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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妒魔女·肆拾伍 骤雨间隙(十一)

【骤雨间隙·十一】

门被敲响了。

没有节奏的敲门声,一下,一下,一种粗暴而急促的敲门声,那声音在房间里面十分清晰,门外有人……不,门外有什么东西正在敲门,至于是不是人,那就有待商榷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门外确实存在着什么。

门,一种方正的事物,用于民商用建筑以及住宅,风格多样,这种事物就像是一个安全的屏障,当门被关上的时候,门后的人就被门所保护起来了,这个门是一种很神奇的概念,不论是木质的门,还是铁质的门,还是别的什么材质,它都存在着一种保护性的作用,名为房间的空间被门所保护着,让房间之中的人不再遭受危险。

在很多故事或者小说的描述之中,有些非自然的生物是无法进入到人的房子之中,在没有得到房主的邀请之前,那些非自然的生物都无法进入到房间之中,家是一个庇护所,一个保护所有人的地方,从古时候开始便是如此,人构筑房屋来抵御自然灾害和野兽的侵袭,过去了这么多年,它依旧是如此。

在听见这叩门声的时候,奥莉西娅却没有自己预想之中那样紧张,或许是之前二十几个楼层让她已经失去了对怪物的恐惧,在这里她没有看见别的存在,所以,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门外的是那些怪物了,奥莉西娅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即便门外的叩门声还在响着,她也没有别的动作。

奥莉西娅看着门框,至少目前来说,那些皮肤纹路还没有进入到房间之中,那也就意味着,目前来说,房间之内还是安全的,奥莉西娅不断摆弄着自己握着那玻璃小刀的动作,让这把小刀能够以最合适的方式被自己使用,玻璃是锋利的,尖锐,光滑,侧面也很薄,理想的材料,在很多巷斗之中,也会有人打碎玻璃来制作武器,这种几乎随处可见的物品实用而且容易寻找,理所当然成为了她最优先使用的东西。

毕竟,桌子上的那些餐刀,确实不是奥莉西娅能够熟练使用的。

伦勃朗倒是警惕了不少,她悄悄后退了两步,将纸和笔放入到了自己的口袋之中,玻璃小刀她当然也有,只是,大多数时候都轮不到她上去。

“你猜猜看?门外是什么。”奥莉西娅对着伦勃朗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那些怪物,只是……之前的怪物好像不会敲门。”伦勃朗回答道。

“不要着急,先休息一下吧……”奥莉西娅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她看着天花板,此时的天花板还是干净的,没有什么变化,这样就好,在出现那些皮肤纹路之前,这个房间是安全的,疲惫感是需要休息来调整的,没有食物,只有水,腹中隐约传来的饥饿不断提醒着奥莉西娅,她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和急促的时间不断冲突,疲惫和忙碌交织起来,让奥莉西娅的神经无法松弛。

她侧过头,看着墙壁上的挂画。

——那是一个纯白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人的身躯,但是这具身体没有双臂,没有头颅,只有背后那两对白色羽翼,连同着一条红色尾巴一起,这个生物在空中飞舞,身躯离开了地面,那两对羽翼此时环绕在了那个生物的腹部,衬起了那个生物胸前的十字,红色的十字,倒过来的十字,就像是宗教传说之中那些代表着亵渎的倒十字一样。

——那是宛若传说中丘比特一样的婴儿天使,蜷曲的短发,身躯还带着婴儿的微微发福,婴儿天使的双眸白色且空洞,头上戴着如同荆棘花一样的环,又像是枷锁一般囚禁着天使的知识,这位天使的背后有三对羽翼,一对缠绕着它的双臂和手中的白色弓箭,一对包裹着它的胸膛和腹部,一直延伸到它的双腿,最后一对羽翼垫在它的双足之下,它的羽翼都是苍白的颜色,只剩下那箭矢上红色的心,这是它唯一的色彩,那婴儿天使垂着头,在那幅画的下方还有画家为它书写的描述,只是,现在那文字已经模糊了,看不清楚。

——旁边挂着的画又是另一个白色生物,四肢着地,两只前肢就如同鸟的翅膀,在末梢还有尖锐的爪子,但是后足却又像是人类一样的双腿,结实的肌肉让后足能够牢牢踩在地面,它的背部高高隆起,带着两只小小的羽翼,整个身躯上覆盖着一层红色的粘稠,在神性的同时让这个生物又多了一些怪异。

这三幅画作有变化。

对,这三幅画作和之前相比绝对有变化!

