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蔓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狠的捏紧了。
不过很快的,她就松开了。
没多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江初蔓接起来。
江母着急的问:“初蔓,你去了哪里?”
江初蔓最近一直很害怕秦海盛的人会找她,有时候甚至害怕得睡不着觉。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踪秦海盛,让他认出来了,她就是当年那个被抓起来的人,所以才来解决她,还是他本来就记得她,所以才安排的这次车祸。
而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想要一个人死,是真的太容易了。
就像是那场车祸一样,哪怕是警察,也只会觉得,她是正常死亡,这才是最可怕的。
而江初蔓这次的车祸,也确实被定性为是意外。
她在这种时候,选择来医院,其实是很不明智的,但是她完全忍不住。
宁也在病房里的那些话,彻底刺激了她,她根本无法忍受傅蕴庭和宁也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想想,就觉得心脏难以负荷的难受。
所以她才悄悄跑了过来,只是她没有想到,来的这一趟,竟然会让她更加的愤恨。
江初蔓的目光思思的盯着宁也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朝着江母说:“我在外面,现在就回来。”
江初蔓说完,很快挂了电话-
宁也直接去到了一边,她说:“xs。”
傅蕴庭说:“在哪里?”
宁也说:“在医院,xs,我医院发生了一些事情。”
她说着,眼睛慢慢就红了。
其实从事情爆发到现在,宁也都是很凑不及防的,很多指控,对于她来说,也是有些过于重,她也没经历过这种大型的医闹,根本无从评判,发生的哪一件事,就会让她这五年来的努力,全部成为泡影。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虚。
被卫生行政部门的人调查,被副院长叫进去谈话,对于她这个刚刚在医院轮转还不到一年的实习生来说,就是一项很大的压力。
只不过,她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只能胆战心惊的等结果,每一步都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尽量保全自己。
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而现在,她有可以释放压力的人。
傅蕴庭说:“新闻的事情,我看过了。”
宁也愣怔了片刻,她说:“xs,我想见你,能现在去找你吗?”
这个热搜,其实还是周韩深打了电话给傅蕴庭,傅蕴庭才知道宁也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的。
这已经是傅蕴庭第三次经历,宁也被人网曝的事情了。
他点进去,只看了几行,就忍受不了。
只是事情发生到现在,宁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是怕宁也遇到事情又独自去抗,遇到这种事,还是没学会通知家长,所以才给她打了这通电话。
但是没想到宁也会主动提起。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傅蕴庭声音里带着点轻哄,说:“我在去你医院的路上,你在医院里,乖乖的等我。”
宁也很乖的,说:“好。”
宁也挂了电话,也没有呆在原地,她很快就下了楼蹲去了停车场。
但是傅蕴庭那边堵车,宁也等了挺久都没有等到,便有些焦虑。
她给傅蕴庭打了电话过去。
傅蕴庭很快接起来。
宁也说:“xs,你到了吗?”
傅蕴庭说:“路上有点堵车。”
宁也“哦”了一声,两人也没说太多就挂了电话。
宁也想了想,索性把手机里面的录音功能,给调了出来。
然后,她用手机剪辑了一下,可是编辑了一会儿,她就没心思去做了,还是在那里等着傅蕴庭。
没一会儿,她便看到了傅蕴庭的车,他的车子车型明明和同类车的车型是一样的,可是却总是能狠狠攫住宁也的心脏。
车轮都像是碾压着她的心。
宁也很快的,站起身,朝着傅蕴庭的车子走了过去。
傅蕴庭没有自己开车,司机开车带的他。
车子停下来,他就看到了站在车门的宁也。
傅蕴庭把车门推开,宁也很快就进去。
张叔看到两人,他很自觉的,下了车。
上次他载着傅蕴庭和宁也,一路上傅蕴庭都将宁也面对面的抱着。
他从后视镜撇了一眼,就没见过傅蕴庭那双幽深的眼睛,那么深沉又柔和过。
也没见谁,是把枕边的人,真的当孩子一样,宠过的。
反正他宠他女儿,都没这么宠过。
张叔去外面,点了一支烟,慢慢悠悠的抽着。
又觉得傅蕴庭那样的人,不如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想不到,他会有这样耐心与温柔的一面,哪怕这温柔,不仔细观察,在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以及那双沉敛的眼睛里,根本发现不了。
可却都能让人从细枝末节里,感受出来。
而车里。
宁也上了车后,傅蕴庭就将她捞了过去,将她抱在腿上,他说:“是不是很害怕?”
宁也点了点头,她说:“被行政部门喊过去问话,又被副院长喊过去了。”
她又把自己和副院长之间的谈话,说给了傅蕴庭听。
傅蕴庭听到她说:“我撒了谎,我说当时自杀是真的,我确实活不下去了,只是没死成,后来一直在看心里医生,我可以提供当时的诊断记录。”的时候,显得异常的沉默。
因为宁也虽然说她撒了谎,可是她撒谎的,只是冲出高价桥的那一瞬间,甚至谁也不知道,冲出高架桥的那一瞬间,她到底有没有,真的想过要轻生的念头。
只有他知道,她当年,到底有多艰难。
傅蕴庭沉默了很久,才说:“椰椰,我问过院长,这台手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到时候术中录像会公布,基本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至于假死。”傅蕴庭说:“我这边有你当年的视频,不会让你公布病例。”
宁也愣怔片刻:“什么视频?”
“开车冲出高架桥的视频。”
宁也完全没有想到,傅蕴庭会有这个视频。
她说:“我可以看看吗?”
傅蕴庭说:“可以。”
他让张叔上车,把车子开去名苑小区。
一路上宁也大概是不安,所以并没有从傅蕴庭身上下去,她甚至伸出手,抱住傅蕴庭的脖颈,抱得紧紧的。
这是宁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遇到事情,主动去找傅蕴庭。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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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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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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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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