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钟后。
冯琉斯轻松的从水潭中走了出来，随后全身劲力一震，大片水花被弹飞。布料潮湿程度大概和刚洗好拧干的衣服差不多，他又随意伸展了几个动作，水液不断被逼出来。
等到冯琉斯迈步走到卡修身边时，他一身衣服已经干了七成。并且，冯琉斯被血映花完整击中，于身体中残留的劲力也被他自身的死牙劲对冲消弥。只要不引爆，血映花对人体肌肉组织或者内脏伤害没有那么大。
顶多不过是皮肤肌肉受到一点挫伤。
冯琉斯在距离卡修还剩一米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视线重新打量了一番，表情似乎略微有点复杂。最终他叹了口气：“唉，如果你是我红鹫拳培养出来的弟子就好了…可惜……”
卡修知道冯琉斯在想什么，红鹫拳是温沙郡的密武势力，属于三流末尾那种。这还是因为冯琉斯血拳威名赫赫，巅峰时战斗力超过老牌格斗家。否则，换一个普通的格斗家作为红鹫拳门主，只怕是三流都排不上。
红鹫拳门中弟子质量良莠不齐，大部分都是中庸之资，偶尔有一两个尚佳的也不堪大用。这十几年来冯琉斯没有传给红鹫拳门人南斗秘传，甚至连儿子也没有教。一方面是因为南斗红鹫拳修炼条件苛刻，红鹫拳门中没有一个人能通过最开始的考核的。另一方面则是南斗红鹫拳的巨大弊端，需要修炼者武道经验丰富意志坚定。否则就是练一个走火入魔一个，教给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瀑布下，水潭边，碎石地上。
冯琉斯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卡修，他原本以为南斗红鹫拳要随着自己死去带进棺材里了。没想到晚年还能遇到意外，并且这个传人不肯拜师，只能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把你的格斗家气场放给我看吧，虽然之前已经跟你指导过要点了，但有些东西还是得亲身体会。”
当即，两人寻了一处平坦的空地坐下。
卡修右手轻轻点了一下眉心，杀戮人格状态下的南斗红鹫拳气场顿时就释放出去。
一片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朝着林地四面八方扩散，最后以卡修为中心，三米作为半径，形成了一个有些变形的圆。如果有人能从密林上方往下看，其实能够看得很清楚。
周围一片空地上的落叶明显下沉，和三米外蓬松的叶层形成了一条暗淡的分界线。
而在圆中，盘膝坐着冯琉斯卡修两人。
冯琉斯双目微闭，他身上散发出一团红色蒸汽，自身气场牢牢包裹住周身。同时一只手伸出，五指张开轻轻按在地面泥土上。
片刻过后，冯琉斯睁开了惊讶的眼睛。
“你的气场杀意很重很厚，简直快要达到老牌格斗家的地步。空中的杀气像是棉絮一样紧缠凝练，已经远超一般的新晋格斗家…”
他收回手，再度看了一圈后方边界：“甚至连范围都要大上一些，至少多一米左右。”
卡修听着这话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自己非常厉害。并不是什么拳术家都能够和格斗家打的难舍难分的，这两者之间几乎隔着一道巨大鸿沟。这种实力的拳术家突破到格斗家境界，自然不是一般新晋格斗家能比。
“把你的气释放给我看一遍……”
冯琉斯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
卡修没有墨迹，全身一下子就喷涌出了一大团红色蒸汽。蒸气自然而然的从毛孔中溢出，随后顺着肩膀脖颈飘上半空。在头顶位置形成了一个半人大小的漩涡，旋转着。
“一突破就能掌握如此多的气……”冯琉斯暗暗心惊，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了下去。
卡修全身依旧在冒着蒸汽，身体中的股暖流不断涌出，源源不断汇聚到半空中。两三个呼吸后，红色漩涡里骤然传来一声猛禽嚎叫。一只几乎有人脑袋大小的利爪若隐若现，爪子表面并非皮肉，而是红色的鳞甲。
“拳法意志雏形！”
冯琉斯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这小子到底和南斗红鹫拳特质有多契合啊，练了两个月拳法意志都练出来了。他忍不住心中吐槽。
