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紧紧握住舱门的把手，在剧烈的冲击中维持住了平衡。
他终于意识到了，之前的战斗中，如果没有帕西言灵的保护，那么自己这一群人恐怕早就被接连的轰炸变成了炮灰。
“能撑多久？”诺诺也摇晃着，她接受了杨闻念之前说的话，接受了这架直升机并不能带他们彻底逃走，只能带他们往外逃跑一段距离的事实。
毕竟看这火力密度，这架直升机能活下来恐怕需要奇迹。
“大概……十五秒？……不对，10秒。”
凯撒和诺诺都惊呆了，直到杨闻念主动推开主驾驶这一边的舱门往外探出头去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来。
“你也没想到？”凯撒竟然还笑得出来。
“没想到……”杨闻念咬着下唇，极难得地露出来紧张的神情来。
下方好几个大型探照灯把天空照得仿佛白昼，圆柱形的光源之中，数不清的炮弹挟着尾焰冲天而起。
洛佩德维加剧院外面围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尽管过高的飞行高度让他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是单看那密密麻麻的弹幕就知道这轮火力覆盖绝对是饱和式、乃至过饱和式的。
“我还可以在释放一次言灵·无尘之地。”帕西说，“应该能帮助挺过一轮。”
“留着力气一会用吧。”
杨闻念按住帕西的手指，把火箭弹发射按钮直接按进了操控杆里面。然后他把帕西从副驾驶位上拍走，自己坐了上去。
“抓紧。”
“抓紧什么？”诺诺问。
“抓紧我。”
他按下了座椅下方的一个按钮，立刻便有清脆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而后呼啸的风涌入了驾驶舱，让挤在杨闻念身边的所有人头皮一凉。
“弹射逃生？”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杨闻念想干什么。
“是的。”把自己套在副驾驶椅背上，杨闻念等到所有人全部抓紧那个缠住自己的安全带之后，把之前按下去的那个爆破掉机舱顶的按钮往前一推。
“抓紧啦！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他的声音被拉长，在空中像是水下呼吸一样拉出一连串的气泡声。
整个座椅都被弹射了出来，从被炸飞的舱顶离开了直升机。被修复好的螺旋桨再度被爆炸炸毁，在天上旋转着飞向不知道什么地方，杨闻念只祈祷不要有幸运观众被砸到。
而后座椅和降落伞包分离，原本还能靠着座椅的其他三个人一瞬间就变成了挂在杨闻念身上的三个玩偶。
他想也没想就直接拉开了降落伞。这不比高空跳伞，没有那么高的高度给他们做缓冲。
“我靠！这降落伞撑得住咱们四个的重量吗？”诺诺死死抓着杨闻念左肩的降落伞绑带，闭上眼睛大声喊。
“当然撑不住！”凯撒没有她那么慌张，“但是我们的高度不算高，降落伞还不至于因为过重被加速到一个足以摔死人的速度！”
“所以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会不会被摔死，而是会不会被炸死！”凯撒对杨闻念大吼，“杨！怎么办？”
他们脚下是那架被抛弃的直升机，而直升机再下面是成片被引爆的炸弹。
杨闻念在弹射逃生前，把火箭弹和导弹的发射器都直接按死进了操作杆里，他们会在火控网络的操作下自动发射。
但地面上升起的弹幕将这些武器完美地阻拦了下来，因为两方的火力密集程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而肉眼可见的，开始有地对空的武器突破了弹幕，呼啸着撞在了直升机上。
“帕西。”杨闻念冷静地指挥行动。
“收到。”
帕西抓着杨闻念腰上的降落伞绑带，在上百米的高空中有条不紊地轻诵出龙文。
言灵·无尘之地。
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降落伞、以及降落伞下的四个人笼罩住，直升机被炸毁之后满天乱飞的碎片撞在无尘之地的领域上激起波浪般的涟漪。
如果没有言灵的保护，脆弱的降落伞估计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凯撒！刀！”杨闻念对凯撒伸出手。
“你要干什么？”凯撒一边问一边从后腰上抽出狄克推多递了出去。
杨闻念没有回答他，接过刀之后直接看向了降落伞绑在自己背包上的缆绳。
“卧槽！你要干嘛？”诺诺伸出手想抓杨闻念的胳膊，但是她晚了一步，杨闻念干净利落的一刀直接把八根缆绳中的两根给砍断了。
“我要加速降落！”杨闻念再度挥刀，“俄罗斯的这破降落伞质量太高了，咱们四个人的重量虽然会让它加速降落，但加速的还不够快！”
话音落下，又有两根缆绳被斩断。
“所以我要手动加速！”
失去了四根缆绳的降落伞骤然绷紧，杨闻念出刀并非瞎砍一通，四个角的缆绳都被留了下来，降落伞虽然受力变大但是并没有失衡，带着四个人开始了急速地下坠，从百米高空斜着落向马德里的老城区。
耳畔呼啸的风声让他们全都咬紧了牙，但是没有人有一句怨言。
因为爆炸的冲击正在他们背后肆虐，虽然无尘之地还在，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无尘之地能顶得住这轮番的轰炸，这次他们要面对的可不只是四架直升机。
“还不够……”杨闻念感受着身后炮弹的破空声，一咬牙又砍断了两根缆绳。
原本还能维持住正常样子的降落伞一瞬间变成了一面竖起来的旗帜，仅剩的两根缆绳挂在杨闻念背上，而缆绳另一端的降落伞布则飘摇的像是一道披风。
“准备落地！”杨闻念大吼着挥刀，最后两根缆绳也应声而断，四个人撞向了并不算高的楼区。
帕西第一个松手，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还紧紧抱在一起是给落地的双方同时增加难度。虽然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高度，但是凭借自己的身手这点高度还不至于重伤。
甚至帕西还有余力把无尘之地的领域在众人上方铺开，为他们挡下了那个击中了降落伞的炮弹爆炸的冲击。
最后的无尘之地在冲击下粉碎，帕西再也抵挡不住下一轮的攻击了，他确实已经到极限了。
灵巧地落地，帕西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然后捂着肩膀站了起来。
中度挫伤，判断清楚伤势之后，他就开始寻找其他几个人。
这里是剧院周围不远处的街道，八点多、正应繁华热闹的时间，却安静地让人心慌。
杨闻念踩住了一栋建筑三楼的窗台，虽然看他轻颤的小腿这一下震得不轻，但还是从容地踏着马德里老建筑的石砖外墙往下滑行。看起来除了腿脚可能有震伤之外并无大碍。
但是凯撒和诺诺就不行了。
从小接受了家族精英教育的凯撒本来应该处理的了这种高度，但是诺诺不行。
她只是个嚣张跋扈的姑娘，她会打架，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用最小的伤来换去一个安稳的降落。
于是在帕西的注视下，凯撒抱着诺诺，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沥青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