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面前。
宋以枝伸头一看，而后缩回头看向夜朝。
“这口水井应该这一片的用水取水处。”宋以枝说。
从水井里下毒确实能导致大面积中毒，这口水井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
夜朝将一边的木桶丢下去，过了一会儿拉着绳子将装满水的木桶拉起来。
看着木桶里有些浑浊的井水，夜朝和宋以枝同时蹙眉。
这个水真浑浊。
夜朝伸手捧起一些水，而后低头喝了一点。
宋以枝正要效仿夜朝以身试毒的时候，夜朝将手里的水洒在地上，“不准喝。”
在夜朝的凝望下，宋以枝默默把伸出去的手缩回去。
见宋以枝老实起来，夜朝再度伸手捧起一点水。
“没什么异味，甚至还有点甜。”夜朝说完，再度喝了一点品尝，“确实是甜的，但不是井水的甘甜。”
宋以枝实在好奇，但在夜朝的凝视下，她还是放弃了去尝一尝的打算。
“有思绪了吗？”宋以枝开口问。
夜朝将看着从指缝里流下去的井水，“有。”
宋以枝微微扬眉。
“这个毒叫做炽毒，中毒之人会高热，最后高热而亡。”夜朝看向宋以枝，“一般的医师根本分辨不出来，只会当做普通高热。”
宋以枝看着神色认真的夜朝。
“但这个炽毒又和以往的炽毒不一样，像是两种毒混合在一处，这正是我会觉得棘手的地方。”夜朝说。
宋以枝抬手抵住额头，她手指一动抚平自己蹙起的眉头。
“另一种毒，应该是有甜味……”夜朝实在是想不到是什么，他说，“我们再去看看吧。”
宋以枝应了一声。
离开水井，宋以枝和夜朝继续在这个逼仄的地方查探情况。
“杂碎，肯定是他带来的疫病！”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个半魔，他死了我的哥哥就好了！”
“打死他！砸死他！”
……
稚嫩的童音难掩恶意。
夜朝被这些童音里的半魔所吸引，他循声而去，宋以枝跟在后面。
脏乱的死胡同里，四五个八九岁的男孩围着一个孩子拳打脚踢、丢石子、恶言咒骂。
夜朝和宋以枝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孩子满脸血污，他双手紧紧抱着头，身躯缩成一团。
宋以枝抬手一挥，灵力将那四五个孩子推到一边。
男孩们被不可抗拒的力道推开。
他们一回头就看到胡同口的一男一女，那两人衣着整洁干净，气质出尘，和这个脏乱的地方格格不入。
年纪较大的一个男孩看着夜朝和宋以枝，他满目警惕害怕，但还是鼓着勇气开口问，“你、你们是谁？”
“医师。”夜朝冷冽的声音响起。
几个男孩惧于夜朝的冷淡，他们缩成一团，眼里有藏不住的害怕和戒备。
“走吧。”宋以枝开口。
几个小男孩面面相觑，最后争先恐后的跑了。
夜朝和宋以枝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走进去。
看着躺在水洼里一动不动的男孩，夜朝一道灵力落下去。
片刻，夜朝收回灵力声音微冷，“是半魔。”
地上的小男孩听到动静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过来，他的一只眼睛是血红色，另一只眼睛是棕褐色。
宋以枝应了一声，她走上去微微弯腰，“小孩，能起来吗？”
小男孩目露戒备看着宋以枝，他身体微微一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不由疼的吸了一口气。
“宋以枝，这是半魔。”夜朝淡声开口。
宋以枝回头看了一眼夜朝，笑盈盈的开口，“你怕我怜悯他？”
“不是怕，你现在就是在怜悯。”夜朝清冽的声音响起来。
宋以枝看着夜朝微冷又担心的样子，弯了弯眼睛笑道，“这不是怜悯，他是半个人、也是个孩子。”
她无法和夜朝说自己曾被半魔救过，就像是这样的小孩子，因为受了自己的一点小恩情，在那些修仙者追来杀自己的时候义无反顾引开了那些修仙者，最后被活活烧死。
她受过太多陌生人的善意和帮助，那些人教会了她个一道理，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应该心存一份善念。
所以，对于这些普通人她是多了一分怜悯和耐心。
夜朝知道自己说不过宋以枝，他淡声开口，“走吧。”
宋以枝站起身，她丢出一个瓷瓶在地上，而后转身和夜朝离开。
夜朝就当是没看到宋以枝的举动，和她离开胡同。
两人离开之后，地上的小男孩吃力的伸出手去抓那个瓷瓶，他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瓷瓶。
正当他要倒出一颗丹药的时候，一个虚幻的黑影出现在胡同里。
虚影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小男孩时目露几分尊敬，随后，虚影迅速靠近，锋利的刀刃送进了小男孩体内。
小男孩瞪大眼睛看着那道虚影，血色的瞳孔逐渐涣散起来。
“噗呲。”
虚影抽出了刀刃，小男孩倒在地上，脏污的水花溅了满脸。
接着，一道血色的光芒迅速飘向远方。
虚影见目的达成就消失在原地。
……
与此同时。
魔界，魔宫。
空旷的大殿里站着两列魔，他们面容或妖魅绝色或怪异可怖。
这些身份不低的魔此时如鹌鹑，一个个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殿内寂静得压抑。
王位的男人抬手撑着额头，他看着下面老实乖顺的魔王和魔将，目光漠然。
“继续说。”低沉不带感情的声音太过冷厉。
站在前方回禀的魔王双腿发颤，他强忍着恐惧恭敬开口，“回禀魔主，炼器宗的徐绣礼已经暴毙身亡，死因不知为何，那头半龙也不知所踪。”
话音落下，那位魔王直直的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害怕，“魔主饶命！”
“这就是你们多年布置的结果？”漠然无情的声音响起来。
在最关键的时候，徐绣礼这个关键的棋子忽然暴毙，那头半龙不知所踪，这些废物可真能干。
魔主魁梧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魔主手一动，正准备送这个酒囊饭袋去见上一任魔主的时候，殿外飞进一道红光没入他的眉宇。
魔主眉头微动。
残缺的神魂归位了。
下一秒，神魂附带的记忆涌入脑海里。
消化完记忆后，魔主眉宇间出现了一点红印，如美人痣。
“宋以枝已至炼器城。”魔主从神魂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漠然的扫了一眼下面的众魔，“炼器师大会结束后，本尊想看到她的尸体。”
徐绣礼的死估计和宋以枝脱不了干系。
众魔连连应声。
打了一个岔，魔主没在继续动手，捡回一条命的魔王劫后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