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分头行动,忽必烈和兀良合台往东而去,至于蒙哥则往宝鸡而去,大集群臣与诸将。
包括宗王末哥、塔察儿和抄合等,以及五路都元帅史天泽、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德臣,都总管万户刘黑马、总管田大明,万户也古、郝天益等人,诸路军马,多少不等,有二万者,有一万者,数千者,各领文官武将,投宝鸡来。
大云云集,兵多将广,军队的总人数膨胀到了十七万之多。
正军有十八,签军七万,如果再算上运粮的民夫、卖货的小贩、来奉献的营女支……总人数怕是已经突破三十万了。
大汗威仪,岂同小可,对外是宣称八十万大军南下。
看看能不能把南蛮吓出尿来。
只有真正置身其间,才能体会到这样一支大军到底是什么概念。
密密麻麻的营帐如同草原雨后野蛮生长的蘑菇,几乎铺满了整个原野,各种声音飘过原野、丘陵、田地,汹涌澎湃,完全压制住了湍流的水声和呼啸的风声。
为了制造承载旌旗的长杆,方圆几英里内的树木都被砍伐光了,阳光照耀下,无数刀剑长矛如同钢铁的森林,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各军取齐,当中汪德臣进见,得到大汗优待,以其能战能守,赐厄酒奖谕之。
看到诸人的目光注视着他,汪德臣汗流浃背,暗呼不妙。
果不其然,待到军议时,蒙哥说起南蛮可恶,复夺三关,朕必克复之,谁愿为先锋。
结果,众望所归,就是汪德臣为先锋!
汪部一万人,大汗嘉之,赏他三万签军从征,让他为大军开路!
汪德臣接受了任务,当在大汗与诸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誓夺三关。
但当他离开金帐后,他的脸阴沉下来。
南蛮四川守将孟之祥岂是易与之辈,如果他这么好打的话,汪德臣早就夺回三关了。
据汪德臣探知,孟之祥守川,他的部队已经完成重组,军官全都集训过,更懂得如何打仗,士兵也是年轻化,一个个如虎似狼,实在不好搞啊。
汪德臣摇摇头,想起了父亲汪世显,他在生时,领军出动,少惹孟家,结果损失相对不怎么大。
看看其他部族势力,惹到了孟之祥,真是灭顶之灾。
汪德臣压根儿不想与孟之祥交战,奈何逃脱不得。
没办法,他回营召集诸将议事,告诫他们说:“大汗就在后面看着,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汪德臣申明军纪,遇敌不前者,杀!临阵脱逃者,杀!贪生怕死者,杀!……
不过,哪怕鞑军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他们兵临仙人关前时,心中只想骂Nmp!
道路上布置好了漫山遍野的障碍,前方尽是一大片丛林似的鹿砦、栅栏、拒马,几乎将山路全堵死,也不知有多少,宋军则在后面严阵以待。
这次蒙古大汗亲征,率鞑军大举入寇,早就被宋军收到情报,做好了准备。
宋将杨大楫防守仙人关,他在高处看到如此之多的鞑军,丝毫无惧,谓诸人道:“努力杀敌,为国尽忠!”
“是!”部下齐应道。
孟之祥治军是有一套,以前宋军未战心怯,如今的宋军信心满满,战意高昂,只待与鞑靼人斗个你死我活。
鞑军唯有先清理路障,途中少不得宋军的弓箭、弩箭阻挠,让他们进展缓慢。
汪家四子汪良臣亲自督战,喝令众军不避箭矢,努力向前,这才加快了速度,最终到达仙人关前的副关。
原来,宋军在仙人关前再建副关堡垒,以增加鞑靼人进攻的难度。
说是副关,却是深沟厚垒,防御严密。
没办法,大汗在后面,哪怕前面下刀子也要进攻。
汪良臣为前敌总指挥,率领三万人攻城。
他们先是使用了几十部投石机向着关城猛轰,当中有三十多台重装投石机,发石声如霹雳,极其猛烈。
抛起了铺天盖地的石块,巨石砸落副关上,鞑靼人却是大失所望,原来宋人所建关墙异常地坚固,石头砸在城墙上只是一个印记,哪怕是巨石砸落也不过是条缝。
如果让鞑靼人砸上那么十天半月,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可是现在他们就是缺乏时间。
大军十七万人,声势浩大的同时,这人吃马嚼,日耗费巨大,不可持久,必须速速下城,以人命去填!
在解决了路障与护城河后,副关前呐喊震天,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中。
在长官的督促下,鞑军不要命地向宋军阵地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上的是签军,汪德臣不惜血本,给他们装备了铠甲,二万余军人,身披重铠,人头涌动,如山动岳移,蜂拥而上。
入眼处,尽是密密麻麻的军队。
城墙头的宋军箭矢轮番迭射,矢下如雨,泼瓢般地洒落关下,箭枝入体,掀起了阵阵的血浪。
他们的弓箭包括了轻弓、重弓、硬弩、口径不一的床弩,尤其是床弩准备得多,射穿盾牌与护甲如戮纸一般。
大量杀伤鞑军,死者层积,可鞑军还是践踏着同伴的尸体延绵而来。
谁都不能退,敢退者斩!
汪德臣红着眼睛督战,谁敢退的,立斩当场,绝不宽恕。
就这样,付出了惨痛代价的鞑军拥而城下,架梯上城。
他们采取的是蚁附式攻城法,一个个军人在梯子上如同一只只的蚂蚁般。
关城上檑石木炮瓶灰金汁雨点般落下,量大管够。
被打落的鞑军堆积在城下,尸体很快就积到有一人高。
然而他们不管不顾,依旧迅猛登城。
终于,杀红了眼的他们登上了城头,与宋军展开肉搏!
鞑军官兵重甲护体,刀枪难入,杨大楫就指挥士兵专以长枪从侧面猛捅铠甲无法遮护的两腋,鞑军着装笨重,难以转身,竟被宋军屡屡得手。
还有就是使用钝兵器如铁鞭、铁锏、骨朵等,劈头盖脑地砸过去,主要是敲脑袋,一旦打中,哪怕头盔不碎,脑袋都成浆糊矣。
关城上惨叫连连,被刺翻在地的鞑军很多象四脚朝天的大乌龟,沉重的铁甲让他们挣扎不起,杨大楫的部将南永忠率大刀队照着他们的脖子猛砍,犹如斩瓜切菜。
这一番恶战足足打了一个白昼,尸首枕藉,血流成河。
暮色又起,鞑军被迫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