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拿着到手的两盒香烟，默默装进了口袋。这香烟看包装盒，估计也不是啥太贵重的，想必也就二十块钱的那种品牌。张凡本人不抽烟，所以对这些并不怎么了解。走进院落，这里的人更多，很多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物。一般村里的这种人家院子基本都很大，遇到婚礼宴席什么的，也都是在自家院子里举行，很少去县城那些大饭店。总的来说，也算是沿袭了老一辈的结婚传统吧。院子里，摆满了一张张餐桌，大约有二三十桌的样子，一桌子大约能坐下七八个人，或者是更多。喝酒的男人一桌，各家的妇女一桌，甚至小孩子还能占上一桌。张凡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这些人注意，他们此刻正疯狂的夹着桌上的饭菜，像是饿死鬼投胎，大口大口的吃着。更甚至是有一些妇女，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塑料袋，开始从桌子上端起餐盘，往里面倒菜了。见此一幕，张凡一脸骇然，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席，你就准备打包带走，这合适吗？打了个激灵，张凡没有多看，加快脚步，朝着正厅跑去。可未等他靠近正厅的大门，却是见到大门竟被人从里面率先打开，只见一个两鬓微白，身穿黑色中山礼服装的中年男子，笑吟吟地走了出来。这个中年男子，若是有人细细观察他的样貌，则会发现，他跟张凡竟是有那么几分的相似。“叔！”见到走出的中年男子，张凡嘴角露出笑容，喊了一声。“咦？”中年男子闻声，神色微怔，等他循抬头，就看到了张凡。“你是......小凡？”中年男子打量了张凡一会，才把他认了出来，一时间，脸上露出激动。“小凡回来了，你说说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要是早知道你回来，我就开车去接你了！”中年男子走上前，用力的拍了拍张凡的肩膀，一把搂住了他，感受张凡的身体变得越发壮硕，他心里宽慰至极，打心底的高兴。他哥走的早，就留下张凡这么个可怜的孩子，他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或许他哥跟他嫂在天上得知后，肯定也会感到无比的欣慰。“小乐结婚，您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张凡无奈的笑了笑。“哈哈，你这孩子，瞧你说的，叔这也不是忙起来给忘了吗？我也是在昨晚才通知了你表哥！”“好了，来了就好，先进去吧，你婶子在里面忙的很，你先帮着她打打下手！”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拍了拍张凡，随即就走向下方，去迎接来宾的客人。张凡对此，哑然一笑，也不好说什么，便走进正厅。他叔叔叫张储右，他爸叫张储左，两人乃是亲兄弟。走入正厅，张凡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中年妇女，正在跟一对中年夫妻有说有笑的交谈着。看他们的样貌，好像是女方的父母。这对父母模样很年轻，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儒雅气息，像是从事着什么教育事业。“婶子！”张凡来到旗袍妇女的面前，恭敬的说道。闻言，旗袍妇女眉头微皱，抬起头看来。“你是？张凡？”“对，就是我！”张凡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段日子也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好了，你刚回来，就先去喝口水，好好休息下，在到后厨去帮着洗洗盘子刷刷碗，帮着大姨大娘她们一块搞搞！”张凡的婶子名叫刘桂兰，是一个典型家庭主妇，为人比较尖酸刻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小时候，张凡可没在她手上吃苦头。刘桂兰对着张凡摆出一副慈祥的笑容，但眼底里却是有一抹厌恶之意一闪而过。对此，张凡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多说，而是默默转身离去，他先是来到后面喝了一口水，就直奔后厨而去。所谓的后厨，并不是在房子里面。在农村老家，但凡遇到结婚的话，他们都习惯把煮饭烧菜的环境，设置在院子之中。当然这个院子，也并没有在本院，而是在另外隔壁邻居家的院子。张凡绕过用餐的人群，穿过后面不远的小路，很快就来到了做饭的院落中。这院落中，升腾着做饭的白色烟气，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张凡闻到后，突然感觉有点莫名的饥饿感，从肚中传来。张凡压下饥饿感，环顾四周，便看到远处正有七八个大铁盆摆放在地上，里面全是盛满了被水浸泡的锅碗瓢盆。在院落中做饭的都是一些中年妇女，还有一两个掌勺的厨师，她们忙碌的身影，成了这里的一道靓丽风景线。张凡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从旁边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开始挽袖撸衣，把手伸进铁盆里，拿着丝网刷跟洗洁精洗刷起来。