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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好一顿痛骂,正常,谁迟到不被骂呢?就是管事的那位嘴就没停过,不费劲吗?

魏缘音真的只想知道工资能不能少扣一点,可唾沫星子那么多也没半点粘上这个话题,围绕着“集体荣誉感”“你不干可以滚蛋”这几个词汇反复来回轱辘。

这个月每天上班都不带假期的,拼死拼活就为了那三千块钱,没想到能在这种事情上翻车。

想到就来气,端盘子都比以前更加“有生气”了呢!魏缘音克制住自己砸掉盘子一走了之的冲动,轻轻地把盘子收到刷碗的地方。

过了饭点,活稍微轻松了些。大家开始聚在一起扯闲话,魏缘音跟不上话题,像个透明人一样逐渐在群体中隐去。

虽然无人搭话,但魏缘音也乐的清闲,还有什么能比手中这方寸不到的小玩意更加有趣?她的注意力在海量的信息中跳跃,时不时被特定关键词所吸引。

“恰逢大浪,原施工队公开道歉,各地跨城桥因年久失修暂时停用”

这个话题够劲爆啊,成功吸引了魏缘音的眼球。

魏缘音粗略过了一遍全文:“啊,群岛就这点交通都不能好好处理嘛?”

另一个热搜被顶上,夺过了魏缘音的注意力:“这家伙居然漏税?!啧啧。”

“来人了来人了啊,大家动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魏缘音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开始忙活。

……

今天,没有出现奇奇怪怪的人,没有上演奇奇怪怪的事,没有收到奇奇怪怪的物。魏缘音拖拽着身体向家移去。

魏缘音累了一整天,她就那么瘫在床上,摸出那硬邦邦的小盒,左看右看都不像是现实产物,那黑色的一片更加像是来自深空,这到底是不是梦?

她的视线在屋子中扫视一圈,想象中的人没有出现,一种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的情绪飘过,却被时间吹散。

魏缘音再次将盒子收起,翻身趴在床上:“明天得早点起床去买一些东西屯着,毕竟可不能指望桥能自己长好。”

短暂的休息后,刺耳的铃声砸在魏缘音脆弱的神经上,魏缘音关闭了闹钟,起身,又栽了回去,心情异常烦躁,将被子和自己拧成一团,猛地起身:“上班!”……

魏缘音路过小卖部,大清早的还挺清净,零零散散有些睡眼惺忪的人路过,偶尔夹杂那些熬了一宿的“猫头鹰”们。

“并没有抢着买东西的人啊,是我大惊小怪了吗?啊,那我下班再来吧,手上拿着东西来来回回好累的。”

正上班,那些顾客碗筷之间气氛逐渐含混不清,好像有什么危险东西正在空气中巡视。

魏缘音吸入一口这混浊粘稠的空气,缓缓叹出,那些人还在大声讨论着什么,却连笑意都显得格外收敛,似有什么秘密隐藏其中。

外边有些热闹的声音,魏缘音抽空往外边瞄了一眼,有那么几个人开始在商店里搬东西。

魏缘音心里一沉:“大事不妙……完了!下班还要点时间,千万别给抢光了啊。”

……时间偏爱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你越急,它就越是慢条斯理。焦急的蚂蚁,踩在钟表盘上,使劲催促再快一点。但指针只是不紧不慢地挪动着,急躁成为慢慢烧烤开沸水,热气腾腾,扑在人脸上,侵蚀人的耐心。

魏缘音听着外边的声音,不断推测着自己还能买到东西的几率。

下班时间到了,可这不是结束,周围人慢悠悠地收拾,魏缘音恨不得自己立马离开。

终于,结束自己的工作,魏缘音冲了出去,直奔商店。

出人意料,东西没有减少太多,不知道是大家都还在观望,还是单纯只是自己多想。

魏缘音拿起压缩饼干,心中疑虑开始缠绕交叉攀附,贫穷的现实总是让人束手束脚:“我的工资不可支持我豪赌啊,这万一只是我多想怎么办?可如果是真的交通出了问题,我没有屯东西,我又怎么办?……”

