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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子右侧,趴着肚子同样圆了一圈的狼獒。

狼獒倒是没多大变化,眯着眼睛在犯困。

冯保掐灭了烟,喊了我声蒋先生。

我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看了一眼厂房门,我皱眉问询:“冯保,我曾祖一直没出来?”

冯保点点头,说大约半小时之前,灰仙和狼獒出来了,但那位老人家没有。

一时间,我心头迟疑。

本来想推开厂房门去看看。

可我又怕看到半截没皮的方士。

灰太爷是贪吃,可它就那么大,狼獒不见得能吃完剩下的。

最后,我选择进了车里头等着。

灰太爷慢悠悠地爬到了我裤腿那里,结果它钻了半天,因为肚子撑的太大,没能钻进去,最后它就挂在了我脚背上。

差不多等到凌晨十二点,曾祖终于从厂房内出来了。

我觉得他身形稍微臃肿了一些,整体比之前阴翳了不少。

他身上没拿别的东西,方士皮装哪儿了,我不知道。

冯保毕恭毕敬地给曾祖行礼,曾祖点点头,上了车后排。

冯保又冲着狼獒喊了一声小黑。

结果狼獒甩了甩尾巴,站起来后,慢悠悠地朝着厂房走去。

很显然,和我之前判断的一样。

狼獒不舍得走……

灰太爷吱吱一声,又要下车。

我一把抓住了它脖子,皱眉喊了句:“太爷,贪多嚼不烂,再吃,肚子都撑爆了,咱们爷俩干活儿,你还怕没得吃?那小黑跟着陈瞎子养老呢,你就让着点儿吧。”

灰太爷又哼唧的吱吱了一声,没有下车。

我拉上车门,让冯保回罗宅。

车上了路,我确保车窗都关着,才对曾祖说了句:“箬冠道士在暗中跟着我,一切照计划进行。”

曾祖半闭着眼,嗯了一声。

不多时,我们回了罗宅。

刚进院门,罗十六便穿着一身睡衣,满脸困意的推开一扇屋门。

我和他点头示意,说我们无碍,正想说狼獒要吃完尸体才回来,罗十六反倒是先打了个哈欠,问我,小黑是不是要进补完了才回来?

我耸了耸肩,说对。

罗十六苦笑,不再提狼獒,转身去给我曾祖安排住处。

我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心里头却在嘀咕,怎么和罗十六来了个心有灵犀,这可使不得。

还有,白明镜被带走了,理论上,内阳没别的事情耽误。

我们可以启程,朝着盘江红河流域出发了。

躺在床上,我看着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房梁,困意逐渐弥漫。

我并没有因为自己变强了,而放松警惕。

自从壬河被我们抓住,壬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觉得,壬家不可能真的凭空消失。

这群人算计蒋家那么久,和我曾祖斗了那么久,他们只有可能,在想着怎么对付我们……

毒蛇往往都蛰伏在暗处,杀人之前没有生息……

困意将我完全吞噬,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

我又做梦了。

梦里头,我被一头巨大的黑色獒犬压在身上,它满嘴獠牙,猩红的眼珠盯着我的脑袋。

还有一些长手短脚,浑身发白的侏儒人,围着我绕圈儿。

更关键的是,我并非在岸上,而是被压在水底。

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挣扎也喊不出声音!

一直到我都快窒息了,快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

忽而,罗十六喊我名字的声音传来。

我猛地一下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坐起身来,我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呆坐了好一会儿,我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梦,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会梦到那种白毛水尸鬼?还有那獒犬……是狼獒吗?

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红河兄弟?”罗十六的喊声夹杂着敲门声。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来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床去开门。

今天是个阴天,院里头在刮风。

罗十六穿着一身加长的唐装,他身上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背上铜箱两侧,别着铜棒和铜刀。

这俨然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

“昨夜你和我说完,我联系了师伯,差不多商议好了,未免夜长梦多,还有蒋师伯也比较心急,我们今日就出发去盘江,附近的兴市有机场,坐冯家的私人飞机。”罗十六面带笑容,话语却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先吃点东西,我去一趟阳江那边的库房,小黑一直没回来。”罗十六又道。

“成。”我点点头。

罗十六转身离去,我换好了行头,去了堂屋。

屋内,我瞧见了刘文三!

他穿着一身青麻小褂,胸口还挂着一块黑漆漆的人像玉。

桌旁坐着我师父,曾祖,以及沈髻。

他们都在安静地吃东西,刘文三手旁放着一瓶飞天茅台。

他时不时满上一杯,又夹一筷子油饼。

“红河,过来吃东西。”沈髻喊了我一声。

我点点头,应了声姑奶奶,又喊了曾祖和我师父,最后叫了声文三叔。

刘文三瞧见我,红扑扑的脸上倒是喜笑颜开。

“蒋红河醒了,我就说,你们年轻人,睡得多,来,和你文三叔喝两杯,提提神。”

刘文三站起身来,先给我盛了一大碗狗血粥,又拿了只空碗,咕嘟咕嘟给我倒了大半碗酒。

我脸色微变,赶紧说:“文三叔,别那么客气,够了,够了!”

刘文三手不停,倒的更快。

“红河小子,你这就不懂了,酒满敬人,文三叔可不能欺你小辈。还有,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十六就是喝不了几杯,你看他,少年白发,你再看你文三叔,精神饱满,干劲儿十足!”

“这一趟,要下水,阴气重,提前多喝点儿,御寒。”

眨眼间,刘文三倒了满满一碗酒,都快溢出来了。

沈髻一直蹙着眉头。

师父看刘文三的目光,却透着一些唏嘘。

只有我曾祖,面不改色。

一餐早饭吃下来,我喝了个半晕,刘文三搂着我肩头,唾沫飞溅,说什么,十六和我说了,你小子像我,文三叔看你水性也不错,本来想收个徒,可十六又说了你已经拜了师,那就去水里头的时候,文三叔教你几招。

我听完了,眼睛都发亮。

一下子头也不晕了,说:“文三叔,你还喝点儿不?我忽然有点渴,想再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