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秘境大瓜
一百多里的路程，对于如今的江南来说，一不过是一炷香的事。
不过，越是靠近雪山，江南愈发感觉到周边环境对自身的束缚。
尤其是真气运行，越来越生涩。
到最后，几乎无法保持御气飞行。
江南不得不降落在半山腰，开始步行。
“这地方果然有古怪！”江南心道。
按照玉简中的地图显示，那青莲剑仙破碎虚空之地，似乎就在接近大雪山顶部的某处背风的凹谷。
整座大雪山，并不是单独的一座山峰，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山势参差，此起彼伏，绵延数百平方公里。
若非江南有精确的地图，想徒步找到这么一处凹谷，还真不是什么易事。
凹谷并不太大，看起来和雪山上的其它山谷，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凹谷之中，也并没有文太师或月瑶的踪迹。
不过，在凹谷附近，江南倒发现了一点儿人为的痕迹。那是一块破碎的冰岩，明显是被强大的外力震碎。
江南俯身，查看冰岩破碎的情况。
发现除了碎裂，冰岩表层竟然有一种类似融化的迹象，似被高温炙烤。
“纯阳无极功？”
江南也修炼有《纯阳无极功》，一下子就辨别出了震碎冰岩之人所使用的内力属性。
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纯阳无极功》乃是纯阳宫的至高神功，即便是纯阳宫内，有资格修炼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
醉道人已死，纯阳宫掌教弟子陆长歌无此功力。
那么，这人莫非是纯阳宫掌教，道号玄阳子的陆玄机？
这可是和大禅寺净空方丈齐名的正道魁首。
江南本以为要面对的只是文太师，没想到还有陆玄机这等高手。这让事情，又凭生了许多变数。
只是。
这些人都去哪儿了？
江南极目四顾。
冰雪茫茫，天地寂寂。
凝神感应，亦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半晌之后，忽然福灵心至，运转了青莲剑仙留下的《太玄经》。
感应之中，整个天地，又有不同。
江南抬脚，向那破碎的冰岩前一踏，霎时就像穿过了一道气墙，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眼前的景象，和刚才冰雪覆盖的凹谷截然不同。
绿树红花，溪水潺潺，气候温润，生机盎然。
“世外桃源？”
“洞天福地？”
江南心中讶然。
前世，神话传说之中，有不少隐藏于现实世界的小天地，内中环境与外界截然不同，利于居住或修炼，被称作洞天福地。
此世，武道昌盛，虽然先天宗师就已经可以御气腾空，天人强者更是被称作陆地神仙，甚至武道极致还能破碎虚空……可在江南心里，武道毕竟只是武道，和神话术法，和修真仙人，终究差了一个层次。
所以，江南完全没想到，在此世，竟然还有类似洞天福地的这种地方。
传说中的洞天福地，或被仙神以大法力从虚空中开辟，或以绝世阵法从现实世界切割。
无论哪种，这都是武者可以做到的吗？
不等江南多想，前方的呼喝之声，已再次吸引了江南的注意力。
江南循声前行两三里远，便发现了在一处水池前激斗的三人。
其中一人，蓄着山羊须，模样熟悉。
赫然正是江南血缘上的爷爷文太师。
此时，文太师正和一个施展《九阴神爪》的鹤发老妇在围攻一个头戴玉冠的道装老者。
那道装老者，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看其出手之时逸散的纯阳气息，所修功法正是《纯阳无极功》。
道装老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三人都是半步天人级别的高手，哪怕是在激斗之中，江南才一出现，就立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文太师认出江南，立即欣喜大叫：“江南，我是你亲爷爷，这是你亲奶奶。对面这老道，便是纯阳宫的陆玄机。你杀了醉道人，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快跟我们一起出手，杀了这老道。”
江南眼神一凝。
倒不是诧异这鹤发老妇的身份。
从听说文太师和另一位女性半步天人，在魔教总坛一起干掉了那位魔教的隐藏半步天人，江南就已大致有所猜测。
毕竟，这世上的半步天人就那么几位，女性半步天人更少。
和文太师能扯上关系的，必是天下第一女子门派玄女宫的老宫主无疑。
同样。
江南也不是诧异文太师知道自己杀了醉道人的秘密。
黑暗森林之中，剑神能从江南杀死白莲圣母的剑法中，猜到江南得了剑仙传承，文太师自然也能猜到。
而且，以文太师的势力，定然也能知道剑神之后的表现，得知剑神并非杀死醉道人的凶手，并推测出“真凶”。
江南意外的是，文太师竟然直接当着陆玄机的面，说出自己和两人的血缘关系，并说出杀死醉道人的秘密——
这是要拖自己下水，完全不给自己退路啊！
因为这两件事一暴露，江南想不动手都不行。
单从身份上，陆玄机就会把江南划入文太师阵营。杀死醉道人之事，身为师兄和掌教，陆玄机更不可能放过江南。
可真是“亲爷爷”啊！
江南心中冷笑。
漠然瞥了文太师一眼，并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走到一旁瘫倒在地的月瑶身旁，查看这个“表妹”的状况。
