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谁特么这么缺德？
听闻江南劝自己离开。
阿吉微微一笑：“正有此意。明日，就会有人来把太白剑令拿走，到时候，我就和黄老爷辞行。”
“什么人？那黄霸天，竟会心甘情愿把这种宝物交给对方？”空空儿诧异问道。
“黄老爷没说。不过，我猜应该是大禅寺的人。”阿吉解释：“黄老爷的一身横练功夫，就是大禅寺独有的金钟罩。”
“哦？可是比铁布衫还强的金钟罩？”江南忽然来了兴趣。
“嗯。”
阿吉点头，继而补充说道：
“其实，也不能说金钟罩一定就比铁布衫强。”
“这两种武功，本质上其实非常相像。唯一不同的是，铁布衫是一种外壮的硬功，而金钟罩，则是在铁布衫的基础上，增加了内壮内养的练法，算是内外兼修。”
“同等境界的金钟罩确实比铁布衫强些，但也更加难练。”
“武之一道，讲究殊途同归。若能将铁布衫练到圆满，那也相当了不起了。”
“哦。”江南点头，表示明白。
心知那黄霸天多半也是大禅寺的弟子，和那豹子岭的大当家牛震撼一样。
江南心中不由得有些腻歪。
这大禅寺号称天下第一佛寺，开口慈悲，闭口仁爱，怎么出来的弟子，不是土匪就是恶霸。
和慈悲仁爱，一个铜币的关系都没有。
黄霸天能称霸丹凤城，稳居首富位置而不曾被其它江湖势力吞并，若说背后没有大禅寺的支持，即便隔壁老王家的二傻子都不信。
空空儿得知黄霸天的太白剑令，乃是准备送给大禅寺的，顿时打消了继续盗取的主意。
这个弟子遍天下超级势力，并不比镇抚司好惹。
四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些近期江湖中发生的趣事，甚至一些顶级势力之间的隐秘，江南听得大开眼界。
阿吉出身不凡，空空儿传承特殊，就连小姑娘小乙也自幼就跟爷爷走南闯北，见识俱都不凡。所接触的层次，也是江南以前所接触之人无法比拟的。
不知不觉，已是雄鸡报晓。
远处，黄家燃烧了大半夜的火光，也渐渐熄灭。
“阿弥陀佛！”
一声洪亮的佛号，蓦地从黄家所在的方向传来。
“大禅寺的人来了。”
阿吉低呼一声，当先向客栈外掠去。
空空儿紧跟其后。
江南冲小乙吩咐：“外面危险，你别乱跑。”
也跟了上去。
此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黄家燃烧过后的残壁断垣清晰可见，有的仍冒着青烟。
在黄家后院一座足有七八丈高的假山之旁，正有大批人马对峙。
其中有不少人，竟然都是江南的熟面孔。
人数较少、背靠假山的一方，赫然正是黄霸天、黄四郎一家及黄家的几个重要管事。
黄四郎身旁，假山的山石碎了一大块，露出一条藏在假山中的通道。
江南恍然，黄霸天等人，昨天多半一直就藏在这假山之下。
站在黄霸天身前的，是一个身穿屎黄色袈裟的中年和尚。
这和尚身材同样异常魁梧，和黄霸天相比也不遑多让，显然也是一个肉身强大的高手。
和黄霸天等人对峙的，足有三十余人。
其中，人数最多的，乃是终南剑派之人。江南在酒楼见过的张志林、李玄真等人，在终南剑派驻地见过的中年道姑和秦思，俱都在场。
其次，是包括昨晚那灰衣剑客在内的银剑门众人。此时，那灰衣剑客已换了一身银色锦衣，模样风骚。
剩下的，除了那青城派的老道浮云子，则都是一些相对陌生的面孔。
或三三两两抱团，或独自一人。
每一个，看起来都气势不凡，不容小觑。
江南知道，昨晚那一场抢夺厮杀，普通的江湖中人，要么死了，要么抢到财物走了。还有的，则被骗到了城北栖凤山脉。剩下的这些，才是真正的高手。
熟人太多，江南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在一处盆景之后藏了起来。
只听那魁梧和尚对终南剑派为首的中年道姑喝道：“你终南剑派也是名门正派，怎可做此等伤人夺宝之事？”
“呵！伤人夺宝？”中年道姑不屑冷笑：“你这和尚，休要混淆是非！”
“这黄霸天，横行霸道，丹凤城百姓久受其苦，贫道此举乃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中年道姑毫不示弱的回怼：“你这和尚，也不知收了这恶霸何等好处，阻拦贫道为民除害。你是何等居心？”
和尚何等居心，甚至是何身份，道姑其实心知肚明。
偏偏，不能直接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之后，就是直接和大禅寺作对了。
那和尚自然也不能轻易自报身份，。
因为自报身份，再与黄霸天有过多来往，就等于实锤了大禅寺和黄霸天的关系。
黄霸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违大禅寺天天挂在嘴上的口号，有损大禅寺的声誉。
