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先于意识,没有瞄准环节,等铃木友纪发觉自己拉开彤弓弓弦,箭矢已然离弦。只听得一声破空爆鸣,箭矢比声音更快,自动朝着“太阳”飞去。
视线跟不上箭矢闪光,直至后者突然停止。
事前没有准备,心态也未平静,凭着勇气与信心做了模仿动作,铃木友纪此时才觉得太莽撞了。
阿蒙·拉惊讶地低头,在撞开美尼斯的间隙,伸手捏住了飞来的箭矢。接触间,祂感受到了威胁,不针对自己,只对自己头顶上展露的神核。即便箭矢被捏住,仍有朝上移动的惯性,像是祂的神核吸引着箭矢。
阿蒙·拉视线一扫,留意到箭矢尾端有横竖刻画的文字,与埃及文字有几分相似。手指上稍微多用些力气,阿蒙·拉捏折了箭矢,祂低头看向手持彤弓的铃木友纪,对着一个不满20岁的少年,他在愤怒之余更多是不解。
射向自己的箭矢算不上高端货,祂可以现场制造,那把弓来历不明,但仔细分析材料构造并非第一等神器,性能不稳定。持弓的人祂一开始就下了定论,除开意志力与勇气未见得比普通人强,解析能力更是作死多于实用性。
阿蒙·拉想不明白为何现在这些恶心的臭虫,一个个都发挥出了超出祂预料的妨碍能力,单独拎出来,任意一个都有应对方法。如今更是被“普通人”射了一箭,射出的箭矢还很特别。
未知是人类的恐怖来源,神明也一样,类似看到两张扑克牌记下点数,计算着超21点概率,觉得十拿九稳,可再翻开变成塔罗牌了。
那么下一次,之后,即将发生什么?超出预想,会……?
忍不住将捏断的箭矢戳成了碎屑,阿蒙·拉伸手做抓取手势,将铃木友纪背后携带的剩余几枚箭矢替换为黄昏花束。
同样手指间一扭,这些箭矢都折断销毁了。安全起见,祂选了最容易摧毁的要素去除,即便浪费些时间让一旁的美尼斯多了几秒喘息机会。阿蒙·拉不想再碰到任何意外,尤其此时此刻,祂受够了他人不确定性对自己的威胁。
祂隐约回忆起了类似的感觉,身边明明都是忠臣、贤师……,自己却……遭到了背叛,他们事后还能义正言辞地在葬礼前畅谈将来。
自己是多余的?是错误的?
阿蒙·拉头痛加剧,不再思考铃木友纪相关事项,选择改换作战策略。祂一定是对的,所以错的都是其他人,伟大的神明悉心教导蠢货们领悟真理,温柔的方式不行只能继续加大剂量,把这些不肯乖乖去死的蠢货加工为无思想无威胁的仆从。
世间只需要存在祂一个神明,其他都变成尸骸仆从,不会再有威胁,不会再出现意外。
铃木友纪还没从自己拉弓射箭中缓过来,等他看着阿蒙·拉变戏法般变出箭矢破坏,他往身后背挂一摸,抓到了一束金箔做成的精美工艺花束。
他从大夏异闻只带了6枚箭矢充当纪念品,刚才意识混乱地射了一箭,如今想真正模仿羿的宝具,配套的箭矢没了。
空中,美尼斯重摆架势顶着连续的光束扫射试图再次接近,阻止阿蒙·拉施展转送魔术。相同的战术不出意外再用不奏效了,阿蒙·拉精确以法杖发射聚能光束,抢先打断美尼斯挥枪的动作,而后变招瞬移至美尼斯身后,以法杖叩击美尼斯的脑袋,当即将美尼斯打得血流不止。
“脑袋真硬啊。”
言毕,阿蒙·拉上前一踩,将美尼斯从空中再次踢回地上。随后祂身躯离散为巨大的气团,保持原本轮廓,远远望去,仿佛一下子膨胀为巨人。神核之上模拟太阳再度升起,特意延缓下落爆炸时间。
大气随着阿蒙·拉膨胀身躯自动环绕祂流动,即便美尼斯再次让环境吹起尼罗河的风,也只能治愈众人伤势,对环境的影响无法再盖过阿蒙。
冥河从空气流的间隔里凭空流淌,向下如瀑布般浸染现世,阿蒙·拉不再以某个个体为对象,祂开始破坏战场,分割环境,让在场的人没有施展空间。这种战术对同为神明的存在没用,所以祂以往几乎不用这种战术。
地面无法站立,空气难以呼吸,气温重新攀升,甚至引力也开始错乱,阿蒙·拉成了此处的“中心”。模拟太阳也跟着膨胀,内核积蓄神力,外层开始释放高温与强光
抓住所有人都一时忙于应对变化的时机,阿蒙·拉分离在头顶的神核旋转起来,与孟斐斯当地一处水池祭台建立了联系。
地上达·芬奇切分了附近结晶化的地面,让冥河尽可能往别处流淌。所幸阿蒙·拉没花精力在这上面,原属于奥西里斯的杀招,也成了混淆注意力的手段。
铃木友纪松开手上的黄金花束,茫然望着不断膨胀的“气态”阿蒙·拉,他这时感觉到指尖刺痛,仔细一看刚才拉弓弦的右手指尖都增添了一道划伤。随着血流下来,铃木友纪反而再次冷静下来,敌人越是在意,就说明越有效。
阿蒙·拉正下方,巨龙瑟坦特离谱地借用冥河避开空气重压,从河水里潜泳接近,一口叼起从者美尼斯,沿着空气流动方向,盘旋向上。
集合古代龙种各项优势的它,每当濒临死亡,都能焕发生命力,这也是体型笨重的它连续掉进冥河还能爬起来的原因。以前没有机会,如今它知晓了父亲鲁格对自己的偏爱。
冥河的死亡短时间内不及它“重生”速度,逆流而上带着自己的从者,瑟坦特再次动用令咒,“我的血,我的鳞,我的骨与肉,都可以给你用,帮我复仇,愿望仅此而已!”