思绪打结。魏缘音妥协之下选了折中的方案:先买2大把挂面,还有一些调味品和一瓶大矿泉水。

带着食物回家,周围商店没出现空的货架,魏缘音心中却满是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

第二天一早,外边哄闹的声音将魏缘音从迷糊中拖出。魏缘音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学校发来信息。

魏缘音所在区域延迟开学,等待交通恢复。

这信息像一记重锤,砸在魏缘音头上。“什么?!”魏缘音反复确认这条信息的来源,甚至还去学校官网走了一遭。

她放下手机,天才蒙蒙亮,外边就热闹如春节那般喧哗。

魏缘音突然清醒,推开窗户一看,果不其然,商店外边满满当当都是人!

魏缘音的心一下子不知道被什么揪住,她匆匆忙忙穿了个衣服就下去找商店。

魏缘音并没有抢到多少东西,她现在手上的食物大概只能够两个月吧?一看时间离平常起床都还有一阵子,被焦急掩盖的困意趁着放松蔓延至四肢。

“好困啊,这群人咋起那么早!……唉,困啊,但是再困我也该准备准备上班了,不然再扣点工资,我还活不活了。”魏缘音重新回家整理了一遍仪容。

今天的生意不太好,大家倒是少有的闲。

魏缘音哈欠连天,昏昏欲睡,她好几次都想着打个盹算了,可惜那走过来走过去的的家伙估计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大约中午时间,大家收到一条来自上者管理局的信息,大概是说,让大家不要哄抢物资,如果有紧急情况,会有物资派发,目前正在抢修跨城桥,请大家不要惊慌。

这对魏缘音这种没抢到东西的倒霉蛋可是莫大的安慰,心中一下子轻松平静到让魏缘音自己都感到惊奇。

生意不怎么好,魏缘音这次回家破天荒的早,魏缘音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平时忙到没有精力去发展啥爱好,从小喜欢的那些东西说是学业为重早就被迫终止了。

原本想着,啊,未来工作再说嘛,工作了就有时间了,工作了就有资金了。现在正儿八经地开始工作了,却忙得脚不沾地,到家时早就精疲力尽。别说捣鼓兴趣爱好了,就是站着都累,恨不得一头扎死在枕头上。比起兴趣,更加想做的事就是狠狠地睡他个几天。

没有业余爱好,那剩下的消遣方式只有上网到处逛逛,为网络提供点人流量。

今天地方论坛最多的讨论还是物资到底需不需要抢购,但更多的人还是在庆幸会有物资派发,不然还真不好过。

不过让魏缘音疑惑的是,有些稍微极端的人,认为完全不需要囤货,甚至阴阳怪气那些买了的人,因为人数众多,还起了一波节奏。

还在正常运行的城市,那边的群众对受灾地区发来了安慰,他们也在募捐,试着支持这片区域。

魏缘音想了想,虽然哄抢确实不好,人一多,反而还会有人专门囤货来抬高价格卖,但是稍微准备一些应急的还是有必要的。

也许是因为自己貌似也是哄抢的人之一,如果不找点理由的话,魏缘音自己也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第二天,上班,顾客还是少,可能就是因为大家都囤了东西的原因?没什么人来吃饭,大家有些许的闲,但是难得的清闲怎么会有人会嫌弃?

学校延迟开学,这让魏缘音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这也许也是一件好事吧?

