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练武馆。
“杨大侠商量个事呗？”盘腿坐在巨大武斗场的边缘，路明非对穿着练武服的杨闻念说，“明天的‘基因图谱入门’考试能给我打个小抄吗？”
“啥？基因图谱入门的考试？小抄？”杨闻念满脑袋问号。
“对对对！考试和小抄！”路明非胸有成竹地说，“这两天有好几门课结课考试嘛，我已经摸清楚了。只有入学的3E考试会很严格，其他考试几乎连摄像头都没有！”
卡塞尔学院的摄像头并不多，除了一些重点防护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的摄像头只能说勉强维持监控网络而已。
混血种并不喜欢被窥视太多隐私，仿佛龙族的孤僻沿着血统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路明非双手合十，仿佛哀求，“求求你了！我就这门‘基因图谱入门’的考试最没有把握，这门课不及格补考事小，这学期的奖学金发不下来我就歇菜了。”
“我现在学生证欠了两千美金……拿不到奖学金我就要背着债务放暑假回家了！婶婶知道了可得揍我一顿！”
这主要归功于芬格尔，废柴师兄总以‘及时行乐’为由带着路明非超前消费，体验各种卡塞尔学院独有的高质量消费项目。
包括西班牙旅行时的那副相机，索尼的新型号入门机，除了贵了点之外没有缺点，也是在芬格尔的怂恿下买的。
‘你用手机跟洋妞合影人家都不搭理你，拿着相机一看就高端！’芬格尔如是说道。
所以说盲目消费不可取啊！
“虽然我很想帮你，”杨闻念来了句经典开头，随后果不其然地转折，“但是很可惜，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我并没有修‘基因图谱入门’这门课。”
路明非愣住，“为什么课表会不一样？大一不都是通识课吗？”
“因为我是装备部的实习生，装备部把我的课表改的面目全非，他们觉得通识课对我来说很没有必要。”
杨闻念站了起来，耸耸肩，“除了龙族谱系学（三）、拉丁语和体育课这三门最基础的课程之外，我的课表里的其他课全变了。”
“龙族谱系学的结课论文你已经把我的论文差不多抄一遍了，讲道理也就是课程论文不查重，不然你绝对得背个处分……”
“拉丁语是口语考试，体育课不考试，其他课我们不一样，真的帮不了你。”杨闻念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仿佛安慰。
“完蛋了……”往后一倒，躺在练武室的木质地板上，路明非闭上眼睛，对自己的大学生活充满了绝望，“我的奖学金啊……”
忽然练武室里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有人踩着木质地板走了过来，路明非睁开眼，入眼是一蓬雪白的裙片，在自己脸上轻轻飘荡，偶尔摩擦一下他的鼻子，稍微有点痒。
等等……裙片？
闭上眼睛，路明非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往旁边一滑，然后飞快地站了起来。
“零？你怎么来了？”他挠着头尴尬地笑。
“我有穿安全裤。”零面无表情，看得路明非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不是在这里进行对楚子航的第二轮、也是最后一轮实验研究吗？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我当然要来。”零看着杨闻念说。
作为‘不正常混血种研究学会’的技术部部长，学会的实验一般都由杨闻念设计，包括对楚子航的第一轮信息质询也是他设计的。
而对楚子航的第一轮实验研究在他‘青铜计划’伤势恢复后不久就开始了。
那次实验研究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很失望。
他们把楚子航和兰斯洛特带到了迪士尼游乐园，兰斯洛特性格和楚子航比较像，寡言少语，执行力强劲，被选作成为对照对象。
他们分为两组，杨闻念、苏茜、查尔斯带着楚子航，诺诺、路明非、奇兰、零带着兰斯洛特，一前一后地游玩了迪士尼游乐园的几乎所有项目。
两人对于每个游玩项目的任何反应都被做了详细记录，而等到最后所有人聚在一起一一对应的时候，却发现楚子航和兰斯洛特对待所有项目的反应都大差不差，除了楚子航好像很喜欢某个叫‘小熊维尼和它的朋友们’的项目。
看到楚子航在玩‘小熊维尼和它的朋友们’时宛如冰山解冻一般自然起来的脸，虽说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杨闻念仍旧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看起来楚子航不像是个‘不正常混血种’。
他也会喜欢游乐场里的某个项目，会在过山车冲到最顶点的时候闭上眼睛，会在大摆锤旋转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紧握栏杆，会在工作人员绑好安全带后仔细地再检查一遍。
除了面无表情、以及需要戴黑色美瞳来掩饰那对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也许我们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那次实验的研讨会上，杨闻念看着学会里的所有人说，“其实混血种，哪怕是楚子航这样的混血种，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特殊一点的人类而已。”
“人类就是这样，即使再特殊，在茫茫人海里也会是一个普通的人。所谓的特殊，只不过是单拎出来之后，别人以审视的目光强加给他的符号罢了。”
“我们没有把他当正常人，于是他就成了不正常人。而本质如何，我们其实并不清楚。”
所以第二次实验杨闻念决定换个方式。
“其他人应该差不多都到了吧？”零说，“我们过去吧。”
“好。”杨闻念点头，“走吧，今天凯撒也会来，看紧点，别让他对楚子航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路明非跟在两人身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零，我们也是一个班的对吧？”
零点头，不说话。
“那你能在‘基因图谱入门’的考试上给我打小抄吗？”路明非重新看到了希望，“我那门考试认真复习过了，但……”
等路明非罗里吧嗦地说完，零说，“可以。”
“唉，是嘛？”路明非一喜，简直要跳起来，“太谢谢了！考试完了之后我请你吃大餐！”
“不对……好像只能请吃食堂的免费套餐……奖学金发下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放假了……”
“吃什么都行。”零不回头，边走边说。
用余光看了眼零，杨闻念很惊讶。
学院里不乏零的追求者，俄罗斯的小公主从学生会招新晚宴那一曲惊艳的舞蹈和凌厉的格斗之后就成为了学院的风云人物，但从没见过她和谁一起单独吃饭。
零总是一个人。
她租了学院的一间公寓，住宿也是一个人，好像干什么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