若换做之前，江南哪怕是为了保命，也不得不被文太师绑架，和两人一起对陆玄机出手，免得陆玄机胜了之后找自己麻烦。
可现在，江南《金刚不坏神功》圆满，防御天下无双。
自认即便是陆玄机，也未必能伤得了自己。
实力带给人行事的底气。
如今的江南，已经不怕任何阴谋算计。
月瑶只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身体上倒没受到其他伤害。
江南太玄真气涌动，在月瑶胸口轻轻一揉，就解了穴道。
“江……表哥。”
月瑶神情复杂的叫了一声。
显然也已知道了江南和自己的关系。
“嗯。”
江南轻轻点头，心底莫名有些异样。
这个世界，有许多“亲上加亲”的案例。
表哥表妹，莫名就有些暧昧。
“你没事吧？”江南下意识的问道。
下一刻。
不等月瑶回答，江南眼中怒气一闪，抱起月瑶，飞身疾退。
原来，文太师见江南无视自己的话语，竟然故意将战场引到了江南这边。
若非江南反应得快，就要被陆玄机顺手挥出的一道剑气劈中。
“好一个亲爷爷！”
江南放下月瑶，抬手就是一掌拍出。
用的正是《天击大法》。
晋升半步天人之后，江南的《天击大法》威力提升数倍。
“噗——”
文太师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狠的，身躯一震，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
文太师愕然回头，指着江南怒道：“小兔崽子，你竟然对我出手？！我可是你亲爷爷……”
那鹤发老妇亦是怒视江南，骂道：
“我就说，这小子是白眼狼！害了天佑和无咎，你们还非要盼着他认祖归宗。他娘是魔教妖女，他就是小魔崽子！要我说，就该直接捏死。反正长风还年轻，还可以再生……”
老妇骂得凶狠。
文太师虽然心中同样不忿，闻言却是神情一变，急忙喝止：“住口！”
江南虽然身世特殊，生母乃魔教圣女，但江南武道天赋之强，却是文太师生平仅见。
身为枭雄人物，哪怕心底再如何想，也不会放过如此天才助力。
“江南，我知道你对你父亲，还有我，乃至你奶奶，心存芥蒂。尤其是在插天峰上，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还差点儿把你打死。”文太师用尽量和善的语气道：“在这里，我向你道歉。”
“不过，无论你愿不愿接受，咱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都无法否认。”
“你也不要怪你奶奶，你是她的亲孙子，天佑和无咎也是。”
“你杀了他们，不仅你奶奶，你父亲和我，其实也很难受。”
“不过，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当时，你并不知道他们和你的血缘关系，所以，我和你父亲也没有因此怪你。并且，还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来缓冲，等你完全想开了，再认祖归宗。”
“我知道，你之所以对我们有成见，肯定也是受了楚老魔等人的影响。”
“现在，魔教总坛已被我捣毁。楚天行等人即便没死，也再也成不了气候。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带领朝廷高手，将他们统统剿灭……”
“当然，他们毕竟也是你的血缘亲人。我也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甚至，只要你母亲愿意和魔教彻底划清界限，我甚至可以允许她和你父亲重归于好。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就能真正的团聚。”
文太师满含期待的望着江南，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父亲现在只剩你这一个儿子，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无论是我拥有的，还是你父亲的，以后都是你的。”
“现在，你就别再耍小脾气了。”
“咱们联手，先干掉这牛鼻子，再一起探索这剑仙秘境的秘密。你已经得到了剑仙传承，说明和剑仙有缘。在这秘境里，定然更加如鱼得水。”
文太师说得煽情，那鹤发老妇似也反应过来江南的重要性，收起怒容，露出了勉强的笑意。
道装老者陆玄机则神情凝重。
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哪怕不曾交手，光凭感应，他也能察觉江南的强大。
本来，以一对二，对战文太师和鹤发老妇，战况勉强持平。
若是再加入江南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落败的多半就是他了。
哪怕陆玄机有信心在三人的围攻中走脱，却也不愿因此与这可能蕴含着破碎虚空秘密的秘境失之交臂。
“年轻人，你可千万别被这老家伙给骗了。”
陆玄机忍不住开口。
“江湖人都知道，这姓文的，最是阴狠毒辣、不择手段。所谓亲情，在他这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哪怕你真是他的亲孙子，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也会弃你如敝履。”
