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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宁煦收回手,连带着匕首拔出。

鲜血如泉从宁疏的伤口涌出,吓得几个保镖赶紧围过来。

有人找来纱布摁住宁疏的伤口,有人则上前制住宁煦。

因为宁煦挣扎得厉害,又在过程里被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而明黛,从头到尾站在大门位置,早已噤声。

“黛黛……”

单膝跪地的宁疏,不顾保镖要帮他按压止血的动作。

他苍白冷寂的眉眼,充满了偏执和癫狂。

不由分说,往前膝行数步,终于靠近了明黛。

明黛已经没办法后退了。

她看着宁疏的伤口,眉心痛苦紧皱。

好似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记忆。

此时的宁疏变得格外敏锐,竟然注意到了这点细节。

他好像猜到明黛为何会痛苦,一时有些无措:

“抱、抱歉……”

他侧过身去,不想让明黛看见他的伤口和鲜血。

但这无济于事。

满地都是洒落的鲜血,挡都挡不住。

明黛已经厌恶偏开脸。

宁疏感觉到不断流逝的生命气息,眼前一阵阵发黑。

如果说,他在生命尽头唯一想要抓住的是什么,那就只有……

“啊!”

明黛急促地惊叫了声,迅速低头看去。

就见一只血糊糊的手掌,用力攥住了她的裙角。

就像是在抓住自己最后的希望。

鲜血弄脏了明黛的裙摆。

也让她慌乱无比。

明黛拽着裙摆想要将它扯回来,却发现宁疏的力道大得可怕。

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厥的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或许又应该称之为……执念?

明黛呼吸乱了瞬,觉得格外可笑。

她没有松开攥着裙摆的手,依然在和宁疏拉锯。

但她却忍不住低声开口:

“宁疏,我要说多少次?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而且……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我。”

这句话,好似惊雷狠狠击中了宁疏。

不知道是他伤势太重,力气变小,又或是被明黛这句击中心灵,执念散开。

总之,拉锯战结束。

明黛趁机拽回了染血的裙摆。

也是此时,屋外想起巨大的嘈杂声。

几乎不抱希望的明黛,犹豫着回头望去。

恰好,她身后的大门打开。

屋外的光亮和自由的空气,争先恐后涌进来。

风里夹杂着她熟悉的雪松香气。

还有逆着光的那道身影,高大而充满安全感。

就像是过去无数次,天神降临般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和暮!”

明黛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里带了委屈的哭腔,立即朝着那人跑过去!

而和暮也一把抱住她,那巍峨如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紧紧抱住明黛,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从此再不分开。

那样亲密的气氛,旁人根本无法插足。

这个画面,也成了宁疏失去意识前,定格的最后一幕……

……

和暮找到明黛的第一件事情,是让医生帮她做身体检查。

是,宁疏伤势更重、生命垂危。

可那又如何?

和暮巴不得宁疏去死。

他抿着唇,恨不得将明黛翻来覆去地检查:

“他有没有给你注射什么东西?或者强行喂药?你身上有伤吗?哪里不舒服吗?……”

和暮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个劲儿的没完。

明黛好像从来没听和暮这么啰嗦过,恨不得连她头发少了几根都厘清楚!

明黛无奈,急忙摁住他的手,朝一旁忍笑的医生尴尬颔首:

“我没事啦!别动!”

和暮听话停下动作。

旁边医生不敢耽搁,赶紧找理由抽身离开。

明黛这才有空打量他,忍不住道:

“倒是你,看起来好憔悴。”

她抬手摸了摸和暮的脸。

和暮低低笑了起来:

“只有你知道。”

明黛没听懂这句,很是诧异:

“什么?”

和暮摇头说什么。

心里却在默默低语:他们都以为我很冷静、很正常,可是只有你知道,我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过无数次。

“谢谢你。”

他低声说着,将脸颊埋进明黛的双手掌心。

明黛隐约能摸到他下巴的胡茬,扎手得厉害。

能想象吗?

素来完美全能、宛若神祗的和先生,竟然会有疏于打理胡须的一天。

明黛还以为他是机器人,生活永远完美到一丝不苟。

以前她总想作乱,看他变得无序。

可是真的见到这另外一面,她反而心疼了。

“是我谢谢你,能够找到我。”

天知道,就在十分钟前,她是多么的失落和绝望。

还好和暮在关键时刻赶到了。

两人有很多话要说,但不是现在。

这里也着实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

和暮护着明黛上车。

她刚坐进去,就听到有人跑过来,说宁疏可能要不行了。

和暮背对着明黛,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

“哦,知道了。”

明黛也没说话,等和暮坐进来后,只是轻轻拉住他的手,反过来安慰:

“都没事了。”

这话也是在对自己说。

不到五分钟,明黛便侧躺在和暮怀里沉沉睡去。

在这里的两夜,她强迫自己必须入睡,实则压根儿睡不好。

直到现在和暮来了,她的神经才算是放松,可以睡个好觉。

和暮见状,特意吩咐司机开慢些。

数小时之后,他们直接抵达了燕京明黛的别墅。

虽说当时距离更近的有酒店,但这里才是能让明黛安心的家。

果然,明黛心满意足睡了一整夜,再睁开眼时,抱着自己柔软滑溜的真丝被,心情好到快要飞起!

过去的两天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梦境!

“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明黛翻过身,吓得一抖!

坐在床边的和暮立刻冲过来:

“怎么了?”

明黛被他嘘寒问暖得有些不适应,眨眨眼: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明黛记得,和暮身上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只多了些折痕。

和暮先是沉默,随后低低嗯了声,无比诚实道:

“嗯,我怕,怕你消失。”

明黛想笑,可笑着笑着,眼角却滑下泪水。

原来和暮也会怕啊。

她这样想着,心里却暖暖的、胀胀的,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