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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认这是最恶毒的话,可谁知黎凰听了,不仅没有难过,反倒还笑的十分开怀。

她一边笑,一边挑眉点头:“你放心,傻子才嫁你兄长。”

“你说什么?你……”

顾凝霜愣住。

她不是一心想嫁兄长么?楚楚姐姐说过,只要黎凰嫁进来,就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兄长也会顺着她,全家人都得忍让她。可她刚才说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黎凰抬起下巴,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小丫头一身的红衣,“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这身衣裳——可真丑。”

顾凝霜愣了一瞬,“你说什么?”

黎凰挺了挺脊背,淡定的走到顾凝霜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没人告诉你吗?这身宫装穿在你身上,就像是——烧焦了的茄子,丑的人心疼。”

“啊!!!”

“你再说一遍!我跟你拼了!”

被踩到痛处,顾凝霜顿时疯了般便要朝着黎凰扑过去,可谁知她还没碰到黎凰,就被下人一把拦住,连拖带拽的拖回了院子。

老夫人又气又慌,连忙跪地请罪:“都是老身管教不严,还请长公主恕罪。”

黎凰面无表情,她从前在平阳侯府不被顾凝霜待见的时候多了去了,若是有心管教,又怎会有今天这一出?

“无妨。”

老夫人脸色缓了缓,还没等这颗心落下,便又听黎凰道:“侯府的事,本宫自会如实告知父皇,日后宴请之事,便免了侯府参与,免得失了礼数,丢人现眼。”

老夫人和韩氏瞬间白了脸。

本是女孩子家的小脾气,怎的就闹到他们侯府满门荣耀不保的地步了!?

“殿下,殿下恕罪啊……”

黎凰扯起嘴角,看了眼跪地的二人,淡淡道:“还不去给顾世子治病。”

顾沉舟所住的兰溪苑内。

医政在屋内替顾沉舟把脉。黎凰端坐外屋上首位,平阳侯顾天徐焦急的走来走去。

韩氏扶着老夫人跟在黎凰身后进来,刚进门,就听见医政叹了口气,摇头道:“令公子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动手之人用的都是巧招,虽不致命,可却伤了筋骨……日后怕是不能再站起来了。”

“太医!我儿前程似锦,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一听这话,顾天徐激动的冲进去抓住太医的肩膀,眼睛通红。

他膝下就这一个儿子,且顾沉舟争气,年纪轻轻便已高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如今太医却说他儿子要变成残废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老夫人更是吓得眼前一黑,当场险些撅过去,幸好韩氏体积大,这才避免了老夫人摔在地上。

整个屋子里,只有黎凰最是淡定,她抬眸看了医政一眼,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救治?”

“有是有,只是需要配合一味药。只是……”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氏没好气的打断太医的话,不耐烦道:“就算是要天生的星星,我也给摘下来!只要你能治好我儿子!”

医政为难道:“不是老夫推脱,只是这味药天底下只有两份,宫中的那一份早些年为二殿下制药的时候便用了。还有一味……”

“还有一味在哪里?”

韩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有一味在顾沉舟这里。”

黎凰睨了愣住的韩氏一眼,淡然说道。

医政所说的萤灵草治对疗筋骨之类的伤病有奇效,早些年黎凰生辰时有人送来作为贺礼。只是她一直没舍得用,直到后来,她将这味药送给顾沉舟作为生辰礼。

如今看来,他应该是从未注意过她送的生辰礼是什么。

韩氏反应过来,立即回头吩咐:“还不去找!”

她刚吩咐完,屋内便传来顾沉舟虚弱的声音。

“母亲不可。”

韩氏听到儿子的叫声,忙过去握住儿子的手,心疼道:“你都这副模样了,还管什么可不可!只要能治好你,就算是要了母亲的命也在所不惜。”

“母亲,东西是长公主的,理应归还。”

短短一日功夫,顾沉舟面容憔悴了许多。

从前见他时,是公子如玉,儒雅偏偏。如今这副模样,黎凰心中并不觉得有多少喜悦。

她淡淡的扫了顾沉舟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顾世子放心,本宫不会携恩以报,以此强求你娶本宫。东西既然赏赐给你了,便是你的。”

“对对对,东西给你了就是你的。快,快去拿来!”

韩氏哪里顾这许多,眼下她儿子最重要。

可她说完,顾沉舟便沉下脸,对上黎凰的视线:“萤灵草珍贵,用在我身上,值得吗?”

韩氏刚想开口,平阳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这才退后两步,不敢再吭声。

黎凰垂下眼帘,笑的疏离又冷漠:“本宫与你之间确实有些私怨,可本宫若是因此枉顾朝臣性命,岂非显得本宫小气?”

她说着这番话,又瞥了顾沉舟一眼,“再者,萤灵草本就已经赠予你,本宫何必出尔反尔落人口实?”

顾沉舟看着与他处处说着大道理,权衡利弊的黎凰,心底莫名的有些泛苦。

他以为她会闹脾气,甚至是以此威胁他,可没想到黎凰从始至终都没想过。

为何,他心底会这么慌乱?就好像,有什么他深藏在心底的某样东西缓缓流逝……

“时辰不早了,本宫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韩氏看着黎凰离开的背影,拍了拍胸口,眼底满是厌恶道:“我儿真是造孽,竟被这种女人纠缠上!”

“母亲!”

顾沉舟厉喝一声,用力之下猛地咳了起来,他一边顺着气,一边道:“她是公主,母亲怎可这么说她!”

“我儿真是……太可怜了!”

韩氏又开始抹眼泪,“都被她害成这样了,你还替她说话。”

平阳侯沉吟片刻,与顾沉舟说道:“此事,应当不是长公主所为。”

“嗯。”顾沉舟闭上眼,一字一句道:“她不会如此对我。”

离开平阳侯府时,已然夜幕四合。

泠鸢候在马车旁,见自家公主出来,连忙迎上去将披风给她穿上,“殿下风寒未愈,当心着凉。”

“嗯。”黎凰上了马车,靠着车壁小憩。

泠鸢一边替她捏腿缓解疲乏,一边忍不住替她抱不平:“这一家人真是白眼狼!从前公主对她们掏心掏肺,他们理所当然。如今公主与顾世子已经划清界限了,她们还有脸来求公主!”

黎凰揉着太阳穴,疲惫道:“平阳侯在军中有些威望,暂时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她说完,泠鸢捏腿的动作突然顿住。

“公主……”

泠鸢声音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黎凰忙睁开眼,毫不意外的对上泠鸢那双都快肿成核桃的眼睛。

“你哭什么?”

泠鸢吸吸鼻子,委屈道:“公主从前从不会管这些,如今行事还要处处顾全大局,都怪奴婢无能,没能护好公主……”

黎凰叹了口气,哭笑不得:“我身为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得父皇宠爱,理所应当为父皇分忧。”

“公主……”

“行了,你若是在本宫的马车里哭出来,这一路被人听了去,只怕是要以为本宫在马车里吃人呢。”

这一句话,瞬间将泠鸢逗乐。

马车驶向长街,经过繁华街道,四周逐渐安静下来。黎凰身子疲乏的厉害,靠着马车半梦半醒。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猛地刺透车帘,朝着车内的人射了过来。

“公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