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铮脚步轻快地上楼,走进卧室看到罗闻樱还没睡,他随手将外套往沙发上丢去,扯掉领带,罗闻樱抬起头,“回来了。”
“嗯。”
他径自走到床前,罗闻樱放掉手里的书。
她鼻子很敏感,能闻到明铮身上的香水味,他起先背对她坐着,心情似乎不错,又转过身来,“我把明成佑5%的堑堃股权拿到手了。”
罗闻樱勾了下唇,“是吗,恭喜。”
“你不问我怎么拿来的?”
罗闻樱靠着床头的身倾起,“这并不奇怪,即便只有5,%,但在你心里始终是个隐患。”
“明成佑现在自然斗不过你,你不趁机吞掉他的股权,难免他将来会东山再起,我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迟早而已。”
明铮瞅着这张清秀的脸,罗闻樱有种他说不出的气质。
她有时体贴入微,十足千金小姐的姿态,有时却又冷静有余,甚至能把事情看得比男人还透彻。
明铮起身走向阳台,他多年的愿望总算实现。
他以一个私生子卑微的身份坐上了明家掌权人的位子。
把一直看不起他的李韵苓,斗得一败涂地,也把被明家捧了二十几年的龙太子一举拉下马。
心里的空虚却难以填平,始终缺了那么一块。
罗闻樱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她目光凝视明铮的背影。
这个男人的野心她不是不知道,如今堑堃易主,恐怕……
冰凉的水顺喉间滑落,冷得她牙关轻颤,恐怕,他和她的关系也会像傅染和明成佑那样到了头。
跑车犹如犀利闪电飞快穿梭在路口,车头完全失去控制,轰鸣声震破夜空,偶尔行驶的车看到都会自动避开,哪里敢招惹。
车子一个甩尾停在酒吧前,明成佑两手紧握方向盘,手机持续不断响起,他知道是李韵苓。
明成佑跨出驾驶座,随手把手机丢进车内。
他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的机会。
而酒吧无异是灵魂解脱最好的地方。
明成佑从里面出来,喝得烂醉如泥。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醉得趴在方向盘上起不来。
尤应蕊辞职后一时半会没找到工作,所以找了份兼职的零工。
她下班经过酒吧门口,走过明成佑车边下意识停顿,看清楚了里头的男人。
“三少?”
她弯腰,凑近后仔细确认。
车门没锁,她手在他肩部轻摇晃,“你怎么在这?”
明成佑毫不客气甩掉她的手,“走开。”
尤应蕊趔趄差点跌倒,她面色急切走过去,“你这样还怎么回去?”尤应蕊看天色已晚,她站在路边好不容易拦到辆的士,又费劲的把明成佑搀扶起身。
他们紧挨在后车座内,明成佑烂醉如泥。
尤应蕊把他的脑袋搁到自己肩上,“其实不该这样的,现在的你让我心疼。”
司机笑着搭话,“是你男朋友吧?”
“像吗?”
“当然像。”
尤应蕊满足地轻笑出口,“我想,只要你肯的话我会跟着你,不为钱不为你的身份,至少不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
她转念一想,眼神变得黯淡,“但你不屑有我……”
“是吗?”半晌后,她听到男人唇瓣逸出模糊的两字。
尤应蕊低头,见他双目紧阖没有醒来的迹象,想来是她听错了。
“是。”即便这样,她还是重复道。
算是成全她心里,除了范娴谁都不知道的暗恋。
尤应蕊感觉到肩头的重量,这是她第一次和明成佑挨得这样近。
她低头凝视着男人熟睡中的俊脸,他的长相令身为女人的她都自惭形秽,明成佑没再开口说过话,似乎醉得很厉害。
属于明成佑的传奇,在一支破碎的舞后,在那个清冷而寂寥的夜晚终结。
不止是傅染,整个迎安市的人自此后都没有再见到那位有着一流长相的明三少。
仿佛也仅是一夜之间,一个大活人竟能凭空消失。
有人说,他自此沉迷,败光了明云峰留下来的钱后漂流至远方。
也有人说,他去了国外,是想远离这个是非伤心地。
更甚至有的人说,他死了……
傅染的车停在依云首府外,死了?想到这种猜测,她心里一窒。
不可能。
如今的依云首府空置着,见不到往昔那个跋扈而桀骜的三少身影。
她发动引擎离开,传言只是传言,而已。
