来的吧!”叶胜秋言道。
此言一出,赵长海火冒三丈,原来他并不被看在眼里,全是因为他有一个爹,所以要对他动手的人都会顾虑三分,他自然受不了这气。
“你是听不懂人话,你很快会被我践踏于脚下!”赵长海怒言道。
“小辈,说话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如果不是因为你爹,你连山门都进不来!”叶胜秋继续言道“何必为了一个仆人,弄僵无妙峰与泊葭湾的关系!”
“哼!你都知道了,你确实不容小觑,不知你能接得了我几拳。”赵长海话完,直接拿出看家本事,通元拳。
“长风啸,惊雷开,云天起,山地蹦!”赵长海一边念一边运功起势。
叶胜秋眉头紧蹙,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威压,通元拳震动山河,他早料到其破坏力极强,所以才引对方来到,他没有顾虑,便施展全力与对方对冲。
“琴悠悠,笛瑟瑟,看乱花音葬!”叶胜秋丝毫不输气势。
一招对冲,瞬间风起云涌,地动山摇,无妙峰上的人看到了异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人在渡劫。
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不知对招了多少,但看得出每一招赵长海都没有优势,而他自己又被封了半成功力的缘故,越是拖到最后,他最终还是吃力,反观叶胜秋,一直散露意气从容面对,丝毫没有疲意,甚至还越战越勇。
“元皇功法果真了得,可惜你无法全部施展,看你也累了,就问你可有消气。”叶胜秋和善道。
赵长海说不上自己恨眼前这个人,他恨的只不过是命运,他不甘阿冬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他用尽所有,最终他也没办法复仇,他本就是个局外人,若非心中有情,何至于冒犯踏入无妙峰。
“莫痴狂,世事本无常,谁又能掌控得了这万物生息!”叶胜秋感慨道。
赵长海哭了,他敲打着地面怨恨着。他痛恨无情,阿冬死了,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在这罪魁祸首面前宣泄,在外人看来甚是可笑。
可谁懂这个伤心人内心里的痛苦,恨自己无用,恨自己不知何情,他与她的回忆就那么一点,要说就这么注定一辈子,还真是草率了。
叶胜秋不知该不该安慰,他判定得出赵长海是真心,但却终究是晚了,一面之缘,未必就能一生之伴,倒是匆匆过客,时间会使人忘却。
“你懂什么,你可有心中所爱!”赵长海泪流满面,他抬起头嗤道歉
“心中若无爱,哪懂得世间珍贵。”赵长海似是指责道。
听着口气像是被教训了一番,叶胜秋嘲言道“你赵大公子就懂得?听闻你花天酒地美人绕身,试问究竟能有多少真心?”
赵长海没想到世人对他的误解如此之深,不过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上一个值得他真心付出的人是唐欣儿,他如今想来都自愧,他好像对唐欣儿并不那么放在心上,也不知是何时才觉悟,他对感情似乎从未认真过。
唐欣儿真是他心中所向?他看到的是唐欣儿一心在担忧她父亲,而他只不过是被人利用,还自认为一身真情,他从不去了解唐欣儿的真实想法,一直都是他单方一厢情愿。
自从唐欣儿不知所踪,他一直想办法打听消息,一直没有消息,他的心一天一天的热情涣散,他想找的是一个温柔待他之人,他除了见到过唐欣儿温柔的一面,却从未感受到过,反而在阿冬这,他体味到了另样的滋味,那种感觉是凌驾于温柔之上,他也算明白了,原来那是温情。
他儿时的记忆就有母亲的温情,只是他用眼看,而非用心去感受,他想拥抱这种感觉,却错以为只要是像那便就是了。
“你走吧!我可不会像木脑袋那样做错事!”叶胜秋怅言道。
“阿冬之死是我无妙峰的事,你有你的缘由,但我也有我的无奈,我理解你,也请你宽恕下我,就此别过。”叶胜秋话声欲离去。
“你等等!”赵长海拾泪叫住道。
叶胜秋转疑问转身并奉劝道“你想泄愤,我可不奉陪,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奈何不了我。”
“我想带走阿冬的牌位,可否!”赵长海冷静道。
叶胜秋听后,露出大笑“哈哈哈,只要你不再追究,区区一块木头有何不可!”
叶胜秋如释重负,当他知道入峰的人可能是元皇之子,他就不敢怠慢,又得知与阿冬有关,他心里就突然多了块大石,预见势必会结怨,难免一阵闹腾。
答应了赵长海的请求,叶胜秋目送颓然的赵长海抱着温夙的牌位离去,他一步步离开,嘴里有好多话说,但那都是说与那牌面听的。
“峰主,真须得这样做!”老仆人有被赵长海触动,不由得向叶胜秋求起情来。
“若他是个寻常人,我会选择成全,但他是赵长海,是非多,因果杂,难善了!”叶胜秋十分感慨,他的眼神闪过思绪,也有心中忧愁。
赵长海离开之后,几天的时间里,他被找到,赵之棠暗悔自己的行为,当看到儿子那落魄的样子,满眼心疼。
一次离家后他变了,回到了泊葭湾,得到他父亲的准许,让一个外来的牌位进入家中祠堂,他父亲因为愧疚,所以便任由他胡来,一个叫温夙的女人,连个名分都没有,也不知她究竟是谁,她的牌位立在赵家,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赵长海回家做得最多的事就是醉生梦死,一整天,没多少时间是清醒的,他好似喜欢做梦,一直躺着,整个人颓废至极。
他的小妾们都担心他,而赵长海也不会与她们掏心窝子,就这样看着他一副怏怏态,不爱说话,有时候他熟睡中,眼角莫名挤出眼泪,小妾为他擦拭,听到他梦话里叫着阿冬的名字。
家中的老管家也感叹,这是天意弄人,让赵家承受此等因果,若当时赵家愿出面救援,也许阿冬就不会生死,但那样又不知道赵公子会不会与她结缘,谁也说不准这结局走向,而眼下却已经很糟糕了。
“是这里对吧?”须从逸走在荒无人烟之地,他的眼睛落在一片峡谷,里面透着凉气,肉眼可见深处更是严寒。
“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方游木虽然功力被废,但敏觉并不减,他们走一路,后方又或是附近,已经被杀手注意到,都已经到了家门口,那些杀手依旧不动。
这又何尝不被须从逸察觉,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里微妙的动向,看似不是要对付他们,更像是提防。
“都到家门口了,客人至也不知迎接!”须从逸不喜道。
他们径直跨过桥,而跟在身后的方游木受到寒气侵体,行动有些缓慢,此地寒气之盛,平常人怕是受不了。
等他们走到殿堂门前,依旧无人,而是四周传音问道“堂堂一代琴魔,何至于寒裂谷中的这一点寒气也受不住!”
