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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财折黄首,遗祸暗生(下)

金碧辉煌的藏金阁,让刘懿一众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财不外露。

如此规模巨大的藏金阁,刘懿完全有理由相信相信,凭借藏金阁里面的巨量金银,足可以支撑大汉帝国三年的财政支出。

惊叹之余,刘懿不禁心中愤恨:如此大量的金银,这要搜刮民脂民膏多少年才能积累啊!

黄殖见刘懿四人一脸惊诧,他自以为四人被自己的财力所慑,心中更加自满,对刘懿昂首道,“每年年终岁尾,老夫便要运进去几十车金砖,日积月累,这里究竟有多少黄金,老夫已经记不得了!不过话说,配来到此处的贵客,却没有几人,刘小将军,你算是开年至今的头一人呢!”

刘懿面色如常,点了点头,笑容可掬地对黄殖道,“能得黄老家主赏识,晚辈荣幸之至!”

“刘小将军,自取即可,但千万记得,只能搬一次哦!”

刘毅很快从惊讶中回神,他满脸堆笑地对黄殖说,“黄老家主肯舍财为民,晚辈佩服。可我刘懿也不是厚颜无耻之人,四个人怎么说也得搬走二百斤黄金啊!那岂不是要让黄老家主破费了?”

“二百斤,不多!”

黄殖眼睛一瞪,脸上透着满不在乎,对于财大气粗的他来说,二百斤黄金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后,黄殖接续问道,“那,刘小将军是何意啊?”

黄殖很少带人来此,今天自己之所以带刘懿来到藏金阁,就是想通过眼前的金山银山,一举镇住这乳臭未干的少年,使其从此对自己俯首帖耳,不敢再他黄家的主意。

黄殖思索之际,刘懿也没闲着,听闻黄殖所言,这位少年将军走到乔妙卿身边,附耳低语了一番,小娇娘顿时笑逐颜开。

黄殖看的云里雾里。

随后,刘懿单手轻拉小娇娘手腕,走到黄殖身前,道,“黄老家主,我身边这位侍女会一点点拳脚,便让我这位侍女一人去取吧!取的多了些,还请前辈不要介意!”

黄殖听完,面浮喜色,故作大度地说,“哈哈哈!无妨,无妨,能取尽取了就是!”

乔妙卿急不可耐,走上前去,瞥了一眼黄殖,笑颦如花,打趣道,“黄老家主,找你拿点钱,可真费劲!”

黄殖看着乔妙卿的眼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刘懿身边有一位妙龄女子,是破城境界的武夫,难不成就是眼前之人?

这一想可不得了,如果眼前这少女是破城境界,那么,凭借她的力量,足可以带走千金之数,对于黄殖而言,虽然仍是九牛一毛,但也会微微肉疼。

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黄殖自然不会反悔,但讥讽一下刘懿的心机与算计,还是必要的。

黄殖正要开口调侃刘懿一番,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小娇娘便汇聚心念,纵身起跳,通体萤绿的‘魁罡’短剑自腰间出鞘,淡橙色的剑气随之应运而生,只见小娇娘在空中停滞不动,挥剑如雨,在藏金阁四周的土地上刷刷刷刷划了方方正正的四剑后,娇躯既告落地。

乔妙卿气定神闲,单手挥剑一指藏经阁,辉剑处四道划痕大裂,剑劈缝隙之处冒出丝丝淡橙色光芒,光芒愈来愈盛,藏金阁珠光宝气的财气顿时黯然失色,待橙芒涨到顶点刹那,小娇娘撤剑定身,橙芒一股脑儿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这一幕,着实惊呆了黄殖和他那狗仗人势的管家,两人瞠目结舌。

藏金阁并无异样,黄殖却心中本能生出一种不详预感,本想在这个时候出言阻止,奈何悔之晚矣。

一边的小娇娘则气定神闲,将入鞘剑盘在手中转了几圈,旋即在身前一横,心念大盛,轻描淡写地道,“晨鸣贺世,起!”

