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模行业自九十年代初兴起到千禧前十年落幕，仅仅维持了二十几年的巅峰花期，在如今八十年代末整个行业地位不比时尚品牌门店里的衣架高贵多少。
所以安娜·温图尔对这几天时装周期间饿虎扑食般前赴后继拥向霍尔的女模特们非常排斥，不止一次当场言语刻薄把故意搭讪的女模特骂走。
克劳迪娅或许是不了解情况，也可能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觉得自身是特例。
“我以为你至少会和她聊上几句，这样做可不太符合绅士形象。”谢丽尔阿姨对回到她身边的霍尔打趣道。
后者没有斗嘴，双手环抱在胸前认真问道：“你不觉得我身上的标签太多了吗？”
“……是有点，但好像很多标签是你主动揽到身上的。”谢丽尔阿姨不明所以。
“我刚刚忽然发现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沉溺于表演各个身份标签，而忽略了内心真正的想法。”
霍尔不自觉皱起眉头，：“两年前【黑色星期一】我赚到第一桶金，在西伦敦里士满那套别墅，海伦娜问我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说没计划，只想轻松一点，散漫一点。”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进入了没完没了赚钱的状态。”
谢丽尔阿姨听完沉默着想了几秒问道：“那天我好像也在场？”
“对，因为我激进的投资策略，海伦娜生我的气，还是你帮我哄好她的。”霍尔帮她回忆道。
谢丽尔阿姨顺着说下去：“接着我们就去参加了时装周宴会，然后遇到克劳迪娅，海伦娜还担心你和她发生点什么，结果你说只是聊聊而已。”
“没错，我今天只是不想跟她聊而已，无关绅士。”霍尔耸耸肩。
谢丽尔阿姨忍俊不禁勾动嘴角，举起酒杯致意：“干得漂亮，这让我想到你小时候接受教育的场景。”
“哈？”这回轮到霍尔疑惑不解。
“你小时候某次在奥伦治庄园淘气砸碎了一面镜子，当时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那是路易十四时期法国宫廷使用的掐丝珐琅威尼斯镜子，非常非常值钱，小雨果要被打屁股了。”
谢丽尔阿姨故意停顿，转折说道：“然而你们家的老管家亚特伍德先生居然毫无波动和蔼的问你镜子砸碎是什么声音，喜不喜欢砸碎镜子的感觉。”
“……抱歉，或许是因为时间有点久，我不记得了。”霍尔忍不住脸色发红。
这样的教育方式多少沾点蛮逆天，以他现在的身家砸碎一面那么贵重的古董都心疼，更别说那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亚特伍德先生侍弄了一辈子的物件，他说砸就给砸了。
谢丽尔阿姨饶有兴致继续说道：“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你回答亚特伍德先生不是有意砸碎的，没注意碎裂声音。”
“听起来有点离谱。”霍尔讪讪撇了下嘴。
“更加离谱的是，亚特伍德先生又搬来了一面镜子让你重新砸碎试试看，那面镜子四周镶嵌着十几枚大颗宝石……”
霍尔连忙抬手捂住胸口：“别说了，我知道我肯定给砸了。”
“和你刚刚拒绝克劳迪娅的理由很相似不是吗？”谢丽尔收敛笑容，补充道：“贵族向来如此，只考虑喜不喜欢，无关其他。”
霍尔默然无语摇头失笑，端起酒杯将酒液一饮而尽，迈动脚步转身离开酒会。
他不喜欢这场无趣的酒会，所以现在要离开了。
谢丽尔在后面追着他的脚步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听从你的内心？”
“暂时没想好，先去霓虹，给暴发户们带去一点小小的英格兰贵族震撼！”霍尔趾高气扬的说道。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并没发现自身的变化，身边人也都没提醒他，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样脱离“赚钱工具人”的状态。
但无论如何，装腔做调本性使然，从这方面入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
二月十九号，霍尔踏上了前往霓虹的行程，随行人员包括保镖、司机、女佣在内高达十几位，排场比以往格外夸张。
一部分人直飞东京，他带着少数几人转道红空（港岛）和菲利普亲王会合，乘坐外交专机前往东京。
由于他乘坐的是民航在红空启德机场降落，而菲利普亲王的外交专机则在英国空军28中队驻地的石岗机场，从国际机场前往石岗机场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插曲。
“抱歉，我得排队办理签证，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入境过海关时程晨被单独拦了下来，她脸色微红解释道。
排在她前头过海关的蒙特随口询问道：“这里不是免签吗？”
程晨脸色愈发红了，少见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面对坐在柜台里的海关工作人员满脸不耐烦的催促有种手无足措的感觉。
从她左边通道过的霍尔倒是瞬间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对已经过了海关的蒙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打给石岗机场，让人来接我们。”
说罢拉着程晨胳膊径直脱离通关队伍，退回入口处等待。
持有英国护照免签，不代表持程晨也免签，即便几十年后也是如此。
霍尔上辈子第一次陪英国籍客户到香港玩同样经历过这样的尴尬，他下意识以为免签，结果就是英国籍客户在太平山顶欣赏夜景，他在海关学习粤语。
“抱歉老板…这是我的工作失误。”程晨垂头丧气说道。
霍尔环顾四周声音不大不小说道：“是王夫阁下的问题，他之前可没告诉我们经停石岗机场，快七十岁的人了总是喜欢自以为是。”
两人正说着，有海关工作人员凑过来询问情况：“先生，请问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我的同伴需要办理签证，一会儿有人来处理，在这之前能给我们提供暂时休息的地方吗？”霍尔把护照递给对方。
工作人员仔细查看完，打量一眼程晨后问道：“请问我能看一下她的护照吗？也许我可以帮您特别处理，无需在这里等待。”
“很遗憾不能，因为我们的行程比较特别。”霍尔毫不犹豫表示拒绝。
既然菲利普亲王想让他留下入境记录，那就如其所愿，这老头子非要恶心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