……

已经过了一阵子了,交通还没修复,这个假期放得怪糟心,学校又推迟了开学日期,真的就是眼一闭一睁,假期加倍。

魏缘音所在城市没有大规模生产食物的地方,空运的飞机这几天却减少了来往的数量。上者管理局开始给每个人以优惠价格售卖一定量的食物,魏缘音每次都会买一些,毕竟不得不说价格确实公道便宜。城市还在正常运转。

这天魏缘音还是收拾收拾起来去参加那个没啥用的员工会议。

会散后,魏缘音提前拿到了工资,因为餐馆已经被暂停营业了,本来就买不到多少食材的老板在收到通知后非常愉悦地就停了业。

魏缘音紧紧抓住手里的工资,好在还有补贴的食物可以买,不然她也负担不起外边那些稍显昂贵的食物。

她头一次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就下了班,只好趴在床上刷手机。

网络上大家也是在庆幸着补贴的食物,而且还有不少人吐槽,补贴的吃的便宜大碗,都用不着买其他的。

当然,那些热心的群众还在一直安慰受灾区域的可怜人。

对于食物,魏缘音也在感慨,那确实又便宜又量大。不过她得重新找个工作了不是?总不能真的闲着就闲着吧,再便宜的食物也得拿钱换啊。

胡守安还没有回来,隔壁的房间却经常有碰撞声,也许是老鼠?

魏缘音因为忙,并不是经常和胡守安聊天,今天这么闲正好和胡守安好好聊聊,放松放松,明天就去找找工作。

魏缘音试图打电话,秒挂,这家伙一如既往的讨厌电话。

魏缘音无奈用手机发了条信息:“你那边还没通?”

很快胡守安就回复到:“是的,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瞧你当时跑那么快,都没好好收拾吧?干嘛去了,看见啥好东西了是吧?”魏缘音可清楚这家伙的脾气,除了是为了他口中的艺术,否则胡守安绝对不会那么积极。

果不其然,胡守安以最快的速度发来了信息:“是的,非常棒!那简直是个完美的作品,我无法言诉她有多么美,那是我穷极一生都想要达到的境界,这真的让我热泪盈眶,我感觉我就是现在、立刻、马上死在这作品面前都无所谓。”

魏缘音好奇心起:“是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瞻仰瞻仰?”

少有的,胡守安在这种话题上沉默了:“那是个好的作品……但是,我不太确定能不能让你看到……也许最好等你自己发现?”

魏缘音好奇心更甚:“是什么啦?有啥是我不能看的嘛。”

胡守安回复:“不,那不只是一幅画,我不确定,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好家伙,这听上去就有种非常诱人的神秘感!魏缘音脑袋里闪现着诸如“禁忌的艺术”这样刺激人心的中二词语:“我还真的想看看哎!”

胡守安回复:“你打算接下来找什么工作?”

僵硬地扯开了话题,有点扫兴,魏缘音一寻思,又发现了什么不对:“你咋知道我打算找工作的?”

胡守安回复:“这不是暂停餐馆营业了吗?再说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人会出去吃。”

魏缘音点点头,这倒也是个说法,她回复:“确实没啥人,下一个工作啊?我想去网吧那边看看。”

……

这段时间,魏缘音靠着每日分配的食物轻轻松松的活着,她成功当了个小网管。

不得不感概,现在外边的食物价格和打了鸡血似的嗖嗖地往上飙,也不知道那些募捐的物质到底有没有运来。

虽然吧,有每日补贴的食物,但那些食物非常固定,大家偶尔还是想换换口味。很多人都在网上晒每天的食物做法,换着花样还能吃久一点。

正因如此魏缘音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跑过去屯粮了,不过和她一样的人可不少,抱怨抱怨也就过去了。

日子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分隔两地的人只能通过视频电话见面了吧。

魏缘音想和她老朋友胡守安通个视频,可惜那家伙一直害羞不肯。魏缘音也只能凄凄惨惨戚戚地放弃这个想法。

魏缘音开始为开学做准备,没错,学校准备给他们这批人开网课,不能线下参加开学典礼什么的还是怪可惜,但也只是可惜了一阵子,能开学就行!

这次事件正在一步一步朝好的方向发展。

……

临近开学,魏缘音在网络上吃到个大瓜。也不知道哪个团体闲出了什么毛病,把各地监控给黑了,而且换一个黑一个,那么多协议挨个破解,倘若不是闲出毛病应该没有人会那么无聊。

相关部门正在紧急处理,大家伙都在吃瓜看乐子,少部分人表示出对未来一段时间治安问题的担忧。

吃瓜归吃瓜,开学还是要开学的,魏缘音已经换掉工作准备好开始自己大学新生活了!

