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只高傲的海燕，人类相比于龙类弱小得多，但他从不惧怕，他直到死亡都在高呼‘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轻轻甩手，叶卡捷琳娜把掌心里的那滴血甩到了地上，溅在尤里的身边，灼热的龙血在雪地里融化出了奇怪的图案。
尤里感觉到自己的脊骨开始颤动，摩擦着拼接到一起。
“我把你的脊椎暂时接上了，但只是积木一样的嵌合。”叶卡捷琳娜说，“而且还是透支的你的生命力为代价，预计可以维持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你的生命力就会被耗干净。”
叶卡捷琳娜转过身去，踩着结冰的河面走向自己的鱼竿，“我会在这段时间里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医疗器械，既然你想做个人，那就用人类的方法与技术去救治你。”
“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人类自己了。”
她不再说话，只留给了尤里一个冰上垂钓的背影。
尤里站了起来，勉强拼成一段的脊椎骨让他能够挺直腰背了。他对着叶卡捷琳娜轻轻点头，然后转身朝着河谷深处走去。
那里是一处隐秘的基地。
一位军装的老人挺立在基地木制的大门口，像是什么军用疗养院的警卫。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女孩儿从他手里挣了出来，和尤里擦肩而过。
一个走向老人，一个跑向龙王。
“你好啊，尤里·佐尔格。”老人扶住了尤里的肩膀。
“您好，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彼得罗夫元帅。”尤里对着老人行了个军礼，脊骨移动间的疼痛化作寒气从他嘴里漏出来，“很高兴看到您还活着。”
“叶利钦还没胆子对远东军区总司令动手。”瓦西里边走边说，“女皇陛下和你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医疗组在准备中，我相信你的意志可以支撑你活下来。”
“谢谢元帅。”
“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呢？”瓦西里摇摇头，“真正救了你的，是索菲小姐和叶卡捷琳娜小姐啊。”
“我……”
“不用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身为人类的自己被龙族拯救的事实，你不敢相信故事里残暴的龙族其实就在你的身边，你在一年半前还替她试验了她设计的新款枪械，甚至你还以‘火力溢出且稳定性较差’为由毙掉了她的设计方案。’
‘年轻人，等看得多了，也许你就会接受、会理解、会认同一个事实，会认同龙族和人类其实都只是这世界的孩子。”
尤里眨着眼，问道，“元帅……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她和高尔基是爱人吗？龙类会喜欢人类吗？”
他很好奇这件事，即使是多年特工生涯培育出的睁着眼跳崖也不会皱眉头的钢铁意志都在好奇。
“不，只是高尔基先生曾经疯狂地追求过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从来接受过他的爱，也从来没有爱上过他。”
瓦西里原本和善的脸忽然严肃了起来，“也许在这个偌大的世界和伟大的神明眼里，龙族和人族都只是孩子，但龙和人毕竟是完全不一样的种族。龙类的生活与思维和人类从根源上就不一致，女皇陛下也许能接受这个人类的世界，但是不会接受人类的爱。”
“一定不会吗？”
瓦西里迟疑了一瞬，“据女皇陛下说，她的兄弟姐妹里、那位叫做耶梦加得的龙王是最奇怪的一个，她像人类甚至多过像龙类，如果有哪位龙王会接受人类的话，那么只可能是她了吧。”
“讨论这些干什么呢？你爱上女皇陛下了吗？”
看着瓦西里的笑容，尤里平静地摇摇头，“只是好奇，好奇作为人类的高尔基真的爱上过龙类，哪怕知道了对方是龙也没有因此而放下。”
“因为龙类，哪怕是至高的龙王，也有人类的一面啊。”瓦西里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把索菲抱在怀里的叶卡捷琳娜，“正因如此，我们才会追随在她的身后。”
“那么你呢？你愿意在治疗完成之后，加入我们的军团吗？”
尤里看着面前这个半嵌入山体和地下的基地，在时局动荡的今天，这里宛如仙境，但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元帅。”
“你们的道路也许壮观辉煌，但这条路不属于我。我只是个小人物，让我安静地走完自己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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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10月末。
一只雪橇在距离北冰洋30公里处的雪原上奔驰，拉车的哈士奇们远比寻常的雪橇犬要强壮。
有一团风暴正在北冰洋的上空酝酿，风力越来越大。
雪地里的精灵——雪橇犬们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感，往往这种时候会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而带着主人逃跑，不惜为此违背主人的命令。
但是这群雪橇犬却极度听话，坐在车上的老人只是一个口哨他们就停了下来，在领头犬的带领下它们整齐地坐着，即使面对北方汹涌的寒流也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安。
“我还以为这种‘融合龙族基因的动物实验’在苏联解体以后就全部停止了呢。”胡子拉碴的男人从木质的半地下房屋里走出来，拉着老人的手把他接进了自己的家里。
“怎么可能？1992年下半年就陆续恢复研究和生产了，只不过资金供应者全换了，从苏联换成了俄罗斯、美国、英国、法国甚至是中国。当然，还有我们西伯利亚军团。”
“我们当时建造了太多的秘密城市与研究基地，即使是我都不敢肯定我知道全部。说不定有保密程度比‘元帅’还要高的项目呢？”
瓦西里把帽子放在门口的枯树枝上，抖了抖大衣上的雪，“今年过得怎么样？尤里。”
“和前些年一样，能活着。”尤里说，“不管怎么说，要谢谢你们的赠予。”
“不用谢，这不是赠予，是交换。你帮我们解决那些妄图从北冰洋登陆西伯利亚、然后窃取苏联时代遗产的盗墓贼，我们为你提供你需要的任何物资，这是笔双赢的买卖。”
“不过今天我不是来给你送过冬补给的。”
“看得出来，送补给可不需要西伯利亚军团总司令亲自出马。”尤里穿过木屋不结冰不起霜的特质玻璃往南方看，“风暴要来了吗？”
“我不是指北冰洋上的那团风暴，我是说南方的风暴。我能感应到前不久西伯利亚腹地里面爆发过很强烈的元素波荡和地震波，像是把几十枚大伊万一起引爆了一样……”
“不，不是几十枚，我们引爆了接近两千枚核弹头。”
“要保密，尤里，我们和秘党本部、秘党中国分部、汉高家族、温莎家族等很多混血种组织签署了1999保密协议，这件事不可以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