格斗家气场其实也有不同阶段，总体来说和格斗家身体中的气魄数量质量有关，还和拳法意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拳法意志的气场如同一盘散沙，可以进行范围性的压制，压迫格斗家之下的密武者人类精神。
但在和同境界格斗家战斗中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而想要发挥作用，凝练出自己的拳法意志必不可少。拳法意志可以将一盘散沙的气与势凝聚起来，专门针对范围中某一个人。从而可以起到绝佳的精神压制效果。
而卡修显然已经在这个门槛上了，南斗红鹫拳拳法意志雏形已经出现，只欠东风。
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灵感来了，或者和高手打斗压迫，一下子就突破到全新境界。
冯琉斯思绪运转，又看了好几眼卡修头顶的深红漩涡。里面传出的暴虐血腥气息令他暗暗心惊，这似乎浓烈的有一些过头了。
略微考虑片刻，冯琉斯还是提醒道。
“卡修，我知道你终于突破格斗家进阶很高兴，接下来一段时间也将会是你的高速进步期。但是你必须要引以为戒，可以把我当做反面教材。修炼南斗红鹫拳杀意太重很可能会受到反噬，乃至于是走火入魔的地步。”
“克制自己的杀性，千万不要迷失自我…”
冯琉斯语重心长的说着，经过两个月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卡修长辈。
一些该说的话，一些该提醒的叮嘱。卡修听不听得进去两说，但冯琉斯必须得讲。
接下来，冯琉斯展开了自己的气场。当着卡修面，演示气场各种各样的作用。他毕竟二十年经验，其中一些小技巧很有帮助。
尾声时，卡修还向冯琉斯问了个问题。
如果一个密武者同时拥有多种气场，会不会因为气场间的排斥，导致一些坏结果？
这个问题把冯琉斯难住了。
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给出一些猜测。
一，坏结果和好结果都有可能，不同性质的气也许会发生对冲，泾渭分明。也有可能会发生形态间的转换，也就是那一团气魄并不分什么性质，只要添加武道意志，就会成为那一种拳法的气。这可是有着先例的。
冯琉斯曾经游历北方密武界，遇到过一个隐居的格斗家老者。这名格斗家所修炼的密武非常特殊，前半篇拳法和后半篇拳法差别巨大。这竟然导致他施展气魄时，使用前半篇拳法用的是一种气。而在使用后半篇拳法的时候，原本的气竟然转换了形态。变成符合后半篇拳法施展的性质，相当的神奇。
这种情况跟卡修相似，但差别也不小。
二，如果按照卡修描述的条件来，冯琉斯认为三种气场并存比两种气场并存更加有可能。如果仅有两种气场互相之间消耗的可能性更大，而加入了第三种，有了变数。也许就有意外发生。众所周知三角形最稳固。
三，……
****************
时间一晃，又是两天时间过去。
卡修初步掌握了格斗家境界，于是在这天早上向冯琉斯说明自己打算下山的意愿。
“你打算下山？”木屋门口，冯琉斯看着眼前的卡修，肩膀上面扛着一根细木鱼杆。
“是，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卡修语气一贯的冷淡。
“你先等我一下。”冯琉斯直接和卡修擦身而过，走进小木屋里。两分钟后，他提着一个布袋子走了出来。略带着笑意的说道。
“走吧，一起。我刚好也有点事要处理…”
冯琉斯眼底深处闪过了一道寒芒。
卡修扫了一眼冯琉斯，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拎的布袋子。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好…”
冯琉斯提了提布袋，像解释一样说道。
“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两罐死亡峡谷周围的蚯蚓。这些血色蚯蚓比起其他地方的蚯蚓更加肥大，相当适合钓鱼。老头子我这把年纪也没有什么爱好，就喜欢钓鱼，哈哈哈…”
他一阵大笑，其实现在的冯琉斯早已不是老头外貌，反而像个有故事的中年大叔。
轻熟少妇喜欢的那种……
当即，两个密武界高手没什么拖拖拉拉的，也没什么顾忌。仗着实力径直下山去。
啥都不带，莫名有点潇洒。
八月二十七日，下午三点钟不到。
洛卡山脉附近，温沙郡，米亚市。
红鹫拳总部，一处面积中等的道场。
