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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扶蕊吸吸鼻子,拖着一双病体便要跳下床。

郎中赶紧制止了她。

“小姑娘你这可使不得!”

“哎呀没事。”宁扶蕊轻轻挥开他的手。

“郎君你杵在这干嘛,过来劝劝你家娘子啊!”

正在发愣的周惟卿忽然被点名,无措地看着老郎中。

“你家娘子体内阴寒之气极重,不知旧时可曾落过水?”

宁扶蕊咬着牙点点头。

原主就是溺亡而死,她记得很清楚。

不知道这位郎中又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你的体内阴寒之气极重,这淋了几天雨,寒气更是淤积于五脏肺腑各处。”

他摇摇头,无可奈何道:“若是不加以调理,这日后别说传宗接代了,入个冬都险呐。”

宁扶蕊看看郎中又看看周惟卿,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他不是......”

周惟卿兀自抢了她的话:“如何调理?”

郎中神色复杂,唇齿龃龉:“这个——我得跟你到外头说。”

他神神秘秘地托着周惟卿的手臂出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门落了锁。

“不是,这......”

宁扶蕊哭笑不得地坐在床上。

寂静的室内,脑中响起系统音:

“您的奖励已到账——窥探次数已刷新,次数增加至二十次,窥探范围已扩大。”

原来所谓的支线奖励说的就是这个。

想起四殿下的断腿,宁扶蕊追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定制我的奖励?”

“......”

“多劳多得。”

好吧。

傍晚,周惟卿端来两碗稀粥。

宁扶蕊瞥了他一眼。

摆上矮案,周惟卿将粥放在宁扶蕊面前。

言下之意就是让宁扶蕊自己吃。

因为宁扶蕊是左手伤了,右手还是能动的。

可看着周惟卿乖巧的模样,她忽然不想自己吃了。

她眨巴眨巴看着周惟卿,朝他娇俏一笑。

周惟卿奇怪地望着她:“你想吃两碗?”

空气安静下来,宁扶蕊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见宁扶蕊不发话,他便自顾自持着勺子吃了起来。

指间动作优雅清贵,似乎不是在吃着什么清粥,而是在品尝一顿法餐。

她看他掏内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好吃吗?”

周惟卿拿勺子的手一顿,摇摇头。

宁扶蕊觉得这个人唯一一点好就是够老实。

不过很大可能是因为赵旻澜教成这样的。

忽然很好奇郎中都跟他说了什么。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我想尝尝。”

一连串无厘头的话让周惟卿蹙起了眉头。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宁扶蕊。

宁扶蕊小声嘟囔着:“我手没力气了嘛。”

周惟卿放下自己的勺子,拿起了宁扶蕊的勺子。

要不说达官贵人都喜欢被人伺候呢,她也喜欢。

宁扶蕊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道出了真正来意:“周惟卿,那个郎中跟你说了什么呀?”

周惟卿听到这个手就跟触了电一样。

耳尖悄然漫上一点红意。

可他脸上还未有异色,平淡道:“吃粥。”

宁扶蕊啧了一声,她要收回刚刚说周惟卿老实的话。

她拿过周惟卿手上的勺子,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自己吃吧。”

二人各自吃着自己的粥,一时无话。

周惟卿不禁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她。

从来没见过如此狡猾的女子。

为了套他的话,前一刻还说自己手没力气,见套话不成,下一秒就抢过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粥,狡猾的宁扶蕊又不死心地继续八卦:“你跟千鸿是怎么认识的?”

“捡的。”

宁扶蕊诧异。

周惟卿拿着勺子的手顿住,千鸿确实是他在扬州城门口捡到的。

那时寒冬腊月,她就要被冻死了。

口中言行又与宁扶蕊很像。

后来周惟卿才发觉,她与自己才像。

本性卑贱又阴暗,为了生存、为了自保不择手段地像个疯子,却偏偏还要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后来他见她对付人确实有几分能力,便留在身边做了个探子。

宁扶蕊仿佛身在瓜田:“那你对她有没有一点......那个?”

“哪个?”

宁扶蕊朝他勾了勾手指。

周惟卿听话地递了个耳朵。

她悄声地在他耳边说道:“爱慕。”

她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好,男人不喜欢才怪呢。

周惟卿没有立刻反驳。

宁扶蕊咬着下唇,仔细等着他的答案。

很可惜,眼前的青年迷茫了,他并不知道爱慕是什么。

“爱慕是何物?”

宁扶蕊肩膀一塌,这话出在他身上,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她略一思索,开口道:“就是你见到喜欢的人,你会脸红,你的心跳会加速,血液上升,肾上腺素会升高。”

说罢,宁扶蕊又觉得自己这番解释太过含糊其辞,便又补充道:

“你见到她会很开心,没见到她就会很难过,你会每分每秒都想跟她在一起。”

周惟卿十分认真地思考着宁扶蕊的话,摇了摇头。

他断然不会爱慕上一个与自己很像的人。

宁扶蕊失望地撇撇嘴。

因着宁扶蕊还在养伤,郎中执意不让她出门查案。

小药童收了碗之后锁了门,宁扶蕊与周惟卿算是关在一块了。

房中简陋,到了晚上只燃着一豆灯,宁扶蕊与周惟卿面面相觑。

郎中似乎真默认她跟周惟卿是夫妻了。

宁扶蕊试图与他商量道:“我先睡半个晚上,你再睡半个晚上?”

“不必,我可以不睡。”

什么叫我可以不睡?

周惟卿似乎不打算瞒她,便开口道:“少时已习惯了,接连半个月都不曾睡过。”

宁扶蕊同情地看着他。

赵家这不仅仅是把他当成狗养,还把他当成鹰熬。

横竖都没把他当成人过。

想罢,宁扶蕊往榻里面挤了挤,给他留了点位置。

“那你上来睡吧。”

周惟卿微微睁大了眼睛。

宁扶蕊没有半点扭捏之色。

他眼神闪烁几下,径直站了起来,坐在窗前的书桌上。

头也没回地朝宁扶蕊说道:“我今日睡这里便可。”

宁扶蕊也没多想,笑道:“好吧,随你。”

夜晚的山风从山顶吹过来,吹得纸窗扑扑作响。

周惟卿起身关好窗,闻着少女渐匀的呼吸声,缓步来到榻边。

借着一丝灯火,他坐在床头,无声地描摹着宁扶蕊熟睡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