一年后,两年后,恐怕人们已彻底忘了那个叫明成佑的三少。
距离明成佑离开有20个月了。
迎安市每天都有大事小事见报,在这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傅染工作室越办越好。
明铮和罗闻樱继傅染和明成佑后,也解除了婚约。
声明是由罗家登报的,但许多圈内人知道内幕,都说是明铮一意孤行,让罗家握有主动权是给个面子而已。
那段时间,大篇幅报道都是有关傅染和明铮。
有照片拍到他们共度烛光晚宴,也有明铮深夜出入傅家,更有两人单独出海游玩的消息。
他们,一个是背弃了未婚夫,另一个是在达到目的后甩掉了未婚妻。
傅染暗自好笑,把他们扯到一块可真是登对。
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心里的那扇门关闭锁紧,谁都休想轻易踏进去。连往昔的哥哥都别想。
有些人一次就爱对了。
显然傅染和明铮都不属于这一种。
深秋,暖融融的阳光抚过田园风的窗帘散入屋内,傅染换好衣服走出房间,陈妈正从尤应蕊的屋内出来。
傅染经过时瞅了眼里头,窗帘刚换过新的,被褥和枕头也是,屋内整洁干净。
范娴并没有因为尤应蕊的不出现而荒废了这间屋子。
陈妈见她驻足,脸色有些尴尬,“大小姐。”
“我妈呢?”
“夫人在房间。”
她来到主卧门口,见范娴背对她正拆一个礼品盒,傅染推开门走进去,“妈?”
范娴惊得忙回头,“小,小染?”
“在做什么呢?”她走近一看,见红木的床上摆着个盒子,绸带和包装纸剪了下来。
傅染看到盒内是条披肩,很衬肤色,奢侈品的logo令人爱不释手,“这条披肩我见过,国内还没上市呢,妈你从哪买的?”
“噢,是吗?”范娴推开盒子坐到床沿,“是……一个朋友寄来的,我又不懂这些。”
“快试试。”傅染小心翼翼地拿出披肩围到范娴身上,“嗯,真好看。”
“是么?”
“我本来也看中的这款想送您,不过看来有人比我有心,改天我去帮您买件大衣。”
“不用,浪费钱。”
傅染两手撑在身后,无意间问起,“妈,尤应蕊好像很久没来了吧?”
“嗯,有半年多了,”范娴语焉不详,“她跟我提过会出国,可能国外的机会多一点吧。”
“噢。”
“小染,上次相亲怎么样?”
傅染头疼地蹙眉,“妈,我有那么老吗非把我嫁出去。”
“还有几个月可就27了,有件事妈不得不提醒你,明铮尽管条件好但你们两个以前的关系……你跟他在一起会有闲话。”傅家毕竟也好面子。
“妈,我举手发誓行了吧,我跟他没什么。”
“那最好,你宋阿姨又给你介绍个对象,这次真不错,家里书香门第,自己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
“妈!”傅染拿起抱枕遮住脸,“我要疯掉了。”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一个月最起码相亲两次。
宋织和秦暮暮也说,嫁吧嫁吧,女人迟早要回归家庭。
宋织同时又表示怀疑,“小染,经历过明三少那样的极品男,你眼里还能容得下凡物吗?”
傅染拿起点餐单敲宋织的头,“你都为人妻了说话还这个调调。”
“我比不上你和暮暮,我这样的条件只能找个差不多的。”
“吱吱,你过得不好吗?”
“无所谓好和不好,”宋织随便点几个菜,“他一个月4000工资,带我出去吃饭开个和平电动车,什么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那都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扯淡!”说罢,又睇了眼傅染,“不过也有人放着白不要的。”
“平平淡淡才是福气,”傅染手里两根筷子相互敲打,“对你好才是真。”
吃过饭,正好宋织的老公下班经过,用那辆和平电动车把她给驮回去了。
傅染坐进车内,还是那辆红色奥迪,她伏在方向盘上左右张望,除了回家找不到别的去处。
“有染。”好像有人在叫她。
傅染拂开耳边的声音,她懒得开口,但对方不依不饶。
“别喊我尤染,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