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渔看着空荡的屋子,心中感慨即便是重生,有了前世的经验,却依然遇到这种情感上的坎坷。
当初只图一时顺心,他便应下诸多事情,到现在他强大起来之后,这些事情不断爆发,没有任何一个当初的人能放过他。
做不到“居安思危”,反而是“居安忘危”,其结果就只能自作自受。
方渔不断反思着,却发现他从这些教训中总结出来的,都是被人在口中“嚼碎”的“老话儿”。
这些道理一直都在,他却忘记的一干二净。
一股股自责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中,他在修炼静室中睡着了,连续五天不眠不休的修炼,也足够让他疲劳。
再醒来已经到了中午,郑环来帮他洗漱,而后就在璇素的小院中,一顿不怎么丰盛,但色香味俱全的午餐摆在面前。
趁着方渔吃饭,郑环小声说道:“璇姑娘、瑜姑娘和许姑娘都去处理于家的事情了……”
方渔点点头,看向郑环依然娇美的容颜,之前的自责再次涌上心头。
“你不要学了我,到处欠别人的人情,最后还不完……”
他是有感而发,从上次他回尚武城开始,就一直在承受这些“旧人们”给他找来的麻烦,而他避无可避,最后发现似乎这个扣子就从来没有解开过。
郑环笑道:“少爷放心,我现在就是欠您和璇姑娘的恩情,除此之外,谁的也不欠了!”
方渔点点头,郑环父母双亡,又被她的前夫害的很惨,的确不欠太多人情。
“那最好,都欠成我们俩的人情吧!这样最简单,心思通透,没有牵挂!”
郑环连连点头,掩嘴轻笑。
“其实少爷是想的太多了,就好像那于家,我也听别人说过,其实少爷从一开始就不欠他们家什么!”
方渔叹口气,说道:“说起来是真的不欠什么,但一则是我微末之时投奔之人,二则还是姻亲之家!”
郑环点点头,心中也有了感慨,于家的确好命,遇到的是方渔这样厚道的人,若是遇到她前夫钱榕年那样的人,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好久,郑环才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她拍拍脑袋,说道:“对了,璇姑娘还让我告诉您一件事情,说是她早晨的时候忘记和您说的。”
方渔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问道:“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郑环道:“她说您不在的这几天,有一男一女上门来找您,男的叫冯云为,女的叫原芊芊,这二人一个元婴期修为,一个灵寂期修为,他们是封原宗的圣子和圣女。二人自称您曾经救过他们……”
方渔歪头想了好一阵子后,说道:“没什么印象,封原宗我听说过,但这两个人不认识,应该没救过他们,就算是救过,我也没印象。”
郑环点点头,“是啊,感觉这俩人鬼鬼祟祟的。他们先说希望加入建安城,璇姑娘说封原宗就在戍西区域,根本没道理来投奔建安城;后来他们又说是想求购丹药,咱们府上拒绝之后,这二人就想耍赖不走。最后是瑜姑娘出手把他们扔出去的……”
方渔笑道:“这就对了,他们后来还来过没有?”
郑环摇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
方渔道:“那就是了,就是来想蹭丹药的无赖,不用理会!”
郑环担心道:“可璇姑娘说他们身上的确有和您之间的因果牵连呢!”
方渔道:“这也不新鲜,想买建安城的丹药,主动上门求药,这因果牵连自然是有了!”
郑环点点头,方渔的解读让她放下心来。
下午的时候,璇素带着李瑛瑜和许画珊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方宜国和刘效龙。
没有听方宜国和刘效龙的自我忏悔和认错请罚,方渔便好生安慰了二人,这件事情上即便二人有错,那根源也不在他们头上。
作为执法堂,一面是顶头上司,另一面是上司的夫人和夫人的娘家人,其实是左右为难的状态。
作为厚道人的方渔,他不可能要求方宜国和刘效龙不照顾他的面子,去严格约束于家姐妹和于海潮等人如何,若真这样做,最终结果就是离心离德下场。
方宜国和刘效龙的种种作态,无非是将他们的为难演出来,以求得方渔的理解而已。
现在方渔主动开导,二人得偿所愿,也便不再纠结此事。
之后,璇素主动开口说道:“广宇,于家的事情要不就到此为止吧!你看怎么样?”
方渔问道:“到此为止的意思就是不再追究吗?”