场地呈现前小后大的梯形，一部分是新建的砖瓦建筑，一部分是有些陈旧的木质结构。练武场上，数十名穿着淡绿色练功服的青少年正在练拳，一板一眼的颇有些章法。
场地周围的几棵大树树荫下，穿着白色格斗服的教习来回走动，监督众人的修炼。
靠门位置，一个少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瞥向门口，动作略微有一些变形。
“瓦尔，认真点！”教习的声音从脑后响起，瓦尔头顶被敲了一下，顿时不敢走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三点到了。
“嘭嘭嘭！”
木门外准时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一个青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东九门，邪眼拳，第二核心奥多…前来切磋。”
顿时，所有弟子练拳的动作都一下子停了下来。他们互相对视着，有几个更是叽叽喳喳的低声说道。“又来了，每天下午三点…”
“有完没完啊？这都半个多月了……”
“邪眼拳怎么天天上门踢馆？苍流手、二指流也时不时来一次。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好像是和东九门有关，我也不是很清…”
听着众弟子讨论，旁边穿着格斗服的教习也不由叹了口气。最近半月，不少密武流派集体到红鹫拳踢馆，当然名义上是切磋。
这些流派以邪眼拳为首，时不时派门内核心弟子前来挑战，红鹫拳与之相比自然是败多胜少。这甚至影响到了红鹫拳弟子的修炼以及情绪，陆陆续续已经有五六人退出。
在密武界，这种切磋难以避免。所谓输人不输阵，输人事小，输阵事大。红鹫拳只能应战，不应战的话这张招牌直接就废了。
除非红鹫拳再也不招弟子。
所以还是得开门……
咯吱一声，红鹫拳道场大门打开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大步走进来。
五分钟后，切磋结束。
红鹫拳上阵三人，全败。
门外，黑肤青年活动了一下双拳。没走几步就上了一辆汽车，开车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依旧肌肉虬结，手臂上青筋异常明显。脸上有一道伤疤，双眼黝黑深邃。
砰一下，关上门。
“老师，全胜。”青年坐上后座说道。
“嗯，就是要这样。”中年男人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我们邪眼拳好言相劝不给面子，那就怪不得我们动手了。东九门整合整个东部密武界的计划这是大势所趋，面对红鹫拳这样的刺头，刚好可以用来杀鸡儆猴。”
“老师，我记得红鹫拳有一位曾经名气很大的格斗家。好像叫做冯琉斯，绰号血拳。”
黑肤青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担心。那个老家伙三年前就走火入魔了，不知道呆在洛卡山脉哪个旮旯里闭关。这么久没音讯，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中年男人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就算这老头回来也没什么用，我邪眼拳有门主和老门主两位格斗家。再加上其他流派的一位，东九门那边还能抽调一位。红鹫拳翻不起什么浪花。足足四位格斗家阵容在我们这边，是为了压住整个温沙郡流派的。”
“红鹫拳这边只不过是附带……”
中年男人发动汽车，车轮渐渐开始旋转加速。他看了一眼窗外，最后跟弟子闲聊了一句：“沙阳肘、黑木秘剑、土犁刀、米卡尔格斗流派、月风门……这几个月来小流派都整合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再拿下红鹫拳。届时将会有一郡的资源、药材、新鲜血液涌进我邪眼拳，到时候你我也有更进一步的希望…”
－－－－－－题外话－－－－－－
明天去生日宴，我看看挑个什么时间偷偷溜回来。请假条用完了，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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