这段时间魏缘音每天都非常精神,隐隐有睡不着觉的倾向。这些日子跟着教程走,魏缘音已经熟练掌握了土豆的十种吃法,还自己倒腾出符合自己口味的酱料。

她已经非常久没有去购买其他的食物了,且不说那些吃的很贵,就只说这些补贴的食物从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啊,量大管饱,性价比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啊。

……

这才开学两天,魏缘音饱满的精神就在下滑,不过至少她现在还在老老实实盯着屏幕。相关书籍还没有寄到,老师也只是让大家先记着笔记,之后书到了有心的可以誊写上去。

推送栏弹了个消息,顺手划掉。

“不对,刚刚那个是什么来着?我咋好像看见了不得了的词?”魏缘音反应过来,立马打开搜索,还没输入,她刚刚看见的东西就已经出现在第一条:部分地区粮仓被毁。

“什么?!这,这是要出大事啊,我还没有屯吃的!这边的粮仓还好吗?!”魏缘音以平生最快的手速搜索了自己所在城市,幸好还没出事。

魏缘音试着继续观看网课,但是心情七上八下,心思翻江倒海,精神恍恍惚惚。“不行,我得买点吃的去!”魏缘音站起身,拿着正在播放网课的手机就出门了。

魏缘音只稍微购入一些吃的,她并没有太多余钱。魏缘音特地挑选了那些保质期长的食物,省的像上次那样有些还没吃就过期了,就算这次粮仓的问题是个个例,这些东西也可以当作应急食品存起来。

有这些东西作为物质上的保障,魏缘音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坐下来继续听讲,不过可惜,课结束了。

并不是每次事情都会顺利,死寂的夜空被一声爆响撕裂,魏缘音与地面一同被震醒,当地论坛一下被评论挤爆。各种小道消息,各种个人猜测,各种胡思乱想。

恐慌在一瞬间被拉到最大,人们冲进能所有想象到的地方拼命地抢购。

魏缘音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最后却只能面对空荡荡的货架。

她失神地归家,没了支撑一样瘫软在床,恐惧带着独有的冰凉从四肢开始吞噬。

魏缘音尝试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眼泪却和她真实的想法一样止不住的流。

她如同幽灵在论坛游荡,每一条评论都像是这荒诞悲剧的悼词,深深地刻在魏缘音心上。

眼看着外边的天空有一抹亮光升起,那惨剧被亮堂的光更清晰地审视,撕碎黑夜中残存的幻想。

好在上者管理局发布通知,本市不止一个粮仓,食物足够运行到大桥修复。可魏缘音的心如浮萍,被混乱搅动,摸不着那结实的岸。

第二天,魏缘音在楼梯上瞧见了新奇的植物,一株小小的蘑菇,像把浅蓝色的小伞,边缘有一圈近似白色的蓝,伞柄是渐变通透的蓝,在水泥地上顽强地冒出头。

魏缘音依稀记得自己见过相似的东西,不过那时可没有那么大,那时不过一节小拇指那么高,现在至少可有一个巴掌大小。

她看着这蘑菇,那清澈的蓝,平静地向内蔓延,自己好像在望着一片湖泊,或者是一滴眼泪?这柔软娇嫩的植物,竟真在这片水泥上活了下来。

这是什么植物呢?魏缘音拿起手机试着找出它的名字。不过网络显示这是最近发现的植物,还没有命名。

魏缘音在见过这蘑菇后,心中的不安居然被奇妙地抚平了。也许美的事物天生就具有抚平人心的力量吧。

网络上大家开始联系亲人报平安,魏缘音并没有亲属,她只能找找自己的朋友,比如说某个一直没回得来的胡守安。

“老胡啊,你那边咋样?我这边粮仓炸了,不过幸亏我之前担心,买了一批吃的。”魏缘音尽量以轻松的语气去告知胡守安,生怕这家伙那长期不良的身体扛不住这么重的信息。

胡守安秒回:“我这边,应该是不用担心食物的。你要不要多去找找?不然之后没吃的可不好过。”

