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马昕投降是否,孟之祥并不在意。
降了有点用,不过他家族在北方,用之得提防他,不降的话在出兵前用来祭旗,也不错。
马昕愿降,他出身是汉人,孟之祥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接纳他的投降。
见孟之祥允降,江奎想来个确实的一炮双响啊,说道:“好事成双,就让我去监牢里接他出来吧!”
“行!”孟之祥点头允许。
……
吕廷彦出狱后,被安置到城西宾馆休息。
孟之祥在成都,因“窗前西岭千秋雪”之故,以西为美,他的官邸建在城西,方便他从西城门回去城外他那推窗可见西岭千秋雪的大庄园,他在那里金屋藏娇,他的庄园不止一座,藏着的美女也不知道多少个。
如此一来,四川、成都府的大人物、阔佬们纷纷在城西置业,自然地,官办的城西宾馆也就代表了上流社会,能住进去,表明的是官方对你的看重。
城西宾馆的环境一流,乃是标准的园林式建筑,亭台楼阁、长长花廊、小桥流水,游鱼池塘等样样不缺,有处地方做出了一挂小瀑布,晶莹的流水喷酒而下,水汽升腾,阳光中居然呈现七彩虹,景致颇美。
时人愚昧,认为此乃瑞祥,正是孟神通要发家的征兆……此话不止一个人信,很多人都信。
各处别墅隐藏在树荫花丛中,打开西面窗户,正正可见远处迤逦山岭,雪线明显,乃是西岭千秋雪。
里面的生活设施齐全,装修典雅,管家小哥服务周到,吕廷彦住得舒适,他从昨天起到今天,真是大落大起,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如今放下心来,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大觉。
直到日落西山,小哥来敲门,通知他去宴会厅吃晚餐,宪司江奎有请。
吕廷彦稍稍洗漱,欣然赴约。
他先到达,城西宾馆的宴会厅布置得富丽堂皇,铺设金箔,使用银烛台,十分奢华。
近年来,民间勤俭节约风气有所转变,孟之祥引领消费潮流,认为人生在世,几十年很容易就过去了,不好好享受一下,枉过人生,所以民间消费风潮起,城西宾馆不过是其中一斑。
小哥引他到了一处“临渊轩”的高级所在,所谓“临渊”就是面临一潭绿水,里面开了一桌,用的乃是江南官窑的瓷器作餐具,其规整对称,宫廷气势,高雅大气,一丝不苟。因为瓷器胎土含铁量极高,手感沉重,胎土呈深黑褐色,称为“紫口铁足”。
釉面沉重幽亮,釉厚如堆脂,温润如玉。釉面多层反复细刮,釉光下沉而不刺眼,纹理布局规则有致,造型庄重大方。
仅仅这些瓷器,就与外面的酒店拉开了档次,须知这些瓷器,你有钱也弄不到,官小也拿不来!
吕廷彦先到,喝着西湖龙井雨前茶,有滋有味。
不久后,江奎穿着便装进来,后面跟随一人,让吕廷彦勃然变色,差点没尖叫起来。
马昕!
马昕身穿一身簇新锦袍,神闲气定,先前的落泊早就不翼而飞。
很明显地,马昕也降了。
你x的,你怎么能投降呢,你应该坚贞不屈,到时被大军用来祭旗,颈上餐刀,让我来送你一途,日后备上鼠咬虫屎夹石头沙砾夹生饭菜来祭祀你!
吕廷彦郁闷不已。
江奎满面春风地道:“伯玉兄(吕廷彦的字),我来迟了,我带来了陈年酿的柳林酒,待会儿我先自罚三杯。”
柳林酒,即西凤酒也,西凤酒古称秦酒、柳林酒,是产于凤酒之乡的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区柳林镇的地方传统名酒,为中国四大名酒之一。
始于殷商,盛于唐宋,属于大宋秦凤路凤翔府(宝鸡市)。乃中国最古老的历史名酒之一,因其“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味协调、尾净悠长”列为历代朝廷贡品。
凤翔府失守,被蒙鞑占领。
孟之祥遣杨大渊收复三关五州,凤翔府亦一并收回,其地出品的柳林酒重归宋人享用。
江奎的话是解释,也是占便宜,好酒来自罚三杯,即多喝多占也。
吕廷彦勉强笑笑,江奎居中坐下,左右乃是吕廷彦和马昕。
大家坐好后,江奎吩咐上菜,自是水陆毕陈,山珍海味等一汤一羹八菜等送上,供三人大吃大喝。
江奎与他们分别碰杯对饮,没有三人一起碰杯。
美酒佳肴的力量所在,吕廷彦的脸色稍雯,而马昕倒是放得开,表现自若。
看到酒酣,江奎亲自动手,给大家都满上一杯,然后他举杯在手道:“古有廉颇蔺相如的‘将相和’成为历史佳话,我们后辈仰望先贤,学习一二,彼此谈和,虽不能成为佳话,咸可使上层放心用你们,对你们有好处。”
“所以啊,你们喝了这杯谈和酒,虽不至于成为好朋友,但公事上能够互相配合,不致于拆台,拖后腿,也是好的!”江奎说道,拖长声音道:“两位,请吧!”
马昕爽快地端起了酒杯,吕廷彦稍一迟疑,被江奎左肘撞了一下,亦不得不拿起酒杯,三人一起碰杯,饮胜!
有一就有二,然后吕廷彦和马昕两人碰杯,之后马昕先敬一杯,吕廷彦回敬。
马昕姿态高,先说他以前对不起吕兄了,吕廷彦则自责自己太小气了,今后一定要胸怀坦荡荡,争取做个大肚汉。
宰相肚量大,能撑船嘛。
你一杯我一杯,酒局气氛良好。
江奎非常满意两人识事务,告诉他们道:“孟公爷治下,不喜欢大家互相扯皮,拆台,不能为反对而反对,而是要求一旦作出决定后,所有的人都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事,同舟共济,共同把事情搞好,若有阳奉阴违之举,今后不再用之,并追究其相干责任。”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道:“这也正是我们四川路蒸蒸日上的原因之一,少了掣肘,多了合力,何忧不成事!”
吕廷彦和马昕拜服!
尤其是吕廷彦更有感触,昔时他在临安府,哪怕是大敌当前,相公们依旧内斗得厉害,致使国事一发不可收拾,否则,何至于此!
吃过饭,大家喝茶谈心,江奎把四川的情况一一说明,告诉他们说最近川军收复了三关五州,吕廷彦和马昕听得佩服得紧。
马昕听闻成都平原产马巨量,皆能成为战马,原本投降是权宜之计,如今看来,得长长久久为孟公爷干活,日后若有机会,把族兄马亨也给拉过来,说不定,孟公使乃是天命之人,马家投靠得快,成为世家列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