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安这一拳下去,病房里汤秋梅和陈芮都没反应过来,汤秋梅惊叫一声:“与安!”
陈与安没理她,他这一拳砸在了周韩深的脸上,周韩深没躲,陈与安一拳下去后,又屈起上顶,顶在了他腹部。
周韩深闷哼了一声。
他手上还提着早餐,晃动了一下。
陈芮喊了一声:“与安!”
陈与安说:“你还在维护他!”
陈芮哪里是维护他呢,只不过不想闹得太难看罢了,而且这种时候,她也没有精力去吵这些。
陈与安多为了她的事情,找周韩深理论一分,就显得她在周韩深面前,可怜一分。
陈芮说:“够了!要打你就给我出去打!你还嫌我不够心烦的是不是?”
陈与安双手紧紧握住拳头,后来他朝着门一脚狠狠踢了过去,然后转身出去了。
去外面颤抖着手,点了一支烟,眼睛通红。
根本压不下心里的火气。
陈与安下去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周韩深和汤秋梅,以及陈芮。
周韩深抬手摸了摸嘴唇的血,陈与安那一拳,刚好让他嘴唇内侧的肉碰到牙齿,他口里一包口的血,他没出声,也没吐,咽了下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还没撒,朝着病房里走进去。
汤秋梅看了他一眼,她心里的火气也不小,她自己的女儿危在旦夕,可是她的女婿却在那个时候,陪着另外一个女人,连她女儿的电话都不接。
陈芮现在人是没事,可万一呢?
像这种流产的事情,可大可小,万一她这一摔下去,摔出个大出血什么的,到时候可就不止失去一个孩子那么简单。
汤秋梅说:“周韩深,那个孩子没了,你也逃不了干系,那个时候芮芮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
周韩深说:“我知道。”
汤秋梅说:“别人的女儿性命是性命,我女儿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是吗?她嫁给你,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身为丈夫,你在她出事的时候,却守在别的女人身边,连个电话都不接,你还是人吗?”
周韩深说:“对不起。”
陈芮躺在床上,后来她翻了个身。
陈芮以前在家里,是没多少地位的,陈广平对她非打即骂,偶尔她赚了学费,还得被陈广平逼走,她还得防备哪一天,他和汤秋梅为了陈与安,就让她辍学。
汤秋梅心里眼里,都只有陈与安,她虽然也疼她,但那种疼,是不能和陈与安的事情起冲突的。
陈芮虽然从小带着陈与安,但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陈芮都挺烦陈与安的,有时候退让狠了,甚至希望从来没有这个弟弟。
她既要读书,又要带着这个拖油瓶的弟弟。
她有时候恶毒起来,两人走在河边的时候,她走在陈与安后面,都会想,如果把他推下去,她会不会轻松点。
但是有一次,陈广平打她的时候,陈与安替她挡了一下。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抱着她,发着抖说:“姐姐,你别不喜欢我,我以后会对你好。”
陈芮才浑身是汗的清醒过来。
其实她喜不喜欢陈与安,陈与安是能感受到的。
后来工作后,她哪怕没钱,都一直给汤秋梅钱,偶尔还会给陈广平钱,为什么呢?因为有了钱,她就有了话语权。
她不再期待有人会心疼她,保护她。
因为她从被保护者,变成了保护者。
她可以管汤秋梅,管陈与安。
再也不用衡量比较汤秋梅对陈与安是不是要比对她好。
她可以找人对付陈广平,可以理直气壮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汤秋梅。
她给了钱,就有底气,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哪怕遇到再大的事,她都不能软弱,也并不想被他们任何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可是和周韩深的这场婚姻。
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维持的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崩塌。
陈芮什么都不想再说。
周韩深过来,他低头看着陈芮,说:“先吃点东西,好吗?”
陈芮说:“与安还小,希望你不要和他计较。”
周韩深觉得难受,他能感觉到,自从陈芮醒来后,两人之间的鸿沟,他说:“他打我,是应该的,是我罪该万死。”
陈芮没说话了。
她昨晚只知道他在急救室外面,以为是他的家人出事,但是她没想到,出事的是陆阮。
她又想起当初她问陆阮,他说两人之前是情侣。
其实周韩深那个时候,有意无意,在隐瞒她。
他只说情侣,可没说两人有过几年,是他的初恋,是他最好年岁里,遇到的最对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她其实还只是和他领结婚证,还没有举办婚礼,他带着她去吃完饭,那个时候,她有找他谈过,她最后一次动摇过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把所有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告诉她,她知道他和陆阮有过那样的过去,她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陈芮深呼吸一口气,说:“你昨晚就没睡,先回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妈和与安看着,不会有事。”
周韩深扯了下唇,他说:“没事。”
顿了顿,又说:“起来吃点东西。”
陈芮过了许久,坐了起来,周韩深把东西打开,给她喂,陈芮说:“不用,我自己就行。”
周韩深想了想,说:“昨晚我回家的半路,看见她,送她过来的。”
陈芮“嗯”了一声,说:“不用解释。”
她闭口不提那个孩子,孩子没了,她也只当时有缘无分,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陈芮吃了点东西。
汤秋梅也很难受,陈芮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虽然她对两姐弟有偏颇,可危及生命的事情,她还是后怕的。
陈芮吃完东西,周韩深不回去,她也没说什么。
没一会,陈与安进来了,身上有烟味,陈芮说:“你回去读书,我没什么事。”
陈与安看着她。
他说:“我晚上再回去。”
陈芮没再赶他。
晚上的时候,汤秋梅路过陆阮的病房,看到周奶奶过去看了陆阮,回来又是一顿好气。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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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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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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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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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我有没有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宰了你们!陆叶说话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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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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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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