在令咒起效加深主从生命共享比例前,突袭的巨龙瑟坦特自下而上挥动五根长尾,五重不同的光彩汇聚成线,凯尔特神话中的神枪再度发射。
『轰击五星』
不指望鲁莽进攻能取得什么效果,巨龙瑟坦特单纯按大家共享的交流,想以自己的方式妨碍阿蒙·拉离开。要它说,它也愿意相信决战前单独离开去另一处战场的白甲骑士,勇士之间的信赖不需要逻辑。
炫彩虹光组成的枪穿透气态身躯,径直击中最上方的三合一神核,晃动间,阿蒙·拉膨胀的气态身躯也跟着晃动不止。模拟太阳跟着快速收缩,进入引爆前奏。
美尼斯受到令咒影响,相对微薄的令咒魔力只够修复他外表的伤口,但连通彼此之间的生命力,损伤虽未完全修复,美尼斯却有了重新战斗的力量。御主比冠位从者更顽强的情况实属罕见,但这场战斗也与正常完全不搭边,不会有裁定者站出来评判哪一方违规,能活到现在每个个体都是违规者。
轰击五星打中神核,对阿蒙·拉造成的损伤不大,神核只是晃动依旧完好。但从瑟坦特到神核之间连起来一条虹光组成光路,瑟坦特将自己的龙血通过发射行为“铺路”。
重整旗鼓,抹了把额头上止不住的鲜血,美尼斯卷起散开光带的人理之枪,瞅准了光路连接的终点。已经解放了四次宝具,第四次时对他自身也造成了严重损伤,他原本以为第五次机会渺茫,选了一条龙作为御主的好处他现在尝到了。
踏上龙血铺就的光之路径,美尼斯得以回避环绕阿蒙·拉身躯的空气流直线向上攀登,别人的招数优点可以学习,瑟坦特对白垩骑士随光疾驰的能力就颇为在意,当前开发出用自己的血液制造光路的方法。
阿蒙·拉看到美尼斯快速恢复,还能举枪向祂进攻,烦躁之际,层层光圈再度出现,第一层扩散就将体型笨重的巨龙瑟坦特撞出老远。美尼斯则突进速度越来越快,连续避开前三层光圈,当头撞上相对较弱的第四、五层,硬是凭着自身强度突破阻碍。
无需调整方向,顺着阿蒙·拉与模拟太阳的引力,稍微松懈一下就会被吸引。登上光路末端,美尼斯手持的长枪进一步扩展光带,长度与数量都达到一开始的十倍以上。
阿蒙·拉近距离观测,看到了每一条从枪身延伸的光带都记录着不同人的过往,从生到死,从繁荣到衰亡,从创立到毁灭,不同的人组成了不同的国度与文明,不同的声音和文字共同被光带记录,其长度横贯古今历史。
这不是美尼斯的力量,也不属于单独的任意一位英雄与王者,作为起始的支点,Grand Lancer美尼斯有幸借用了这份无上限的力量,对应他也要一次次支撑起翻倍的人理重量。
阿蒙·拉戒备即将再次翻倍的人理之枪,祂可以硬抗,可祂现在更想转移到孟斐斯城,弄清楚那里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吸收模拟太阳半数力量,一枚阳光组成的巨大箭矢从天而降,落点对准了即将解放宝具真名的美尼斯。
而在战场一侧,千子村正以铸刀为支撑,跃过湍急的冥河,接近铃木友纪。达·芬奇投以戒备目光,他则将刚锻造的无柄细剑投掷向铃木友纪。
“迦勒底的御主,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