“谁是这的主人,出来!”须从逸一声喝道,忽然地底的寒气被调动,使得此处有结冰的异象。
方游木当然承受不住这更冷的气,须从逸只是手一挥便将他体内的寒气挥走。
暗处中的人被逼了出来,因为刚才的那一喝,已经有不少断幽阁的杀手痛苦哀嚎,他们被冻住,体内水分被寒气抽干。
“许久不见,你还是那般滥杀!”断绝现身道。
“你就是断绝!”须从逸问他话。
“我是谁,那不都是拜你所赐!”断绝恨言道。
“吾听闻你在天人榜列位第一,来时吾勘察过此地,确实是个好地方,仙人之所岂是凡人可随意踏足,此之后,这里便是吾的了!”须从逸十分中意道。
“没想到你能出来,家破人亡的滋味不好受吧,如今找上门来是准备要我的命?”断绝眼中看到的是须德怀,摆明是来找他算账的。
“琴魔,这是我的家事,劝你不要插手。”断绝心中还是畏惧方游木的存在,他迫不及待与这老头子做个了结。
断绝亮出了他的刀,当出鞘的那一刻,血气涌出,他从虎王那里得到了秘诀,他如今已经可以操控那把刀。
用自己的血来祭刀,而血刀很喜欢这血味,亮红给出回应,刀就像是活了一般。
“哦,原来你在这啊!”须从逸认出了刀,他更兴奋了。
“你能以血动用此刀,说明你是吾的后人,吾乃是须家先祖,后辈还不快奉上刀来!”须从逸一副高高的姿态奉劝道。
“装疯卖傻,真是够了!”断绝怒言道。
他挥刀砍去,下一幕震惊当场,方游木不敢相信,须从逸居然没有躲闪。
“大逆不道!”刀砍在了他的脖颈出,须从逸原本是想试探他有几斤几两,不料反受其伤。
他一掌推开了断绝,迅速用手捂住伤口止血。
“吾是看好你的根骨,不与你计较,可你竟伤吾,念在你是我后人的份上,吾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刀交来,吾必实现你心中所愿!”须从逸只是一会的功夫就把伤口恢复如初。
断绝见状觉得诡异,他重震自身,切莫信这怪力乱神之事。
“还没疯够,我之愿,便是你死。”断绝再一次出刀。
“执迷不悟!”须从逸动起来真格,他一手掐住刀尖,然后一弹刀身,血刀瞬间化为一股血气开散。
方游木惊见,曾经叱咤风云的麟龙血刀,竟轻易被震碎成血雾。
断绝被打退,再看手上,只剩下刀柄在手,刀身竟真的消失了,他心疼的摸了几下确认,难以置信,刀竟被毁了。
“你究竟是谁?”断绝忽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吾方才说了,吾乃是你的先祖,非得吾动手了你才肯罢休,现下如何,可愿臣服!”本是激烈之战,却被他轻描带过。
这时候方游木站出来道“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也不知这旧怨能不能算在他头上?”
方游木表露出一副无奈模样,他看上去没有先前的傲气姿态,虽然还是那样的儒雅,但气中不足显得一副弱气,好似谁人都能欺负他一般。
“我可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断绝道。
“那你可信有仙人?”须从逸笑了笑道。
“我亦不信!”断绝回道。
“我都在你眼前了,还不信!”须从逸走近他,好让他感受仙人的威压。
须从逸蹲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神,他想看看自己后人的模样,只是一个念头,断绝的面具崩碎落地。
“模子倒不错,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须从逸意味道。
断绝毫无反抗之力,他看得很清楚,这个人就是须德怀,那个没有良心之人,他可不管这躯壳下的变化,只要还是他,那便还是深仇大恨。
“你恨吾?”从断绝的眼神里,须从逸不难看出。
“吾记起来了,你就是他的另一个孩子,吾观他记忆,他充当你为棋子,确实该恨他,可你瞧好了,吾不是他,他已经死了!”须从逸好声劝说道“好孩子,你所受之苦,先祖吾日后定会好生待你,放下仇恨,冲向云间大道成仙,可好?”
断绝听着极其荒谬,什么成仙大道,那样可以救母亲,救宋家人吗?他的心里只有仇恨,现下就差把须景云杀了,他便就了无牵挂。
“吾念你是吾的后人,吾可不死他那般绝情,吾给你时间考虑,也让你做个见证,吾要让这世间人重启仙道之路!”须从逸大言道。
方游木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辞,他的实力确实非凡,那所谓长生的修仙大道,也就是哄世人的玩笑罢了,前朝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