璇素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大致沟通下来,最好只能如此了!”
方渔闭上眼睛,神念探出,执法堂门前的白幡已经被撤下,但于家人并没有撤退,依然占着执法堂的二堂。
方渔皱起眉头,说道:“我不同意!于家需要交出来不正当途径所得,这是底线!老刘,我们现在已经查出来多少他们的违法所得了?”
刘效龙抬头看向璇素。
方渔怒道:“你看别人做什么?问你呢!查出来多少?”
刘效龙吓了一跳,忙说道:“查实的有两千七百三十三万元丹,这其中包括,他当初借市舶司搞出来的抽成,还有销售劣质海珠从建安堂所得,但更多是采用手段迫害别家海珠商人得到的。”
方渔道:“我们已经抓在手里的有多少?”
刘效龙道:“不到七百万元丹。”
方渔略一沉吟,还要再问。
刘效龙主动说道:“总数上,执法堂能预估出来,于家非法所得不会超过三千万元丹,还有两百多万元丹,应该是正常所得,于家在戍西区域开了不少分店,售卖海珠,正常所得指的是这一部分。执法堂目前统计出,我们掌握在手里的于家财产大概一千一百万元丹,其中包括七百万的现金,这些所谓现金包括灵石、元丹和海珠,以及两百万的丹药和价值两百万的生意店铺。”
方渔点点头,说道:“你继续说,把你们掌握的都说出来。”
刘效龙躬身施礼,应了一个“是”字,继续说道:“我们了解到,于仁福在各大灵石商号和钱庄的存款超过百亿下品灵石,其中我们能影响到的只有尚武城几家商号和钱庄,这里面的存款不超过十亿下品灵石,除此之外的存款皆不在天武联盟影响范围,若我们真的要查,就要动用与其它势力之间的关系,因此我们暂时也没有动。除此之外,大概有将近千万元丹被他们换成了修炼资源,供于仁福、于海波等人修炼使用。他们购买丹药的途径一方面是通过建安城这边的拍卖会,另一方面是通过一个叫姜仁禄的炼药师,从尚武城那边购买。”
方渔问道:“还有别的没有?”
刘效龙略一迟疑,说道:“剩下的主要是于家破家灭门的事情了,这些主要发生在于仁福担任建安城主和市舶司司主期间。”
方渔点点头,再看向刘效龙,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真的没了?”
刘效龙低下头,“嗯”了一声。
方渔也看出来刘效龙欲言又止,但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对方的尴尬和无奈。
因此,他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说道:“那我说我的底线,你现在回去之后,派人把于家现在外面所有人都抓了,告诉他们,我们要查何燕服毒自杀的事情,于家所有人都有嫌疑。这是第一件事儿,第二件事儿,就是转告于家人,如果交不出他们通过巧取豪夺手段得到的各种收入,那这辈子也别想从执法堂里出来。或许我们需要顾及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不忍心对他们下杀手,但让他们这辈子不从执法堂出来还是能做到的。”
刘效龙有些愕然,也有些释然的点头应下。
方渔继续道:“这是第二件事情,还有第三件,就是关于被于仁福巧取豪夺来的那些商铺,执法堂派人监督,让市舶司把这些商铺清账关门,倒要看看到底于仁福用这些商铺做了什么事情!”
