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楚楚几乎是屈辱的将戏水楼一班人送出了府外,并派了马车一路将他们送回戏水楼。
也不知为何,原本在戏水楼里听戏的那些人,非但一个都不曾少,门外还聚集了许多人。
黎楚楚下了马车,刚要张口,便眼尖的瞧见了人群中的黎凰——以及,她身边那个侍卫。
一时间,她怒从心头起,直将她的理智给击得四分五裂。
她也顾不上黎玉泽的警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泪水连连的质问。
“长公主姐姐,难不成,那出戏是你写的?”
“你怎能这样?这般诋毁我,身为长公主,难道就当真不顾及皇家颜面了吗?”
“你若是因顾世子一事还记恨于我,那我现在就给你跪下,要打要罚,请你给个痛快吧,别再用这种手段来令皇室蒙羞了!”
说着,她就直接跪了下去,也不管地上的青石板有多硬,一头就磕了下去。
那“咚”地一声响,听得围观百姓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她一上来就搞这么一出,直接就将黎凰给架了起来。
她若是不说句原谅的话,那就是她这个长公主没器量。
像这种手段,她从小到大屡试不爽,黎凰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可没少吃她的亏。
但是,她忽略了黎凰身边还有个墨景湛。
他不过是幽幽吐了一句:“也不知二公主这般作为,又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看来,那戏折子里果然没有写错,二公主可不就是这般,时时利用自己的柔弱,欺负长姐吗?”
黎楚楚面色一僵,贴在地上的手,借着广袖的遮挡,缓缓蜷起。
这个侍卫,她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里,原本有些人还对她有几分同情,被墨景湛这般一提醒,他们瞬间有如被人浇了盆凉水,整个人就清醒了。
可不就是么?
这二公主若是行事坦荡,又何须动不动就这般?
被众人的目光盯着,黎楚楚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我没有,长公主姐姐,我只是……”
然而,她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那些看热闹的人给打断了。
“二公主,您还是先起来吧,要不然,我们还真会觉得,那戏文里唱的,都是真的。”
“就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这动不动就以下跪逼迫的,就是我们这些小户人家,也做不出来啊。”
“二公主,这黄班主一行人怎么又回来了?刚才您府上的侍卫,可是凶得很。”
众人七嘴八舌的,恨不得一人一唾沫星子,差点没将她给淹死。
她尴尬的跪在那里,再一次觉得,黎凰这个贱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日后,只要她敢当众装柔弱,这些人就能立即想起戏文里的剧情。
黎楚楚恨得银牙都快咬出血来了。
就在她跪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黄班主的声音再度响起。
“二公主,太子殿下刚才的话,您是忘了吗?”
“你可别以为在这里跪到晕倒,就能不给草民一个交待了。”
一句话,直接绝了她装晕的心思。
黎楚楚眼睛都猩红了。
她缓缓起身,硬着头皮走到黄班主面前,深吸了一口气。
“是本公主误会了,戏水楼并未影射皇家之事,还望黄班主和诸位忘了今日之事吧。”
黄班主笑了笑,道:“本班主也不是那等胡搅蛮缠之人,刚才贵府的侍卫那么一闹,草民这戏班子怕是要捐失不少银子,二公主觉得,要补偿多少合适?”
黎楚楚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居然还要赔偿?”
她觉得,这些贱民简直得寸进尺!
黄班主远高她几欲杀人的目光,理气当然的点头。
“当然要赔偿,我这戏班子,只要一开场,那就是高朋满座,打赏什么的,自是不会少,说句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二公主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误会,草民可不接受。”
黎楚楚几乎要绷不住面上的伪装,这些贱民,给她等着!
“皇妹,这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速速解决,免得传到宫里,徒惹父皇生气。”
黎凰说完,不欲久留,转身就往外走。
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目送着她离开。
以前没觉得,如今瞧着,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这气度,与那庶出的二公主,果然是一个天一个地。
黎楚楚恨得要死!
她转头看向黄班主:“你要赔多少?”
黄班主伸出一个巴掌。
黎楚楚见状松了口气,冲凝烟打了个手势。
凝烟立马递上五百两银票,黎楚楚瞪她一眼,低斥一句:“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本宫让你给五十两!”
凝烟脸一白,心里瑟瑟发抖。
然而,黄班主连看都懒得看那几张银票,讥笑道:“二公主在打发要饭的?”
黎楚楚差点没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哪个要饭的能一口气要到五百两?她也想去!
黄班主挑眉,一脸嫌弃。
“二公主在拍卖宴上不是财大气粗的表示要替长公主捐一份吗?”
“听说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好东西,尽数入了二公主府中,二公主随意挑一件出来,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怎的出手如此寒碜?”
“难道,这就是二公主答应太子殿下的道歉态度吗?”
黎楚楚脸上青了紫,紫了黑,如调色盘一般,煞是好看。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本宫给你五千两,你莫要得寸进尺!”
黄班主却抬高了声音道:“五万两,否则,二公主还是重新将我们抓回去吧。”
真是天降红雨了,只听说被抓了拼命想被放的,就没听过死皮赖脸要被抓的。
这场戏,看得围观的众人真是乐此不疲。
马车上,黎凰放下帘子,看向墨景湛,猜测:“那戏水楼,难不成是你的人?”
不然,如何解释那黄班主字字句句都能踩在黎楚楚的痛脚上。
并且,直接将她日后的白莲路给堵死了。
这样的人才,甚得她心。
若当真是墨景湛的人……
她手指飞快的在膝盖上点着,眸中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墨景湛眨了眨眼:“殿下这是想收归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