大禅寺爱惜名声，却又和黄霸天这样的地方势力不清不楚。看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其实并不难理解。
和尚不是生产，既要供奉诸佛，又要填饱肚子。
恢弘庙宇、金身佛像、万千弟子吃穿用度，从何而来？
单靠拜佛之人的香火钱，肯定是不够的。
然后，身为修行之人，既不能像其他门派，去做正当和不正当的生意，也不能像其他江湖中人，打着行侠仗义的名义去“劫富济贫”。
所以，也只有靠牛震撼、黄霸天这样的“弃徒”或俗家弟子，私下里孝敬。
而要想“孝敬”更多，自然需要将势力扶持壮大。
从某种程度上讲，大禅寺和这些“白手套”，并不算完全的从属，而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当然。
这样的事情可以做，同样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说。
于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扯皮。
那和尚日日念经，舌灿莲花，打了一阵嘴仗之后，那道姑竟然不是对手。
“哼！光口说无用，就让贫道来领教一下大和尚你的手上功夫。”道姑怒而拔剑。
用的，赫然也是翠微剑法。
和尚怡然不惧，一双肉掌在道姑的剑影间翻飞。
强大的掌力，迫得道姑手中长剑近不了身。
“好一个金刚掌！”
围观人群中有人惊叹，显然是认出了和尚的掌法。
道姑久攻不下，冲张志林等终南剑派弟子喝道：“还杵在那儿干什么？我缠住这和尚，你们去拿住那黄霸天。”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向黄霸天冲去。
刚才，发现那假山所在，将藏在假山内的黄家众人逼出之时，道姑已将黄霸天打伤。
眼看就要擒住，被这赶来的和尚所阻。
能否打败这和尚不重要，重要的是拿下黄霸天拿到他身上的太白剑令。
和尚闻言，一直从容的脸色终于大变。
掌势变得愈加刚猛，想要逼退道姑，去救黄霸天。
可惜！
两人修为相差仿佛，修炼的武功也等阶接近。和尚即便比道姑强些，也强的有限。
急切间，和尚想要摆脱道姑的纠缠，又哪有这么容易。
“躲回假山中去！”
黄霸天眼见情形不妙，一声大喝，令黄四郎等累赘躲回假山之中，自己则挡在了入口。
“找死！”
冲在最前的李玄真轻蔑一笑，挥剑疾刺。
四天时间，他被江南撞断的三根手指，已经恢复不少，勉强可以握剑。
“黄口小儿！你才找死！”
黄霸天不屑一笑，随手从身后一名管事手中夺过一根铁棒，在身前一横，就将李玄真的长剑架住。
火花飞溅之间，黄霸天将铁棒再次向前一推。
李玄真顿觉一股大力从自己剑身传来，被震得不受控制的连退数步，才被赶来的张志林扶住后背停住。
“好大的力气！”李玄真心中惊呼，心有余悸。
暗自庆幸，幸好是自己攻击，黄霸天格挡。
若是黄霸天主动攻击，一棍子下来，即便能用剑挡住，长剑也多半会被打断。
“多谢师叔！”
李玄真向张志林道谢。
张志林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颇有“一夫当关”气势的黄霸天。
“我劝你，还是痛快的把东西交出来吧。”
“这丹凤城，乃是我终南剑派的地盘，任谁来了，也改变不了结果。”
“我可以保证，只要东西，不伤你黄家之人。”
“只要你交出东西，弃暗投明，今后，这丹凤城，还是你黄霸天的地盘。”
张志林直接许诺。
这黄霸天尽管已被道姑打伤，却依旧是罡气境的高手，能劝服自然最好。
要知道，现场除了己方，还有其它势力之人。
若是在黄霸天身上耗费太多力气，难保不会被其他人捡了便宜。
“嘿嘿！想要东西，自己来拿啊！”
黄霸天一声冷笑，对于张志林的许诺视若未闻。
混江湖的，最忌三心二意。
若当着和尚的面把东西交给终南剑派之人，和背叛大禅寺有何区别？
黄霸天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自然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
“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就别管张某心狠手辣！”
张志林面色一寒，长剑幻化出一片剑影，向黄霸天全身笼罩而去。
铁棍又粗又长，算是重兵器，黄霸天又是力量型对手，剑招若太简单，被对方挡住，一不小心就会撞断自己手中的长剑。
所以，张志林选择了繁杂的招式，打算以巧克拙。
别看在酒楼之中，张志林被阿吉一巴掌扇倒，又一脚就踢飞了长剑。身为天下十大剑派之一的终南剑派弟子，张志林的武功，在五品罡气境界的武者中，即便算不上强，那也绝对不弱。