只听藏金阁下传来一阵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响,一阵低沉嘶哑如火凤般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地面震颤了几分后,整个藏金阁与四周土地分离,开始慢慢升腾。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原来,刘懿是打算扮猪吃老虎,将整座藏金阁统统搬空啊!

老黄殖率先回神,在这时,他已然猜到了刘懿意欲何为,他根本来不及斥责刘懿,当机立断,赶忙上前意图启动水晶球,毁掉所有财宝。

李二牛也明白了刘懿此中何意,见黄殖有所动作,立即一跃而上,蛮力用出,把老黄殖扑倒在地,死死地按在地上,任老黄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老东西,别费劲了!”

郭遗枝走了上来,脸上写满了讥讽,指着水晶球,鄙夷地道,“别浪费力气了,老家伙,被斩断了联系的水晶球,已经是个废物了!今天,我们取走你所有家财,算是对你作恶多年的惩戒!”

黄殖挣扎着抬起头,见自家家老已经跑得不知所踪,他旋即怒目而视,眼中好似烈火灼灼,在地上不住挣扎,叽哩哇啦地不知在说什么,虽然听不十分清楚,但绝不是什么善言善语。

不到二十息,众人只听一阵清脆的凤鸣之声传来,一只通体橙色、臂展六丈有余的凤鸟出现在众人眼前,这神物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同史书记载的凤鸟竟然一模一样,当真神俊不凡。

众人表情各异,李二牛、郭遗枝羡慕异常地看着小娇娘,刘懿气定神闲地看着黄殖,黄殖目瞪口呆地看着凤鸟,凤鸟欣喜畅快地看着乔妙卿。

对这只以心念化成的凤鸟,乔妙卿亦是心情激荡,她擦了擦额头香汗,对凤鸟轻轻点了点头。

“恃财侮人,一朝破败,财散而受人侮,自取其辱也!”

此时的刘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市侩和奉承,转而一脸严肃,冷言冷语,“黄老家主,本将军且问你,方才你所言之事,可还作数啊?若是作数,本将军可就取金南下了!”

“刘懿!你,你,你居然敢暗算我?”

老黄殖内有怒气、外有李二牛相压,上气不接下气,义愤填膺。

“嗯?呵呵!黄老家主何出此言啊?兵不厌诈的道理,黄老家主难道是第一天懂得么?难道,黄老家主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么?”

老黄殖哑然无语。

刘懿一声冷笑,道,“方才,可是黄老家主您亲口承诺‘能取尽取’的,怎么,此时不作数了?活了一甲子的人,连‘诚信’二字都没有么?哦,本将军忘记了,最近黄老家主违反诺言的事情,似乎很多啊?比如,撕毁同丰毅县十万口百姓的租地契约!对么?”

“刘懿,你到底想怎样?”老黄殖声嘶力竭,怒目而视。

刘懿哈哈大笑,“不怎么样,不过是想黄老家主践诺罢了!还有,方才本将军也说过,派一千人马随黄老家主收租。”

说到这,刘懿转头向李二牛下令,严肃道,“李二牛听令,稍顷返回平田军营后,即刻点一千中军,随黄老家主收租。哦,对了,将交租者姓名记下,回头一人赏一块金条。敢捣乱的,踢几下屁股就得了,杀人放火的事儿,咱可不干哈!”

单膝顶着老黄殖脊梁的李二牛,立即拱手领命,回声粗豪,“诺!”

“刘!懿!”黄殖声色俱厉,唾沫横飞,“你可知道,得罪老夫的下场?”

“不知道!”刘懿蹲在黄殖身前,四目上下相视,声音再冷,“我堂堂平田将军,需要知道得罪你一个贱商的后果么?”

“乳臭未干的小子,要不是仗着你爹,你也配有今天?”黄殖怒道。

郭遗枝打嘴仗的功夫可是一流,还未等刘懿说话,立即驳斥,“呸!黄老狗,要不是仗着你爹,你也能有今天这万贯家财?”