“你可能并不知道，除了上官长风，他还有两个私生子。一个隐于军中，一个藏在朝堂，都身居高位。”
“什么只有你这一个孙子？呵呵。”
“他也就骗骗你这等不知情的……”
陆玄机话未说完，一旁的鹤发老妇已猛地一把抓住文太师的手臂，质问道：“什么？姓文的，你还有两个私生子？”
文太师神情一变，急忙解释：“小蝶，你别听这牛鼻子胡说，他完全是为了挑拨离间。”
“你没骗我？”鹤发老妇将信将疑。
“自然没骗。小蝶，我可以发誓的……”文太师握着老妇的手，做出了要发毒誓的样子。
“别！我信你了还不成。”老妇急忙伸手堵住文太师的嘴。
那动作和神情，完全就像是热恋中的小儿女。
“小蝶，你对我真好。”文太师轻轻在老妇满是褶皱的手爪上亲了一口，深情说道。
“哕——”
江南才觉得腻歪，陆玄机已经夸张的“呕”出了声。
“姓陆的，你什么意思？”老妇扭头，对陆玄机怒目而视，“我还没追究你，诬陷非哥，挑拨离间呢。”
“诬陷？上官语蝶，你恐怕还不知道，这姓文的，当年伪造身份混进我纯阳宫之时，为了从我师妹手中骗到《纯阳无极经》，也对她山盟海誓过呢。”陆玄机森然冷笑。
文太师脸色一变。
大喝一声：“休要胡言乱语！”
抬手就要对陆玄机动手，想要打断陆玄机的话语。
结果，被老妇一把抓住了手臂，冷声道：“别动。你让他说下去。”
文太师神情变幻。
手臂挣了挣。
不过，老妇抓得很紧，没能挣开。
陆玄机瞥了脸色难看的文太师一眼，幽幽地道：
“想当年，我师父明明是想把师妹许配给我的。”
“结果，这姓文的仗着会写几首歪诗，花言巧语，迷惑了师妹。然后，又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把戏，给师妹下药，骗了师妹的身子……”
陆玄机语声含恨。
“可惜！这姓文的当时并不知道，《纯阳无极经》乃是至阳功法。”
“师妹虽是我师父的亲生女儿，却因为是女子，不适合修炼至阳功法，我师父根本就没传授她《纯阳无极经》。”
“得知实情之后，这姓文的，自然大失所望。于是，蛊惑我师妹去从师父那里偷取秘籍。”
“过程中，被我师父发现。这姓文的，也暴露了。”
“原本，我师父是要一掌打死这姓文的。”
“谁知，我那师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舍身挡在了这姓文的身前！”
说到这里，即便时隔多年，陆玄机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我师父的掌力何其强大！”
“我师妹当时连先天都不到，又如何能承受？”
“临终前，师妹替这姓文的求情，让师父和我们不要杀他。”
“这是师妹的遗愿，我们自然不忍违背。”
“嘿嘿……上官语蝶，这么多年，你只知道，我和这姓文的不对付，以为是我看不惯他投身朝廷充当鹰犬迫害江湖同道的行径，还数次妄图居中说和，让我不要再刻意针对他。我始终没有理你，你以为是我不给你玄女宫面子，还一直颇有怨言。这其中的隐情，你恐怕根本就没想到吧？”
老妇脸色吓人。
抓着文太师手臂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青筋迸起。
“他说的，可是真的？”
老妇盯着文太师的表情，一字一顿的问道。
“唉！小蝶啊，他说的，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了。我的理想，你是知道的。我也是逢场作戏，迫不得已……”文太师幽幽一叹。
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去抚摸老妇的脸颊，以作安抚。
老妇抬手，阻止了文太师的动作。
恍然大悟似的寒声道：“怪不得，你当初要让长风混进魔教，引诱楚雨薇那个魔教圣女，以骗取《吸功大法》，原来是有前车可鉴啊！哼！姓文的，可真有你的！”
被老妇直接揭破，即便以文太师的脸皮，也忍不住微微尴尬。
讪讪解释：“你知道的，《吸功大法》乃是魔教不传之秘，通过其他方法，几乎没有获得的可能。而魔教，又是我扫平江湖的头号大敌……”
“呵！结果呢？你成功了吗？”老妇咬牙切齿的冷笑：“若非你这见不得光的主意，长风也不至于害怕楚天行的报复，改头换面，连我这母亲也不敢大方相见。”
老妇说着，忍不住瞪了一旁正在吃瓜的江南一眼，恨恨说道：
“更不至于，生出这等孽子，害了天佑和无咎两个孩子。”
到了这一刻，老妇已经根本顾不上替文太师顾全大局，笼络江南这个天才“孙子”，而是毫不掩饰对江南的憎恨。
老妇不顾，文太师却不能不管江南的感受。
使劲挣开老妇的控制，郑重道：“小蝶，我不管你怎么怨我，可你不能恨江南这孩子。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孙子，是长风的血脉嫡传。”
“呵……”老妇一声冷笑。
显然是在笑文太师的虚伪。
两人相识多年，老妇虽然一颗心都寄托在文太师身上，甚至连玄女宫不传之秘的《九玄真经》也毫不犹豫的交了出来，对于文太师的为人，却也同样再了解不过。
老妇知道，文太师仍抱着说服江南的心思。
嘲讽过后，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而是再次寒声问道：“那么，你还有两个私生子的事，也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