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原本面色阴郁的男人,倏然缓和了面色,“哦。”
夷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前面还绷着的嘴角,此时微微翘着,心里更加古怪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愉悦了他。
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她不打算揭过此事,毕竟他刚才的态度,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了。
很多事情,有一就有二。
她不想惯着他,否则长此以往,他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都该拿她发泄情绪了。
“王爷刚才是在同我置气么?”她抿着嘴角问。
裴渊顿了下,摇头,“不是。”
“可是我感觉到王爷刚才很生气。若是我做错了什么,王爷直接与我说便是,你那样莫名其妙,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夷珠蹙着眉道。
闻言,裴渊也蹙起了眉,“我并不是生你的气……”
“不是生气,那又是为了什么?”夷珠道。
看着女孩儿沉着的小脸,裴渊终于冷静了下来,抬手揉了揉眉心,“总之不是与你生气。”
“那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夷珠丝毫不肯让步。
裴渊笑了下,牵过她的手,“不早了,回屋再说。”
夷珠没有拒绝,跟着他回了寝室。
这时,她也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画,顿了下,随口问道:“王爷手里拿的是什么?”
裴渊瞥了她一眼,终是将画递给了她,“你自己看。”
画中的人,是照着她的样子画的,一颦一笑,皆是她的模样,他舍不得毁去,也舍不得将她的画再留在景王府,便带了回来。
可一想到,她的画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人偷摸赏玩,他便忍不住想将那人碎尸万段,纵然那人是裴辰景,也一样。
头一次,他对自己的胞弟生了杀意。
裴辰景错在不该,觊觎自己的嫂子。
裴辰景,太龌龊了!
夷珠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依言打开了画,在看到画中的人是自己时,她惊艳了下,刚才因为裴渊的态度而生的郁闷,也烟消云散。
“你画的……”她刚说得几个字,却在看到了男人阴沉的面色时,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她反应过来,“不是你画的?”
“我不擅丹青。”裴渊语气淡凉。
夷珠看了看画像,迟疑着问道:“那……是谁画的?”
裴渊目光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揽过她,按在了腿上,“我以前从未过问你与裴辰景的事情,你们俩……从前当真没有发生过什么?”
夷珠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什么意思?”
裴渊眯着眸道:“这幅画像,是我从裴辰景的寝室中找到的。”
夷珠愣住,终于明白了过来,可同时很生气。
裴辰景不但偷偷画了她的画像,还将她的画像,藏在寝室中?这是将她置于何地?
而且从画角被磨损的程度来看,这幅画像应该是常常被赏看,才会如此。
想到此,她心头一阵反胃。
裴辰景实在是太恶心、龌龊了。
怪不得裴渊方才那么生气,倒是她错怪了他。
“我记得裴辰景和夷灵大婚那日,我当着众宾的面澄清过,我从未喜欢过裴辰景,跟他并没有什么,那日王爷不是也在场么?我那日说的话,是真的。
但是我不清楚裴辰景为何要画我。”夷珠一脸严肃地说。
裴渊闻言,眉宇间的阴霾彻底散去。
其实他知道,她与裴辰景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今日发现,裴辰景竟然私底下藏了她的画像,偷偷觊觎她,他震怒之余,心里感到不适,便想听她再亲口撇清与裴辰景的关系。
“嗯,我知道了。”他温声道。
夷珠见他不气了,心里松了口气,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好像是在吃醋。
想着,她忍住笑意,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皱了皱鼻子,故作奇怪地说:“王爷,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醋味,你闻到了吗?”
“醋味?”裴渊愣了下,刚想说没有,却在看到女孩儿努力憋笑的样子时,骤然反应了过来。
他勾了勾唇,轻笑一声,蓦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感觉,令夷珠下意只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还未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便被抛到了床榻上。
下一刻,女子尖声大笑的声音,险些冲破屋顶。
院外值守的赵敬和流影听到了,再次对视一眼。
“看来王爷心情挺好的。”半晌,赵敬摸了摸鼻子。
方才在景王府,看到主子阴沉的面色时,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主子在为景王担忧。
现在看来,主子根本就不担心景王,这会儿还有心情与王妃嬉戏呢。
今日轮到流影当值,到了时间,他便先回去歇息了,却见住同住一个院子的顾潜,此时正坐在院中擦拭佩剑。
他打着哈欠走过去,诧异道:“阿潜,你怎么还不睡?”
顾潜瞥了他一眼,“一会儿就睡了。对了,景王……没什么大碍吧?”
赵敬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面色凝重地说:“伤势挺严重的,刺客在暗器上抹了毒,并且差点就射中心房了,若非梅太医医术高明,景王这会儿……怕是救不回来了。”
顾潜闻言,“哦”了一声,“锵”的一声,将剑插回剑鞘。
“看来,景王命大。”他声音淡淡道。
“可不是么?”赵敬认同,“但是也不好说,梅太医说,能熬过今晚便没事,熬不过……”他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而喻。
顾潜顿了下,起身道:“不早了,去睡了。”
“嗯。”赵敬也站起身来,抻了抻酸疼的胳膊腿,进屋去了。
顾潜目送他进去了,这才皱着眉回了屋。
……
翌日早上,小孩的院子。
听了顾潜的话后,他小小的眉头皱起,“没死?”
“嗯。”顾潜抱着剑,淡淡地应了声。
小孩面色凝重起来。
昨日他背着娘亲,带了顾潜和秋蝉出去,埋伏在裴辰景回府的路上,刺杀他,为防万一,他还在暗器上抹了毒,不想,竟还是让梅太医给解了。
怪只怪他当时大意了。
以为射中了要害,便没再管,赶紧带着顾潜和秋蝉回了画坊。
“早知道,应该换成能立即毙命的毒的。”小孩捶了捶桌面,很是懊悔。
顾潜道:“这次比较仓促,没准备妥当,不过不要紧,若是有必要,我可以潜入景王府,结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