奥莉西娅猛然坐直,她死死盯着墙壁上的那三幅画作,想要从中发现那些画作的怪异之处,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奥莉西娅能够肯定,就在不久之前那些画作都不是这个模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出现的变化?不久之前,绝对是不久之前,就在刚才她打碎窗户的时候,那些画作都不是这个样子。

“出问题了,伦勃朗。”奥莉西娅开口道,“墙壁上的画作变了。”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伦勃朗汗毛都立了起来,毕竟,经过刚才那二十多个楼层,她的潜意识之中已经认定了楼层的装饰和物品都是一成不变的,现在墙壁上的画作出现了变化,这就意味着她刚才所积累下来的所谓经验已经不再是准确的,伦勃朗立马把视线投到那些画作之上,只是扫了一眼,她就发现了那些画作的问题。

“动作和姿势都变了。”伦勃朗吞了一口唾沫,“这……这些画作是活着的?”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不知为何,伦勃朗有一种想要尖叫的感觉,倚靠着情绪的发泄把自己内心的恐惧感驱逐,是的,恐惧感,她的冷静和理智源自于对未知的认知,在经过二十多个楼层之后,这个污染事件已经不再是未知的事物,因此,伦勃朗能够在这里保持冷静,但是画作的变化让未知重新出现了,这里不再熟悉,也不再安全……

“叩。”

叩门声依旧在重复着,伦勃朗僵硬地转过脖颈,看着那一扇门,画作的变化,从未停止的叩门声,破碎的窗户玻璃,一切都在压迫着她的理智,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握着玻璃小刀的手也因为没有控制力气而变得发白,她咬着牙齿,强迫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

奥莉西娅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伦勃朗:“别怕。”

这句话仿佛带有什么魔力,伦勃朗绷紧的身躯一下子泄了气,她大口地喘着气,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额角已经流下了不少冷汗,伦勃朗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衣袖便沾染上了明显的汗渍,伦勃朗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那一把玻璃小刀朝着第一幅画作插了进去,玻璃小刀划破画布,已经干涸的颜料落下了粉尘,白色,红色,只有这两种颜色,这些颜色落到了地上,没有任何变化。

伦勃朗用玻璃小刀将整一副画作切开,那没有头颅的身体被分开来,那羽翼也因此折断,画作之中的生物没有任何变化,它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明明没有眼睛,奥莉西娅也能够感受到,画作之中的生物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身躯被玻璃小刀切碎。

一声不吭。

在将一幅画作切碎之后,伦勃朗还没有停下,她朝着那婴儿天使的画作下刀,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先是正中间的一刀,然后是横着一刀,接着是对角线的几刀,精致的画作就这么沦为了废纸,奥莉西娅没有制止她,伦勃朗的行为只是一种压力的宣泄,让她自己平静下来,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在毁坏掉第二幅画作之后,伦勃朗停了下来。

“……抱歉。”

“你没有道歉的必要。”奥莉西娅耸了耸肩,“能够告诉我刚才你的想法是什么吗?”

“我……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忽然觉得很烦躁,很……害怕,所以我才动了刀子。”伦勃朗喘着气,坐回到椅子上,“那些画作绝对有什么变化,但是……并不是因为我们,应该是因为别的事情,比如……比如……既然楼层的设施都是一致的,那么画作的变化也应该出现在别的楼层,换句话说……如果别的楼层因为什么时候而让画作出现了变化,那这里的变化也能够解释得通……”

“画作本身带有污染,伦勃朗,哪怕压力再大,你刚才的行为也极其不符合你的性格,所以这应该是污染的作用。”奥莉西娅拎着玻璃小刀,走到了门前,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向下一压,“我们该走了,伦勃朗,这一层楼已经不安全了。”

她猛然把门一拉,然后手中的玻璃小刀径直朝着门外的生物捅了下去,顿时,白色与红色的颜料四处飞溅,还带着一些温热,奥莉西娅将小刀抽出,再次捅下,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骨骼和血肉摩擦,超出人体承受能力的锋利将门外的存在压到了地上。

那是一脸平静的依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