见几人儿来来往往,乔妙卿可站不住了,自己所用这招晨鸣贺世乃是《凤翥剑》中排名第四的杀招,消耗心念甚巨。以自己当前的境界,能勉强唤起凤凰形态扛动藏金阁已是‘逆天’,根本不足以支撑太久。

也就是说,她根本无法做到将藏金阁搬到城南的平田军营去。

神念心至,小娇娘决定吓唬吓唬黄殖,逼他就范。

而后,她来了牛脾气,只见乔妙卿挑柳眉、瞪杏眼,单手握剑,原地快速转了个圈儿,猛然挺住,借力嗖的一下,‘魁罡’再度出鞘,拖着淡淡的橙色尾巴,疾风电雨般向丰毅城南的平田军营飘去,驮着藏金阁的凤鸟好似与乔妙卿心意相通,立即调转凤头,拔地而起,紧跟‘魁罡’飞走。

看到这一幕,老黄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几代黄家人积攒下来的财富就要被人一次性掳走,他这一颗老心啊!都要滴出了血啦!

而此刻黄殖也终于明白,之前刘懿表现出的贪财势利,都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人不可貌相啊!自己聪明一生,居然败在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手中,当真是大意失荆州。

“等等!等等啊!”

黄殖老泪纵横,终于服了软,他张口乞求道,“刘小将军,不,是刘将军,可不能,可不能啊!平田军乃利国利民之义军,你这般做,与土匪何异啊!今日想要老夫怎样,您直说便是了!老夫全部应允,全部应允啊!”

“哦,对了!”

刘懿装作没有听到黄殖的告饶,故意踱步在空空如也的地坑边缘,悠然自得地道,“方才随黄老家主过来之时,本将军有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儿。范蠡之所以能富甲一方安然终老,一因其思通道化、策谋奇妙,二因其忠以事君、智以保身。请问黄老家主,这两点,您有么?”

不知怎地,说这话时,刘懿额头忽然紫光隐现,缭绕不息,又复消失,只在生死一线才会现身的紫气东来,来得快、去的也快,让刘懿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那边的黄殖可不这样想,已经心陷沼泽失了分寸的他见到此景,更加惊刘懿为天人,趴在地上不住告饶,连钱财都不敢讨要了,祈求道,“刘将军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今日莫说是这藏金阁,您就是要这黄府,小的也双手奉上绝无二话!只求您开恩饶我性命啊!”

“可这处世人情,非钱不行啊!若我将钱财全部拿走,您又该如何谋生啊?”刘懿故作关心,顺手让李二牛撤回了膝盖。

“无妨,无妨,不打紧,不打紧。”

挣脱了‘枷锁’的黄殖,灰头土脸的起身,点头哈腰,俯首帖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刘懿扶起黄殖,与浑身颤抖的黄殖对视,轻声道,“今日我有三请,不知...。”

“答应,答应,莫说三请,就是三十请,三千请,三万请,小的也全部答应!”不等刘懿说完,黄殖满口答应。

刘懿皱了皱眉,像黄殖这种追名逐利的人,在生死存亡之际做出的决定,往往算不得数,可思来想去,自己又不能同江锋一般妄造杀戮,手起刀落将其斩于刀下。

哎!这世上最难对付的,原来是人啊!

刘懿故作真诚地看着黄殖,道,“一愿黄公恩德加于丰毅,万勿克扣于民。二愿黄公切莫志在财币,当以造福一方为己任。三愿黄公,信守今日晚辈之请,万勿食言。”

“好好好!好说,好说!”惊慌失措之间,黄殖赶忙回答。

刘懿顿了一顿,拱手之后,转身既走,朗声道,“丢什么别丢分寸,失什么别失本心。黄老家主自重!”

小娇娘香汗淋漓,驱剑驭回凤鸟,藏金阁重新入土,若无藏金阁周的剑痕为证,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望着四人背影越来越小,黄殖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慌乱的心和空白的头脑恢复了清灵,表情逐渐狰狞,他咬牙切齿地说,“刘,懿,今日你断我财路,翌日,老夫断你活路!”

......

世人只知钱财好,不知信义方为真。

礼义廉耻心中住,江湖庙堂可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