这种洗碗刷盘子的活务，他小时候就经常去做，现在倒是也显得格外得心应手，一点也不生疏。对于婶子的刁难，张凡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这次只是回来过个年，在坚持几天他就回大东市，能忍忍就忍忍吧。不知过了多久，张凡好不容易把一盆的盘子碗碟刷完，准备站起身，重新换一盆水，可在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被什么白色虚影闪了一眼，不由眉头紧皱起来。他侧目看去，就看到此时，在他旁边的大铁盆旁，一个打扮靓丽清纯，身穿白色大衣，略微有点婴儿肥的女孩子，突然出现了。这女孩子一头乌黑的单马尾辫，脸上戴着一副白色的眼镜框，看起来年龄有二十五岁左右。她坐在板凳上，同样挽袖撸衣，推了推眼镜，开始刷起碗筷盘碟。似是察觉到有人的目光望来，女孩手中动作微顿，抬起头看向张凡，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打了个招呼：“你好！”“你也好！”张凡又重新坐回了板凳上，同样打了个招呼。“你是男方家的亲戚吗？”女孩笑着问道。她笑起来很可爱，两侧脸颊，各有一个小酒窝浮现。“今天是我表弟结婚！”张凡如实回道。这个女孩张凡很陌生，以前从来没见过，那就说明应该是女方那边的什么亲戚朋友。“你表弟？按照你这个辈分关系来看，你不应该在前面招待客人吗？怎么跑到这里洗碗筷了？”听完张凡所说，女孩有点不可置信，好像是见了什么外星人一样。“咳咳，没事，后面忙不过来，我就跑来帮忙咯，这些都不重要，不必在意细节！”张凡可没有说是他婶子故意针对他，才把他安排到后厨帮忙的。家丑不外扬，在丢人，也得丢在家里。说出去，不免被人笑话。“你呢？你怎么也跑来后面洗碗了？”张凡又把问题抛了回去。“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太热闹，感觉前面人很多，还老是有人找我要微信，说是要给我介绍对象，所以我就跑到这来了！”酒窝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颇为头痛的解释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新娘是我的好朋友，她本来想让我当伴娘参加她的婚礼，但是我看网上的说，当伴娘的话，总会被人占便宜揩油，所以我就拒绝了！”“原来是这样.....好吧，这很正常，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总会有不少男的，来索要微信，我之前有朋友就经历过这种事情！”张凡忽然想到了当初马铃儿被陌生男人，上前索要微信的一幕“就是，现在很多男的脑子都不怎么正常！”“对了，忘了说，我叫韩凯月”酒窝女孩笑着看向张凡说道。这个男孩子长得还蛮帅的，跟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男性都不一样，就跟个某国的大明星一般好看。总的来说，挺符合她的眼缘，对于长相帅气的男孩子，她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我叫张凡！”张凡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嗯......很不错的名字！”韩凯月犹豫了一下，笑了出来。“你的名字也不错！”张凡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出不久，不远处一个刷盘子的老大妈，忍不住开口打岔道：“喂，我说你们两个赶紧快刷，还有心情打情骂俏，你们刷的这么慢，一会都快供不上了！”张凡：“......”韩凯月闻声，则是被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在跟张凡过多交谈，随即闭上了嘴巴，开始埋头刷起盘子。张凡见状，有些尴尬，干咳两声，站起身，来到了另一个铁盆前。......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快要下午13点多，用餐的一众餐客才纷纷站起身，渐渐退去。这是散席了。张凡在清水前洗了洗手，就跟着后厨做饭的大妈大娘们，去到单独的餐桌上，准备用餐。而韩凯月也是走在后面，一同跟随。半个小时后，张凡伸了个懒腰，重新回到了正厅。在这里，他的叔叔张储右跟婶子刘桂兰，还有女方父母都在这里。但是今天结婚的表弟跟他的新娘，并没有在这里，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难道是去洞房了？不应该啊，洞房的话，不都得等到晚上吗？哪里有白天洞房的，这也不合适。张凡心中泛起嘀咕，好像是看出了张凡的不解，张储右说他们还在外面陪着朋友吃饭，得需要一会，才能回来。听到这里，张凡有些恍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像今天这种的结婚大喜日子，肯定陪完客人，再陪自己的朋友了。张凡也没说什么，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过他环视四圈一周，却发现表哥貌似还没有回来。