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淡泊啊！”载湉的手死死地捏住龙椅扶手，“你们这些家伙……就这么一心求死吗？”
“并非求死，而是对你们的不满已经多到再也盛放不下了。”有人忽然开口，声音如雷霆滚滚，“东方的皇帝，这近百年来你们的作为有多腐朽愚昧，你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吗？”
“你是谁？外国人？”载湉瞳孔一缩，看着那个挤到李书文身边的壮汉，声音忽然间低了下去，“你是哪国人士？来自哪个混血种家族？”
“我？挪威人。家族名就不报了，出门在外不喜欢报这些东西。”贝奥武夫皱了皱眉，“你这家伙，就算用了什么秘法把血统拔升到了一个我甚至都有点看不透的地步，但是刻在骨子里的畏缩还是没有变呢……”
“住口！区区一个挪威的外族混血种怎么敢在这里对朕指点！”载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忽然间站了起来，座下的龙椅在他那愤然砸下去的一拳之间崩的粉碎，“莫说你一个北欧小国挪威的不知名家族混血种！待朕中兴大清之后！那英吉利！那法兰西！那沙俄！那普鲁士都要对朕称臣！那温莎家族！那拿破仑家族！那哈布斯堡家族！那罗曼诺夫家族都要对朕称臣！”
“嘴上说的有多狠，心里就有多怕吧？”贝奥武夫只觉得好笑，这个家伙把自己心里那最脆弱的弱点暴露的彻彻底底，当皇帝那几十年时间对西方国家、西方混血种的恐惧已经成了他心头最大的阴影，挥之不去的阴影。
与其说是个皇帝，不如说是个困在乌云底下走不出来已然扭曲的囚徒。
“住口！”光绪帝一脚踏在城垛上，咬着牙怒吼，“既然尔等逆臣不愿归降，那便一死了之！”
“传朕令！”他大手一挥，无数披甲的将士涌上城头，“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24旗子弟上阵！”
李书文看着城头上那些精锐的混血种战士，一一扫过，最后目光停在了一杆正黄旗下，这杆正黄旗与以往的旗帜有些许不一样，旗下的统领看面容也不是个满人。
“曾兄，还打算继续为清朝卖命吗？”李书文问，“当年我游历江湖之时，听说你随你父亲曾国藩剿灭洪秀全有功，是个强大的混血种，与你切磋过多次。没想到一别几十年，竟然要在这阵前相遇。”
“道不同……”中年的汉人将领闭上眼睛，“不相谈之……”
“那便不谈……”李书文叹了口气，“战便是！”
他一拳直直轰出，能看到波浪形的气劲从他肩膀滚向胳膊，最终在五指处化作了一个若有实质的拳影冲向了这座偏城的城门。
言灵序列表第102位的言灵，继承至大地与山之王的言灵，言灵·天冲。
在剧烈的爆破声中，城门粉碎，连带着经久失修的城墙也裂开缝隙，有八旗将士跌落下去，但他们都是精锐的混血种，在空中踩着跌落的石块平安落地，刚一抬起头就看到对面那群数以千计的混血种们已经发起了冲锋。
战争只在一瞬间就已爆发。
双方都是绝对的混血种精锐，为了旧的朝代与新的国家之间的唯一合法性而战斗，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陈先生，还请随我在后方压阵。”带着面具的墨家女子对陈衍庶说，“你是总统府那边派来的代表，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不好向孙先生交代。”
“好……”陈衍庶看了一眼前方万军交战的战场，眼镜下有光芒闪烁，“若我陈家有一日也能这般强盛，能成为我国混血社会的中流砥柱，老夫死而无怨啊……”
————————
“陈衍庶？陈家？”路明非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迷迷蒙蒙地问，“师姐他们的家族……不就是陈家吗？”
“是的，陈衍庶的家族在后来的几十年间兴盛壮大，最终秘党中国分部成立的时候陈家顺利成为了这个组织掌权的家族之一。”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十年间鱼跃龙门，从一个勉强称得上小家族的教书世家变成和姬氏、墨家齐平的大家族，原因你们也猜到了吧？”杨闻念问。
“因为……”查尔斯咽了口口水，“因为那些原本实力更加雄厚的混血家族都消亡在了紫禁城下……”
“差不多，至少族中精锐在那一役中绝脉，此战之后，整个中国能找出来的A级及以上混血种可能都不超过一百个，不然……何至于建立了民国之后还是被欺负了几十年……”
————————
“混账！逆臣！贼子！”
载湉气急败坏地大骂，大骂面前这两个素白武服的中年男人。
原本高贵的黄金瞳已然全是血色，他在最开始短暂的大杀四方之后就被止住了风头。李书文在察觉到他的厉害不是普通混血种能对付的程度后就主动迎上了他，而在看到李书文一人也难以占据上风之后，贝奥武夫也想过来帮忙。
但是贝奥武夫被一个人拦下了。
“先生，这是我们国家的家事。”姬图韫按住了贝奥武夫的肩膀，把他推到了身后，“家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都行。”贝奥武夫也不争，“反正李书文和我说那我叫来只是来压阵的，我也不想出太多力气。”
“多谢。”姬图韫礼貌地一拱手，便加入了李书文和载湉的战场。
姬图韫的言灵是言灵序列表第104位的冕日，位阶尤在李书文102位的天冲之上，两人夹攻之下，很快就把载湉打出了龙化的形态，甚至于龙化后俨然是个怪物的他便全身沐浴着鲜血。
而更要命的是载湉仰仗的24旗子弟兵已经开始有人逃跑了……
“督战官呢？”载湉气的大吼。
“在这呢，皇帝大人！”有人大笑着把长枪抬高，枪尖上串着几个正黄旗头盔翎羽的头颅。
“上策伐心，中策伐谋，下策伐兵。”他的身后站着十几名持枪披甲的战士，个个的枪尖上都挂着督战官的头颅，“皇帝大人不会以为我公孙某人会那么直接地和你那24旗子弟兵列阵对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