十数招后，黄霸天已被张志林刺中小臂，铁棍落地。
“交出来吧！”
张志林剑指黄霸天，森然逼迫。
黄霸天望了一眼仍和道姑处于胶着状态的和尚，又望了望身后的家眷，面色难看。
猛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向张志林一抛：“给！”
张志林喜出望外，伸手去接。
木盒砰然砸开，飞散出大片彩色的烟雾。
那烟雾膨胀速度极快，转瞬就笼罩了方圆数丈空间。
张志林害怕烟雾有毒，急忙屏住呼吸，飞身疾退。
周边离得较近的终南剑派弟子和其他江湖中人，也跟着快速后退。
“大师！在下家小，就拜托您呐！”
众人听到黄霸天的喝声，才发现，对方已趁着烟雾弥漫之时，冲出了七八丈外。
“他要逃，快追！”
“不能让他把东西带走！”
众人互相呼喝，齐齐追了上去。
就连那和和尚酣战的道姑，也欲逼开和尚，飞身去追。
没有道姑在，终南剑派的人，在剩下的众多江湖人中，并不占太大的优势。
道姑需要去亲自坐镇。
只是。
道姑缠了和尚半天，此时想走，和尚又岂会让她如愿？
于是，又换成了和尚缠着道姑。
众多江湖中人，最强的也仅是罡气境界，和黄霸天境界相当。
黄霸天想要打赢，没有可能，想要短暂逃脱，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所以，和尚也并不算太多担忧。
又和道姑缠斗二三十招之后，预计黄霸天已经逃远，和尚才终于放开了道姑。
道姑恨恨瞪了和尚一眼，向众人离去的方向飞奔追去。
和尚走到黄家众人跟前，一番吩咐……
黄霸天盘踞丹凤城多年，对于周边环境极为熟悉，又先走一步，很快就将身后的追兵甩开。
找到一口幽深的古井，翻身藏了进去。
所谓狡兔三窟。
这古井，是黄霸天很早以前就设置的藏身之处。
井中水面，距离地上井沿还有一丈多高。黄霸天刻意在这一丈多高的井壁，开凿了一个可容人的小洞。平时，以防水的兽皮覆盖。若不下到井中，并亲手触摸，根本发现不了。
张志林等人，经过古井旁时，刻意探头往井里望了望，果然没有发现异常。
黄霸天心中盘算。
这些人的目标，乃是太白剑令。只要自己不出现，有和尚照顾自己的家小，安全无忧。
等大禅寺援兵到来，把剑令交到援兵手上，自己的任务就成功完成了。
刚才，黄霸天其实也想过把剑令直接扔给和尚。
不过，那样的话，和尚就成了众矢之的，面对群攻，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所以，才干脆亲自吸引火力，让和尚照顾自己家小，兼且接引援兵。
黄霸天躺在小洞之中，听着头顶追兵纷纷离去，心中得意之极。已在猜测，事成之后，大禅寺会给自己何等奖励。
谁知——
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刻意伪装过的尖细声音：
“大哥，你们是在找人吗？我刚才看见一个人，跳到井里去了……”
“谁特么这么缺德？”
刹那之间，黄霸天心中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明明。
刚才下井的时候，没看见周边有人啊，怎么忽然，就多了这么一个多管闲事的目击者呢？！
“走，再过去看看！”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终南剑派等人，闻言，立即向古井围了上来。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
万一古井之中真有玄机呢。
黄霸天自然不能等江湖中人形成包围，井中捉鳖。
无奈的从小洞中爬出，手忙脚乱的钻出了水井。
“呀！真在井里！”
“这龟儿子，差点儿把老子都骗过了！”
“哈哈。黄霸天，现在看你还往哪儿逃……
众人惊喜出声，包围圈越来越小。
黄霸天眼见逃跑无望，只能硬拼。一脸晦气的四处张望，想看看是哪个挨千刀的，暴露了自己。
人群之外，换了一身普通江湖中人装扮的江南，脑海之中已突然多了一门名叫《金钟罩》的武功信息。
自然。
这门武功也直接达到了小成。
“嘿嘿。想不得罪大禅寺就和这黄霸天产生因果关系，可真不容易！”
江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中感慨。
一边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黄霸天吸引，做完好事不准备留名的悄悄后撤，一边感应着《金钟罩》这门大名鼎鼎的防御功夫。
“咦？”
江南忽然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