今天是表弟的大喜日子，他作为亲哥的，怎么还不回来，这明显的有点不合适吧？就在张凡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厅的大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人打开了，紧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看到这两个人样貌，刘桂兰的眼眸瞬间亮起了精光，直接从座位站起身，迎了过去。“天天，你们回来了？！”刘桂兰看到他们后，显得无比高兴。不仅是她如此高兴，就连张储右也很激动。因为来者不是别人，赫然是他的大儿子，张天。“爸！妈！”到来的两个人，一个是长相帅气，身穿黑色西装，打扮的跟个成功人士的张天。他的头发竖的油光锃亮，脸上的模样帅气非凡，棱角分明，眼光炯炯有神，妥妥的大帅哥。在他的身侧，则是一个穿着雪白长裙长衣，身材高挑的美艳女人。这美艳女人皮肤白皙，光滑细腻，头发乌黑，是个大美女。跟张天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天地之合，无比般配。张天看到自己的爸妈后，他也很开心。算算时间，他也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今年他本打算去女朋友那边过年，可在昨晚他突然听到自己的弟弟今天结婚，才立刻更改了目的地，转而乘坐飞机回到了老家。“天天，这位是？”刘桂兰看向张天旁边的美艳女人，笑着问道。“她是我女朋友，叫齐芸慧！”张天为众人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小天的女友，你们叫我小慧就好！”美艳女人嫣然一笑，很是好看，让人不觉看直了眼睛。“哈哈，小慧，你太客气了，大老远的跑过来，还没吃饭吧，来来来，跟阿姨进来，阿姨帮你准备点吃的！”刘桂兰听罢，越看齐芸慧越是满意，对她很是喜欢，急忙把她迎进了屋子。张凡见此一幕，犹豫少许，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到了张天面前，跟他打了个招呼：“表哥，你回来了？！”“嗯？你是.....”听到张凡喊自己的表哥，张天眼睛微眯，稍微愣住，不过当他回过神来，才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惊声道：“你是小凡？你也回来了？”这句话他说的无喜无忧，没有任何情绪掺杂在内。张凡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半点的不悦还有厌恶，仿佛就只是单纯的打个招呼。“近来过的可好？”张天笑道，竟然破天荒的对张凡起了关心之意。“还可以！”张凡说道。“那就好，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可得好好多待上一些时间！”张天跟张凡打了个招呼后，好像不想在过多交谈，就提着手上的礼品，走进了里屋。“两位亲家，这位是我的大儿子，这次刚回家！你们先聊着，我带他去后面，收拾一下！”刘桂兰跟女方的父母说了一声，就带着张天跟齐芸慧去了后面。见状，女方父母二人神色一怔，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亲家，我们继续聊！”张储右回到座位上，又开始跟女方父母二人聊了起来。张凡在一旁站立了一会，感觉周围的氛围很闷，他在此处完全搭不上话，反而还很尴尬，于是他留下了一句去外面转转，就赶紧跑了出去。来到外面，他发现原本吃饭的席位，那些宾客们差不多都快走完了，只剩下最偏僻的一桌，还坐着七八个年轻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着饭。而他表弟跟他的新娘也在那桌吃着饭。他的表弟叫张乐，正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在餐桌上大大咧咧的喝着酒。张乐的年龄是22岁，只比自己小两岁，为人有些愣头青，在上学的时候，经常跟人打架，没少让他叔叔们操心。他的学历并不高，上完初中后，就没有再去读书，而是去了外地打工。没想到他竟然会比自己都要先结婚，属实挺让人意外的。刚刚他吃饭的时候，通过餐桌上的那些大妈们描述，张乐的新娘是在下半年的时候，他们相亲认识的。新娘家住在县城，父母是某高中学校的老师，这新娘的上面还有个姐姐，好像是在都江市某个大型企业当经理，很有实力跟魄力，毕业于某个名牌大学，用女强人来形容都不为过。张乐的新娘，穿着一身红色新娘服，头发盘起后面扎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身材的话不胖不瘦，模样挺秀丽脱俗，算不上多么难看，差不多属于那种耐看的类型。张凡本想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但是一想到这是他们的圈子，他也就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正所谓不熟悉的圈子不要硬挤，不然尴尬的总是自己。想通这些，张凡就找了个角落，搬来小板凳，掏出手机玩起游戏，默默的静等婚宴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