刘效龙点头应下,他又说道:“海珠商人的事情,我准备交给庞世恩来办,执法堂这里,他算是对海珠商人有所了解的。”
方渔道:“那随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说罢,他看向方宜国,说道:“宜国,我的态度你知道了?不用纠结,咱们之间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于家互相猜忌起来,我虽然于心不忍,但底线也无非是保他们一条命而已。”
方宜国笑呵呵应下。方渔虽是在和他说,其实更是把这一番话点给璇素三女。
尽管璇素还要承担维护好方渔形象的重任,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忍气吞声。
许画珊倒是大方的把方渔一通赞赏。
接下来,方宜国和刘效龙的行动异常迅速,于家此次跟来的于海涛、于海潮,甚至哭哭啼啼的于家姐妹二人都被关进了执法堂的大牢中。
于家姐妹受到优待,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居住,其他人则是清一色的地牢,甚至执法堂还为于家众人特别安装了留影石。
翌日清晨,一夜没有睡的璇素黑着眼圈来找方渔,这自然是想反思她处理于家事情中的无奈。
岂料,方渔见到憔悴的她心疼的不得了,一番安慰之后,才让璇素有了笑容。
事情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于家众人距离能够自我想明白恐怕还要一段时间,不过方渔给过一个相对强硬的态度之后,刘效龙等人都轻松起来,拿捏人实在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对这些执法堂的人。
时间向年底一步步接近。
方宜家在调整了再调整之后,终于成功的从出窍大圆满晋级到分神初期的后段,只差一点点就是分神中期,看来这位仁兄还真的被他的心境所拖累。
和他同步,谷仲南晋级出窍巅峰,跨过了出窍期的小关口后,余下的就是出窍到分神的大关口。
董咏志的修为依然没有动静,成为大家调侃的对象,对此郭晓珍也颇为不满,认为自己男人不行,在一次聚会上,忍不住火气的她大发雌威,闹出了更大的笑话。
水星觉基础太差,调养许久只是稍有起色,看来要让他把身体平衡的问题解决掉,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方元虚等几位元婴护卫,一方面有方渔的刻意帮助,另一方面他们对修炼也特别舍得投入,因此戍西这些年,他们的修为稳中有进,尤其是方元虚,修为已经走到元婴大圆满的后段,差一点儿就是出窍期,而方元怀的修为则到达元婴巅峰,方元若和方元谷的修为也来到元婴后期。
而通力王,或许是因为心思太多用在人际关系和做生意上,他修炼了许久,总是不得要领,有了心浮气躁的迹象。
那位一直被方渔管着的气血王者深力王则恰恰相反,在被关了将近半年之后,他的修为有了不小的进步。
关于他的事情,曹化齐没少和方渔提起,毕竟他这一方缺少领军的大将,少壮派的将军都是凉国现任大将军的手下,他这里除了一个凉国禁军的蒙大将军表示愿意靠拢之外,都是一些已经多年不在军队的老将。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将主意打在深力王头上。
说起来,这深力王也曾经在凉都的大学堂读过书,更曾是凉国禁军的将军。
方渔自然会给曹化齐这个面子,毕竟深力王关在执法堂,还要多吃一份饭。
方渔向曹化齐表示,不仅可以把深力王释放,更可以把和深力王有关的人都释放。
曹化齐则对方渔的态度大加赞赏。
其实大家一眼可知,在这个修士统治天下的世界中,文官怎么说也不如武将强势,更何况曹化齐一系人还遭到凉王的算计。
只是到了要放走深力王的时候,这位壮汉却迟迟不肯离去。
“广宇领主,我也愿意和通力王一样,拜在您的麾下做事!”
只见深力王双膝跪下,拜伏不起。
曹化齐和舒梓琅一脸无奈,不知应该如何劝说,毕竟现在是凉国抢了深力王的地盘,对方有如此反应实属正常。
方渔更尴尬,也想不明白深力王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这样。
大大喇喇的许画珊叫道:“深力王,去哪里都一样,建安城和曹相这里是合作关系。”
深力王摇头道:“不一样,建安城这里平和安定,我在这里虽然被关在监牢中,却也经常能听人提起建安城的美名。我现在是没有家的人,愿意留在建安城给广宇领主做个护卫!”
许画珊叫道:“喂,深力王,你不能这么干啊!这好像我们偷偷劝说了你留下呢!”
深力王道:“没有,你们没有劝说过我,是我自己愿意留下的。广宇领主,你能收下通力王,想必收下我也没问题,说起来,我修为比通力王高多了,他现在修真的实力不过金丹,我马上要突破到出窍,比起他,我更像修真者!”
通力王正吃瓜看戏,不曾想深力王的矛头突然对在他身上,他鼻子好悬没有被气歪了。
“深力,你这家伙会不会说话,要不咱俩比试比试,看看你这突破到出窍的,能比我这个金丹的强多少?”
深力王摇摇头,说道:“通力,咱们俩以后都在主公手下,有的是机会!现在比斗起来没意思,除非打过你,主公就收下我!”
通力王气的说不出话来,扭头不去理会。
方渔看向曹化齐和舒梓琅,二人也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方渔道:“深力,你再琢磨琢磨,你去凉国,在金城侯手下,做一名大将军,这是难得的机会,凉国枫树林领地的大将军和我这里的大将军是同一个级别的,你留在我这里可没这么好的机会,或许还得自己发展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