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她的表情却随着战斗的进程变得开心起来。
像是单纯的小姑娘，在盛夏正午树冠的碎影下找到了那只似曾相识的美丽蝴蝶，于是她兴奋地抬起手，期待那只蝴蝶落到自己的指尖，带着似曾相识的过往的某个夏天。
“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夏弥握住李雾月的手腕，深青色的利爪在她牢靠的头部鳞片上摩擦出刺眼的火花，却远不及两尊龙王眼里跳动的金色火焰醒目。
“你说话是越来越气人了……”李雾月轻轻地喘着气，仿佛这段不过十几分钟长的战斗已经让他体力不支起来。
“贴心小棉袄总会长大变成黑心小棉袄的。”夏弥歪着头说话，如果你能无视那身伤痕累累的鳞片甲胄的话你会觉得这是一副很美的画，只可惜没有那个画家的笔能描绘下此刻女孩儿眼里荡漾的欣喜。
“我可不觉得你以前是小棉袄。”李雾月咬着牙，用尽全力把握住自己手腕的夏弥扔了出去，他并不是擅长力量的龙王，倒不如说他是四大龙王里单论力量最弱的，而和他战斗的夏弥却偏偏是这方面最强的。
“因为你是哥哥又不是老爸老妈！”夏弥撞在虚空深处的墙壁上停了下来，她扬起头甩了甩，角质层构成的头盔隐入了皮肤下面，棕黑色顺直的长发上面沾了一点点的血，稍显杂乱地在空中晃了几下。
“话说我们有老爸老妈吗？”
李雾月愣了一下，“呃……如果像小动物一样，用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家伙来算的话？那是尼德霍格还有诺亚？”
“两个老爸？”
“好诡异……你别再说了……”李雾月深深地皱起眉来，“我们是直接从卡巴拉之树的枝叶间孕育的生命，所以我们生来就拥有着第五级的冠位，而不用像尼德霍格或者诺亚那样需要经历过一些什么才能在卡巴拉之树上拥有一张席位。”
“所以如果真要说父母的话，我们的父母应该是那株血红色的巨树……”
“可我不喜欢那棵树，我喜欢诺亚老师、叶卡捷琳娜姐姐，还有诺顿大哥，就算是你这个很讨厌的三哥还有尼德霍格我都比那棵树要更喜欢。”夏弥说，“还有我们的弟弟妹妹们，芬里厄，索菲娅，康斯坦丁还有赛特，在我们还没有和尼德霍格彻底决裂之前的那短暂的生活直至今日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每一个细节都一清二楚。”
“我也不喜欢……”李雾月低声说。
“不喜欢什么？”夏弥追问。
“那棵树……那棵树的树干上那条蜿蜒向上从最底端直达树冠顶的路，所谓的进化之路、成神之路……”李雾月直勾勾地看夏弥，“对我们而言那条路是血红色的，要用其余七条龙的骨血去铺成红毯……”
“但很抱歉……我至今仍没有找到别的道路……诺顿他已经死了，虽然看起来更像是被自己蠢死的，几万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一根筋……”
“现在只有二姐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破局的方法……但我们又不知道二姐究竟在哪里，在三万年前她是反抗尼德霍格反抗的最坚决的那条龙，我相信她是最不会去试图走上这条路的那一个，她一定也在努力寻找着战胜命运的方法。”
“但我猜她现在也应该在京城，或者正在来京城的路上。”李雾月说，“因为有人把你在这里的消息公布给了全世界，我也是听到那个什么‘太子’的消息之后才抱着查验真伪的想法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你的行踪保密的也太差了，居然会被区区人类给找到。”
“我也不知道那个‘太子’是谁，又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生活……”夏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我甚至压根想不起来这些年我接触过的人类里有哪个有一丝可能察觉出我的身份……”
“这个‘太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游戏里开了透视挂的家伙一样……”
“需要查一查这个家伙……”李雾月说，“但既然你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那二姐知道了一定会过来一趟的，来看看你会不会被那帮人类抓到、然后切片做研究或者红烧什么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研究方法……”夏弥撅着嘴问，“不过你说二姐知道消息后一定会过来一趟，确保我的安全，这点我是相信的。”
“话说……你知道为什么叶卡捷琳娜姐姐会那么坚定吗？当初坚定地反抗尼德霍格，现在坚定地不惜在整个人类社会的眼皮底下过来看一下我？”
“因为诺顿大哥是个傻憨憨啊。”李雾月笑着说，“所以其实我们八个里的老大是叶卡捷琳娜。”
“所以二姐看着你和我，就像我们看芬里厄还有赛特一样，是自己绝对绝对要保护好的弟弟妹妹啊……”
“所以她绝对不会踏上那条路的，她绝对不会吃掉我们，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好了，我先回去了。”李雾月转回身，用手指在这片虚空一般的世界里划出一条裂缝，“你想想今晚几点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场所等二姐去找你，再想想那时候要和她说些什么吧。”
“等等！”夏弥叫住了他，“先别走！”
“怎么？还想继续打下去？”李雾月回过头来，黯淡下去的黄金瞳重新开始发光，“刚刚我是让了你的……”
“不不不，打架的事以后再说，咱俩菜的不分伯仲，不管谁打赢了谁都吃不掉对方，还会被二姐抓住教训一顿，何必呢！”
夏弥摆着手说，“只是有点事想找你帮帮忙……”
她停在了李雾月身前几十米的距离，认真地看着他。
李雾月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好久没有谁找我帮过忙了……”
他闭上眼，身上天青色的鳞片隐入到皮肤下面，露出来残破却仍然能看出来华丽富贵的衣服。
夏弥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怎么会这样？光是看这身衣服就能看出来你在人类世界混的还是不错的呀？”
“我和他们只有利益交换，从来没有白白帮忙的事情。”
“我也不是白找你帮忙的！”夏弥走到李雾月的身边，“我请你吃草莓蛋糕好吧！”
无视掉李雾月跳动的眉毛，夏弥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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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厂外的小巷子里略显昏暗，阴影中滚出来一个窈窕的声音。
“我靠！你找的这什么破出口！”夏弥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走出小巷子，抬起头打算辨别一下方向回去找路明非楚子航他们。
但是刚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杨……杨师兄……好巧啊……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