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房里,江父江母却还没从宁也的话里回过神来。
什么叫,我不要你一直替她背着这个孩子!
替谁背着什么孩子!
那个孩子难道不是傅蕴庭的吗!
当年他亲口当着所有的人面承认那是他的孩子!
可是宁也这个话,又是什么意思?
江母突然有些心慌,她转头朝着江初蔓看过去:“初蔓,她什么意思,这个孩子是蕴庭的对吧?当年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她说这个话,到底什么意思?”
而江初蔓脸色惨白一片,浑身冰冷彻骨。
孩子的事情,并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傅蕴庭和她,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已经不存在了的孩子是徐韧的。
傅蕴庭曾经说过,他永远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可是现在,他却告诉了宁也。
他竟然将这件事,告诉了宁也。
如果这件事被圈子里的人知道,江初蔓都不用想,圈子里的人会怎么看她。
江初蔓看着傅蕴庭,以及他身边,正在惶恐不安的宁也。
江初蔓觉得异常的刺眼,她过了很久,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说:“你和她说了什么?”
而此时此刻,宁也站在傅蕴庭面前。
她正在害怕惶恐着。
傅蕴庭的手腕上,一圈鲜红的牙印,在渗着血,他没有管,他朝着江初蔓说:“云海的事情,我没有瞒着她。”
“你说过不会告诉任何人!”
傅蕴庭刚要说话,他却看到宁也的额头上全是汗。
傅蕴庭很快的,便朝着江初蔓说:“小也情绪不对,我先带她去外面。”
他说着,转身朝着外面走。
宁也却在原地,没有动。
傅蕴庭说:“宁也,出来。”
宁也的腿却是软的,她看了一眼傅蕴庭的手腕,那儿还在低着血,宁也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她说:“我没有错。”
傅蕴庭说:“我知道,没有说你错。”
宁也看着他沉敛邃黑的眼睛,犹如平静湖面下黑色巨浪,能将人吞噬。
宁也最后还是跟着出去了。
而病房里的江父江母,就这么看着傅蕴庭将宁也,带了出去。
江初蔓躺在病床上也看着傅蕴庭的背影,她的紧紧的咬着牙关。
江父脸色极其的难看,他说:“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初蔓没有出声。
江母说:“初蔓,你跟妈说说,当年你和蕴庭,到底怎么了?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吗?”
江初蔓根本不知道,傅蕴庭告诉了宁也多少,而从傅蕴庭的反应来看,宁也是没有将她对宁也说的那些话,说给傅蕴庭听的。
她现在除了担心孩子的事情,还要担心她对宁也说的那些话,宁也会不会告诉傅蕴庭。
而孩子的事情,如果宁也坚持,傅蕴庭会不会把孩子的事情公开。
江初蔓简直想都不敢想。
一旦让所有人知道,孩子并不是傅蕴庭的,她要面对多大的流言蜚语,到时候海城的人又会怎么说她。
江初蔓脸色惨白。
而江父怒得不行,他说:“当年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江母又心疼自己的女儿,她赶紧道:“你先别发火,初蔓还住着院,你吼她有什么用!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是谁在害她!她伤得这么重你不知道吗!”
江父也强压下脾气。
而江初蔓指甲几乎要扣进肉里,当初那个孩子,明明是他要认下来的,是他告诉她,只要她不说,他就永远不会说出来。
而与此同时。
傅蕴庭带着宁也出了病房后,便一直走,宁也有些害怕的跟在他身后。
傅蕴庭走了几步,却突然站定了,他回过头朝着宁也看过去。
他一站定,宁也就跟着站定了。
傅蕴庭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一朝着宁也靠近,宁也心弦就绷了起来。
傅蕴庭弯腰,将她面对面,抱起来。
宁也却不敢碰他。
这种时候,她怕他都还来不及。
但是也不敢挣扎。
傅蕴庭抱着她,一直往前走,走到了走廊旁边的楼梯那儿,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傅蕴庭推开防盗门,他把宁也放了下来。
宁也背靠着后面的墙壁。
她嘴唇上,还有傅蕴庭手腕上的血。
傅蕴庭的目光黯沉下去,黯得摄人,他想了想,受伤的那只手,将宁也的下颚抬起来,朝着她吻过去。
宁也的心绷得极其的紧。
傅蕴庭湿润的嘴唇,触碰到她的,他的唇舌卷进来,像是将她的心,也一并吸附着。
傅蕴庭没有给她丝毫躲避的机会,他另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帖在一起。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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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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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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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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