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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国之道,圣人早有见地,当以仁德为先,礼数伦常为上,仁政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用担忧遭受无妄之灾,

德治使万民彼此友爱,便于教化万民,礼数让君臣百官以及亲朋好友相敬如宾,无有失伦之嫌,三者合一,则天下大同,

此为圣人训中所载儒学圣义经典,贤儒又云,君轻民贵次社稷,亦是治国不世典藏,

不知老夫如此说,白公子可曾满意?”

听完王道夫诉说,白麒点了点头。

“老先生所言不差,既然如此,老先生又何必忤逆陛下?难道陛下所做一切不正是老先生口中治国经典?”

王道夫笑着摇摇头:“非也,陛下重用法学,大汉以法立国本就大错特错,法家以人性本恶为口,

所施一切都乃酷吏行径,让百姓处于畏惧之中,生怕一个闪失便会论罪,如此恐怖行径岂能算是治国经典?”

白麒:“但老先生,你也看到了,即便我大汉律法繁细,汉地百姓依然可以安居乐业,更是胜过前朝十倍不止,

按照老先生所言,此时大汉不该是民不聊生的局面么?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王道夫气道:“为小利而忘大义,此乃愚民行径,老夫到长安一年多时间,只闻遍地铜臭味,却少有人苦读圣贤书,真乃本末倒置。”

白麒:“那请老先生回答在下,你口中所谓的小利是什么,大义又是什么?”

王道夫:“油盐柴米皆是小利行径,大义则是江山社稷,如今中原子民皆为逐利而忙碌,还有谁在乎江山社稷么?”

白麒:“老先生又如何得知百姓逐利却不顾江山社稷?且这两者有何必然联系?”

王道夫:“为蝇头小利出卖大义名分的事,白公子难道没见识过?”

白麒一笑:“就比如老先生名下,在杭州城外的三万五千亩良田,以及族人在城内所开的商铺,

足足有几代人未曾缴纳一分税银,这算不算是见利忘义行径?”

王道夫顿时哑口无言,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直笑容满面的年轻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直接呛的自己不知该如何接话。

而王昭絮看到自己爷爷吃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眼前这“白飞”兴趣更加浓厚了。

白麒笑了笑:“老先生此言,在下实在无法苟同,民间逐利乃是天性,敢问老先生,百姓不劳作如何养家糊口?

你口中的大义名分,若是连百姓的肚子都填不饱,又该如何遵守?更何况,前朝百姓都将你们士族门阀名下的田地税赋承担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替士族大夫尽了您口中的大义了吧?”

王昭絮闻言,忙问王道夫:“爷爷,白公子说的是真的么?我们王家难道也将名下田产的税转嫁给那些农户百姓?”

王道夫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白麒全说中了。

只是这种事都是公开的秘密,你干嘛拿到台面上来说,岂不是当场打脸么?

白麒继续说道:“老先生还说,律法会让人心生恐惧,这恰恰更能说明律法的重要性,

民不畏法,其国必乱,前朝便是法度无存导致国力日渐衰弱,朝野之间多是鸡鸣狗盗之辈,

若是百姓都遵纪守法,又怎会有乱世之相?更何况,律法针对的是那群有罪之人,

且相比历朝历代动辄株连九族,汉律规定则是只处置嫌犯以及从犯者,与旁人无干,

当年陛下私服暗访江南,查处大批贪赃枉法之徒,可有任何犯案者家中无辜者受牵连?

敢问老先生,这等律法是否公正?算不算是仁政一种体现?”

王道夫陷入沉思之中,这个年轻人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闻,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挺有道理。

当年江南各地官员问罪,多数发配远东或塞外牢营,唯独无罪妻儿亲朋全数幸免,若是在前朝,怕是定会举族牵连,最好结果也是抄没家产,子女妻儿沦落街头。

另外,大汉已经明文严令,唯独兵役外,其余徭役已经永久免除,改为雇佣形式后,大大减轻了百姓负担,同时也提高了百姓参与劳动积极性。

这么相比之下,汉朝的律法的确比以前更加先进,更加公正,更加公平。

这先进二字,也是王道夫从报纸上看来的,他这一年闷在家里,获取外界消息最好的方式便是通过《大汉时报》。

“老先生,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其实真正违背圣人的,恰恰是这遍布天下的儒生。”

“白公子慎言。”

王昭絮闻言,忙出声阻止白麒,虽然她也很想听听他有何新的看法,但又怕自己爷爷发作。

不想出人意料的是,王道夫却止住了王昭絮的话:“白公子,继续说下去。”

白麒:“老先生可否发现,这遍布天下的儒生,即便寒门出身,就因为读过几年圣人训,就觉得高人一等,

因为识得几个字,就看不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天下百姓?

有些更是为了谋个官职巴结攀附勋贵,干出许多龌鹾不堪的事,

等达成目的后,又开始鱼肉百姓,祸害乡里,

种种一切,在下在旧历时都经历过,可谓是触目惊心,

敢问老先生,这些儒生可还有什么礼数教养?

还有没有一点君轻民贵次社稷的觉悟?

对于这样的状态,您身为江南大儒,就真的不管不问,还是说,您也是跟他们同流合污?

陛下之所以弃用旧儒,改扶公羊尚书所倡导的新儒派,这便是主因!”

王道夫彻底没了声音,因为“白飞”所言,句句属实。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得意门生,逐渐从充满理想的少年,变成只知阿谀奉承的小人,看着昔日已为官的学生横征暴敛,鱼肉乡里,却无能为力。

最后,他也同流合污,每年看着学生送来了“孝敬”,从最初的不适斥责,到后来的心安理得,更是甘愿为那些世家当走狗,公然对抗刘策。

贤儒的确已经变质了,也不怪自己门下新收的一些尚有热血的弟子在接触过被他贬为“异端邪说”的公羊儒学新着后,纷纷离开了他的学府,改投新儒一派。

更加讽刺的是,那些昔日学生拜入公羊儒学后,直接出钱登报宣布贤儒学派为“阻碍新时代发展的垃圾堆,当将其焚烧殆尽后,国家才能焕然一新”。

如今听了白麒这一番话,推崇了一辈子贤儒的王道夫,第一次正式考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而王昭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麒身上,这个侃侃而谈,斯斯文文的男人为何如此与众不同,这般令人着迷?

白麒说完后,又道:“老先生毕竟是大儒,陛下心中也是对您异常尊重,若是愿意改良贤儒,

在下以为陛下一定会收回成命,给全天下儒生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至于如何做,就看老先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