……

那场爆炸刚过去没有多久,网络上就已经怨声载道,破口大骂那群闲得没事倒腾监控的混账。

人人都是炸药桶,随便一点就炸,各方混战打的不可开交。

可惜,不幸的是,无论是倒腾监控的还是炸粮仓的,一个都没抓到。

啊不对,有一个被抓了,但是明显监控还是没有恢复,大家也只能骂着那人解解闷。

魏缘音刷着评论,滑到底,再滑,只见进度条一直转啊转,血压逐渐上升:“靠!没网?我不是才交了话费的吗?!”魏缘音拿着手机起来走了两步,还是没网,走到阳台,依旧没网,重启流量,仍然没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缘音骂骂咧咧走出去,她打算去附近奶茶店蹭个网,不然下午那节网课自己万一被老师一时兴起点个名不就完了?

这还没到奶茶店呢,就听见路上有人讨论没网的事情了。

魏缘音心里没了底儿,她想找个人说说话,她试图给胡守安打电话,但是一直打不出去,好不容易通了,都断断续续的,而且才说了两句就彻底断了,而且那两句还不知道为啥声音就非常扭曲。

广播让大家冷静,正在抢修,会尽快恢复通信。魏缘音也只能等待。

……

离断掉通讯已经半个月了,魏缘音非常担心胡守安的情况。这几天自己吃的也开始逐渐减少,网络修复也没个影儿,人吧,一闲就容易东想西想,更何况现在?

魏缘音气都气完了,骂人都提不起兴趣,课也没法上,想打电话告诉老师,电话也打不出去。又担心又害怕但又无能为力。

……

怎么办?食物已经不太够了,魏缘音瘫在床上,这是减少体力消耗的好方法。

不知道学校那边会不会给自己挂科,也不知道胡守安那边到底是不是安全,不过目前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得下去吧。

无限地猜想基本上可以摧毁每一个人,魏缘音开始有些神神叨叨,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一大跳。

魏缘音曾试着拿钱去买点额外的食物,显然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可惜空手而归的人更多。

魏缘音开始抱怨自己之前为什么就不能多买一点呢。

魏缘音还算好,她好歹还买了些,这让她多撑了一阵子,难以想象那些之前没有抢到食物的家伙该怎么办……吗?

不,魏缘音能想象到,她每天都会把吃的换个地儿藏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到了晚上,外边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那些谩骂以及求饶的声音,多多少少魏缘音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她的门也被敲了好几次,她不得不将东西堆在门口,把窗户封死,当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会贴着地面去听,或者从窗户不多的缝往外看。

没有监控,肆无忌惮的劫掠者一到早晨就摇身一变,成为良民,没有人能制裁他们,上者管理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魏缘音已经好几次听见暴力破门的声音了,先是由咚的一声拉开序幕,紧接着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以及细微的求饶声,平静一段时间后就只剩下了幽怨的哭泣声,像是荒郊野岭的冤死鬼。

魏缘音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下一个不是自己。

魏缘音不知道是运气不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门自从那次后再也没响过。

那次她缩在床上抓着小刀死死地瞪着门外,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听见外边在砰砰地撞门,结果那声音莫名其妙戛然而止。

从此她的门再也没有响过,也许真的只能归结于自己的好运吧?

窗户缝里透进来一丝亮光,外边突然响起整齐的号子,不过总体还是乱糟糟的一片,根本听不清在喊些什么。

魏缘音扒拉着窗框,竭力往外瞧,那是一群人,他们像一群蚂蚁一样混乱却紧密相连地前进。

他们貌似在砸些什么东西,时不时在人群中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他们面前站着一些执法人员,不过没有产生正面的冲突,那些人只是拦着。

