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
“厂长？”
丁秋楠和张文成齐齐喊了一声，他们兀自不自信的揉了揉眼，生怕看到了幻觉。
曹卫东笑道。
“是我，我回来了。”
两人兴奋的脸色涨红。
虽然都已经不复少年，却还是露出惊讶喜悦的神情。
在他们身后的老干部们也是同样如此。
大家围了过来。
曹卫东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张文成怔了怔，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声说道。
“对，对，我们是要好好庆祝下。”
半小时后，众人齐聚在一家国营饭店中。
等人都到了，服务员送来饭菜。
这些食物不算很丰富，但是很精美，很多都是通泉市本地的特色。
十数年前，曹卫东也曾吃过，这时候再品尝，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坐在餐桌上，众人低声交谈，气氛很愉快。
饭后，众人到会议室坐下，又让服务员送了茶水，这才详细交谈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我当时就觉得，这么大的产业，不应该如此快的没落才对。”
曹卫东淡淡说着，面色无悲无喜，看不出表情。
张文成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这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看管好。”
曹卫东安慰道。
“这不怪你，在那场风暴中，自保尚且困难，更何况是看管好产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听了张文成的介绍，曹卫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场风暴同样席卷了通泉市。
初时还好，但到了后来，和张文成熟悉的几位干部们也受到波及，自顾不暇。
后来因小人作梗，张文成丢了厂长的职位，换了个“高材生”当厂长。
这就是刚才职工们口中所说的李厂长了。
李厂长其实也是刚步入社会不久，但他满肚子都是主意，上任不久后，就喊出【日销百万，创造神州奇迹】的口号，开始了“锐意进取”，并且因此还有不少脑残的职工支持。
在他大张阔斧但不合时宜的改革下，振华能源厂丢了石油能源业务，沼气设备的业务也受到了极大创伤。
这两项业务相继受挫，振华能源厂的营收一日不如一日。
而此时的振华能源厂已经是万人规模的大厂。
养着这么多职工，光是每日的吃喝用度，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李厂长对厂里的困境视而不见。
甚至面对困境，还妄图更换业务板块，实现弯道超车。
结果就是耗干了工厂仅存的现金。
终于，振华能源厂救无可救，在领导干部协商后，正式倒闭。
张文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情绪。
“最气人的是，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李厂长却因有管理振华沼气厂的履历，堂而皇之的调任到另一家五金厂当厂长去了，你说这算什么事情？”
曹卫东呵呵笑道。
“世道如此，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你就站出来了？”
张文成脸一红，说道。
“是的。”
因为见不得跟了自己十来年的老职工们落魄无人管，更见不得振华能源厂荒废下去，于是已经退休的站文成站了出来。
可惜他能力有限，反而被夹在中间，两边都不落好。
曹卫东叹了口气。
张文成确实是很好的管理人才，但在这事的处理上，还是欠缺圆润。
丁秋楠走过来，握住曹卫东的手腕，哀求道。
“卫东，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大家，不少人失业后都失去了收入来源。”
曹卫东拍了拍丁秋楠的手，说道：“其实是有办法的。”
张文成激动的说道：“什么办法？”
曹卫东笑道。
“就是把振华能源厂接过来，让所有的职工们都回来上班，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这.......”
张文成神色迅速低落下来。
“这不现实，您知道振华能源厂现在的债务规模有多大吗？甚至已经大到那些干部都不想管了，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这么做。”
曹卫东笑道：
“是的，我知道很难，但我相信，只要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或许三百万的现金，足够把振华能源厂盘活了。”
“而等能源厂运作起来，我们再把沼气设备卖出去，就有了源源不断的收入，之后，不论是拿回石油能源业务，还是拓展新的发展规模，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文成是极佳的管理人员，在心里盘算了一会，说道。
“确实，以现在振华能源厂的情况，确实可以从市里接手过来，我相信那些干部也很乐意见到我们把这些事情揽过去——尤其是职工的拖欠工资。”
“厂里的设备看上去老旧了，但实际上还能运作，有熟练的职工，产能不是问题。”
“但还是有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生产的沼气设备还能卖到什么地方呢？”
曹卫东笑道。
“你只管去谈，剩下的交给我，只不过我身份特殊，所以要用你的名义去接手。”
“但是你放心，我会给与资金支持，还有其他你需要的支持，这些我们都会写在合同中。”
“当然，如果不接能源厂也是可以的。”
他将接手振华能源厂的问题一一明说，等待张文成的选择。
张文成站了起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我干了！”
曹卫东很满意，他拿出一份之前就准备好的制式合同，大概改了改，让张文成看过，在上面签了字。
这样，一份合同就算签署完毕了。
张文成迫不及待的去找市里的干部们谈接手振华能源厂的事情。
为了给自己壮大声势，他还带走了其他干部，唯独留下丁秋楠。
等所有人都走了，丁秋楠忽然扭捏起来，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曹卫东看向丁秋楠，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丁秋楠轻轻颔首。
两人走出国营饭店，并排走在街道上，秋风吹过，落叶簌簌而下。
天有些冷了。
丁秋楠下意识靠近曹卫东。
曹卫东自然的伸手揽住。
丁秋楠身体僵硬了片刻，忽而放松，任由曹卫东搂住自己，并享受着这难得的依靠。
许久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卫东，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过的很累。”
曹卫东用力。
“我知道，但是以后不需要了，因为我回来了。”
“嗯。”
丁秋楠犹豫了许久，终于说道：“卫东，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