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待花月伺候罢,马车上的铜镜颇小她也不大能看清自个儿,玉琭只能在马车上扭着身儿问康熙爷去,头一回这般打扮,她还有些不习惯呢。
“爷瞧着可还妥帖?怎么忽地想起来叫我这般打扮着了?”
康熙爷出宫低调得很,马车原就算不得太大,先前为了叫玉琭睡得舒服些还用一道帘子隔成一坐一卧两块儿地方,坐的地方中间还放了一矮桌,玉琭起身才在康熙爷跟前儿勉强转了半圈儿,康熙爷笑着故意抬手一勾玉琭的腰,玉琭脚上一轻,当即便落入了人怀中。
“咱们德嫔娘娘穿什么不好看?朕瞧着你这一身儿比宫中的打扮还好看呢,至于为何叫你这般打扮,一来是朕私心,二来也全因咱们娘娘可是京中红人,若海叫你打扮得雍容华贵,咱们此行便也瞒不住了。”
玉琭干脆也不起身来了,依偎在康熙爷怀中嗔笑:“我算得上什么京中红人,我日日待在宫中人不识,咱们若到了公爷府上,您在人前儿才是熟面孔呢。”
“你怎么不算是京中红人,满京城谁不知德嫔娘娘最受圣眷,下个月便开始选秀了,好些人打听你的容貌性情呢,只怕入了宫得罪了咱德嫔娘娘,你同你妹妹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近来她也没少在外走动,若不给你换了打扮定能被认出来。”
“至于朕。”康熙爷笑吟吟地,背着手往暗格中摸索着,没一会儿便掏出一条胡须贴在了嘴唇儿上头,另又带了一鸦色的六合帽,配合着身上略显老气苍色元宝纹长袍,瞧着还真像是略上了些年纪的。
“如此打扮着,若非同咱们亲近非常的,多半也认不出咱们的身份来。”
五月中旬的天已然有些热了,其实并不太适合戴帽子,康熙爷只是给玉琭瞧瞧罢了,这会子既是还不必到人前儿,康熙爷自是不愿受罪,边取下了乔装边给玉琭解释些个。
“不过巴尔善知道朕同你出宫的事儿,今儿也尽由他的人保护咱们去,然他今儿事儿稠,朕也不想再叫他多操心安置咱们去,便想着来回接亲咱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朕叫梁九功在萃华楼包下了整整一层,巴尔善迎送亲的队伍正好能路过萃华楼前后两条路。”
“待到巴尔善接了玉玳回府了,咱们再登门观礼去,吃他二人一杯喜酒就罢了,之后若算不得晚,朕便陪着你四下逛逛,你可是有好久都不曾出来看看了。”
一听康熙爷安排得妥当,还有工夫一道逛街,玉琭自然喜不自胜,搂着康熙爷的脖子亲了人好几口才作罢。
康熙爷任凭玉琭可劲儿闹腾他,眼中的宠溺无奈藏都藏不住,时而听外头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康熙爷还叫人停下车来给玉琭买些没吃过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去,如此走走停停,到了巴尔善带着人出门结亲的时辰二人才到萃华楼。
不过二人倒是不急,萃华楼在公爷府和乌雅府中间的位置呢,要等巴尔善一行人来还得好一会子。
玉琭扶着康熙爷伸来的手臂下了马车,抬头乍一看着萃华楼还不由得惊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萃华楼,还建得这样气派。”
康熙爷笑看了玉琭一眼,也不急着解惑,拉着玉琭先进去再说。
萃华楼门脸儿气派,约莫阔八间,高四层,越往上越窄些瞧着像是个胖宝塔,外观漆面簇新,细看瓦片都是琉璃瓦,虽不及宫中,但瞧着也很是不俗了,萃华楼三个字更是龙飞凤舞,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进去罢,里头更是别有洞天,布置得不像是个酒楼,倒像是个楼中小院,曲径通幽,闹中取静,待跟着小厮上了二楼,才见些临窗散座,中间被花鸟屏风隔开,不知从哪处传来丝竹雅乐,幽香阵阵,叫人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说话声儿都不由得压低了些。
玉琭心想着,这地界儿端得是一派高雅,布置极佳,别说其间摆设,就是吃茶用膳的器具都是金玉之物,来往怕都是些身份不俗之人,一般暴发户来这儿多半得心中打鼓。
再往上走也不见空间变窄,因厢房设置得少,进去便显得更开阔了,然到这儿康熙爷还是不停,直进了最上头的那一层才算是到了地方。
最上面这一层只招待一桌客人,故而空间更显宽阔气派,其间用屏风隔开三块儿,分别用作正厅、寝间和书房,乍一看不像是酒楼,倒像是回家似的,玉琭自顾自的转了转,在书房瞧见了同康熙爷弘德殿中一模一样的矮桌和软垫,心中这才隐隐有了些猜测。
京中能有这大手笔的也就是康熙爷了。
“爷怎么冷不丁的再外头建了个酒楼去?这一层瞧着布置还甚至温馨,这儿别不是爷金屋藏娇之地?”
玉琭玩笑一句,康熙爷临窗坐下抿着唇直笑,抬手叫玉琭过来,好似是先前在马车上没抱够,这会子又将玉琭给揽入怀中了。
“朕有你一个娇气宝儿都够了,哪儿还消得在外头藏什么娇,这萃华楼是朕出了银子不假,然实际上管着此地的人是巴尔善,你可还记得博易书斋?”
博易书斋这命儿甚是耳熟,玉琭一想便想到了,不就是鳌拜余孽的据点嘛,巴尔善和玉玳也是在这儿出的事儿,这地方玉琭可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听爷的意思,难不成萃华楼原身就是博易书斋?”
康熙爷微微点头:“是,也不是,那博易书斋原先被巴尔善杀进杀出的,简直是被血洗了一遍,即便后来被查封也是弄得人心惶惶,叫人不敢再靠近这片血腥地,打更人都要绕着走,连带着周围店家也接连搬走,这一片儿险些空了。”
“后来朕和巴尔善便琢磨着,这寸金寸土的地儿与其放着叫人畏惧,倒不如推翻重建,热热闹闹请人做法再盘活了去,后来便有了这萃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