魏缘音注意到,那些游行者的身后,有着散落的食物,兴许是砸东西的时候落出来的吧,有零零散散的人在后边跟着捡。

食物,那可是食物。但是那不是正常手段获得的东西,那是不道德的,理智如是说。

可刚刚坐下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开始不断碾压魏缘音的理智。

“也许我该去捡上那么几个?那可以让我活久点……可是,这东西原来的主人也会因为失去而死去吧?不,他们都在捡,这也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在捡东西,就像捡路边的垃圾一样。我只拿一点,能填个肚子就好,这不会给其他人造成太大影响。”魏缘音的食欲战胜了她的底线,她成功说服自己。

她戴上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推开门前的东西,艰难地挤出去,反手锁死家门,从家前往楼下。

确实,这里有零星散落的食物,魏缘音拿出塑料口袋,远处那群人还在游行和打砸。

一个面包,也许不是那么够,但是这里有不少。两个拾荒者偶尔对上眼神,都会默契地撇过头去继续自己的拾荒。

魏缘音跨过一道门,进入了也许曾经是路边商铺的地方,她发现这里还有几瓶水,喜出望外地捡起来塞进口袋。

嘿!你瞧!那边甚至还有瓶牛奶!

魏缘音伸手去拿,却正好对上了后边那双眼睛,目光涣散一动不动,和死了一样。

那是商铺的老板,他一直住在店后边那一小块地方里。

老板是个热心肠,魏缘音之前买东西,他看魏缘音有些窘迫,还给魏缘音打了个小折。

记忆里的老板一直是笑盈盈的,对着每一个到访的人打招呼。

他现在就瘫在地上,双目无神,脸上再也没有了记忆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无力。

魏缘音拿起牛奶的手在颤抖,也许这些是老板活下去的物资,她的行为不是拾荒,她迫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杀死面前这个人。

魏缘音就那么站在他面前,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他是无力大众的一份子。

魏缘音觉得自己也是无力的一份子,她能做到什么吗?她不过是这场悲剧的一员,兴许死在哪个角落都没人知道。

她想了很久,最后蹲下来,将口袋递出。

那个老板眼珠颤动了一下,缓缓向魏缘音转过来,眼眶中有流光在转动,他仿佛在向魏缘音确认。

魏缘音重重地点头,老板用颤抖的手接过口袋,不断向魏缘音道谢,魏缘音转过身甚至还能听见砰砰的磕头声。

魏缘音无法接受,她只能劝老板先将食物藏起来。老板依然一步三回头地向她道谢。

魏缘音空着手往回走,她在心中想到:“我能做到什么吗?我不能,如果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悲剧,我也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员。但是我希望我,还能继续做我想做的事……哦,也许我的悲剧也该结束了吧。”

除了悲观与仅剩黑暗时光,魏缘音也没有多少剩下的了,她果然就不适合活在这种时候,她是和平时代保温箱里成长出来的婴儿,这场风暴对她而言太过猛烈。

魏缘音站在自己住的楼下,天边的乌云沉甸甸地压着,风卷起一两片树叶又随意地抛下,她慢慢走了上去。

“喂!你!把吃的交出来!”魏缘音被一个带着口罩的大汉拦在走廊,什么时候这群人白天就开始“营业”了?

大汉见魏缘音没有回答,将眼睛极力瞪大,恨不得撕开眼角,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不想死就快点!”

这大汉背对着窗户,魏缘音看不清他的脸:“我没有!”

“少来!我看见你去那边捡东西了!交出来!”大汉用刀比着魏缘音。

魏缘音心想:“这就是我的结局吗?死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家伙手里?”她口头回复到:“我确实没有。”

那大汉全然不信:“交出来!不然我马上剁掉你的手。”

“也许我这场悲剧确实到了落幕的时候吧。”魏缘音心想,再一次摇头:“我真的没有吃的。”

那大汉面红耳赤,拿着刀似要砍下来。魏缘音一想:“也好,快点让这场噩梦结束吧。”

魏缘音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噗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地上了,伴随着零星的叮铃声。有个什么小东西弹在魏缘音腿上,打的怪疼。

魏缘音疑惑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奇装异服的家伙,魏缘音不禁喊出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