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道路上行人罕至，遇上的寥寥几人也都远远避开。
路况不好，一路颠簸得厉害。
乔冕右手悄悄垫在屁股下，心中吐槽这老爷车减震太差。
倘若用来玩游戏，估计玩家得散架。
他无聊地看着窗外。
光秃秃的黄土地，凌乱生长着一些作物，隐约能看见劳作的农民。
经过一处田埂时，他忽然看到一只顶着树叶的黄鼠狼。
黄鼠狼远远看见他，人立而起，举起爪子上的小黄花冲他晃动。
“那只黄鼠狼精？”乔冕不由坐直身体。
他正想仔细去看，却见黄鼠狼一溜烟没了影。
“快到了。”被颠簸得屁股发麻的张世奇松了口气。
乔冕向前望去，看到一座小山，山顶上一大片乌云。
他隐隐感到不详。
右手轻抚胸前小熊玩偶，他的信心这才多了几分。
道路渐渐开阔。
原本的泥土路变成青石铺成。
车子到了山口处，一个高大门楼横在车前。
乔冕抬首，看到门楼上是“西山公墓”四个大字，右下还有几个刻上去的印章。
车子刚到门楼前，就有三个持枪士兵从旁侧走出。
“什么人？”一名士兵喊道。
见那士兵脸上隐隐带着黑气，乔冕下意识眯起眼睛。
“是我。”张世奇摇下车窗，探出脑袋道。
“你是谁？”士兵举着枪对准他。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张世奇勃然大怒：“老子是张世奇！“
“原来是张公子，”另一名士兵忙伸手按下枪口，弯下身子问，“您来这里是？”
“老子要给你们汇报？”张世奇不爽。
黄其中无子，一直将他这个侄子当成继承人培养。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用枪指着。
“张公子，今天不……”士兵刚想劝阻，就听到汽车轰鸣声变大。
“滚开！”张世奇踩下油门，加速向前。
三个士兵连忙跳开。
望向绝尘而去的汽车，三人面面相觑。
“那真是总督府的张公子？”一人问。
“我远远见过一次。”另一人说。
“可现在……”
“不用管，他自己想死，”早先开口的士兵张嘴，露出满嘴黑牙，笑容狰狞，“我们还没尝过这种贵人的血肉呢。”
……
青石道路宽阔，一路上乔冕见到不少巡守的士兵，背着枪，却说说笑笑，散漫无度。
张世奇斜眼看着路边的士兵，黑脸上带着恼怒。
半山腰有一个十来米高的观音雕像。
乔冕远远看去，发现雕塑上有很多裂纹，脑袋与肩膀部位密布着蛛网，一些小虫在蛛网上挣扎。
观音脚下，是一座座小坟包。
在那些墓碑前，零星摆放着贡品。
张世奇将车子停在观音像不远处的一排房子前。
车子刚停下，便有一个身穿军官服侍的男子，带着两名士兵迎来。
看到从驾驶位上下去的张世奇时，军官立即大笑道：“原来是张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世奇一脸晦气道：“老子来不来干你屁事！”
军官并不以为意，回首道：“赶紧把咱们的好茶好酒备上，张公子难得大驾光临，可不能怠慢了。”
张世奇摆手：“我就来这里看看。”
军官目光微闪，扫了眼乔冕，接着道：“您是想？”
“帮朋友挑一块风水宝地。”张世奇微微抬着下巴。
军官笑道：“那我找人陪着。”
他指向身后，笑道：“咱们这里能人可不少，寻龙点穴的高手可不缺。”
张世奇哼了声：“也好。”
乔冕望向最内侧的一间房子，暗自皱眉。
他隐约在那里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
难道他们参与战斗，有人受伤了？
他狐疑地抬头望向天空。
进入山中之后，太阳便彻底落入厚重的云层下。
天空中的黑云压顶，空气中无风，阴暗压抑。
军官朝着身侧士兵招呼了一声，不多久边有个身材瘦削，身穿麻布短衫的男子从一间房子中走出。
“这是我们这边专门帮贵人们挑选阴宅的，”军官指着瘦削青年介绍，“张公子喊他阿奴就行。”
“阿奴，还不见过我们张公子？”
名叫阿奴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朝着张世奇拱了拱手：“见过张公子。”
“怎么死气沉沉的。”张世奇不满地嘟囔。
军官解释：“这小子之前是倒斗的，常年跟阴物打交道，也就成了这副闷葫芦，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也好。”张世奇看向乔冕，“乔兄弟感觉如何。”
乔冕看着那瘦削青年，总觉得对方不像活人。
可是想到军官所说的对方身份，他又觉得在这种鬼魅丛生的世界盗墓，这般样子也是挺合理的。
再者说了，张世奇可是黄其中的外甥，这帮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他怎样吧？
“行。”他点头。
张世奇一马当先向前走去，乔冕紧跟在他身侧。
青年落在两人身后，走出几十米距离后，忽然回头看向军官。
二人相视一笑，阴冷而诡异。
顺着一条青石小路走入公墓内部，乔冕眼瞅着一棵棵高大松柏下的坟包与墓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一般。
“听说这里埋着很多大人物？”他开口询问。
他打探过西山公墓。
这里原本是前朝皇帝给他最喜欢的姐姐挑选的陵墓，不过那个公主比较倒霉，陵墓刚开始修就碰上西北边军独立，这里被改造成西山公墓，西北边军一度通过贩卖墓地大肆敛财。
张世奇则是沉吟着说道：“前任西北总督、前朝安西王世子……他们都埋葬在此地。”
“听说还有个前朝刑部侍郎之子？”乔冕引导着说。
张世奇挠着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直悄无声息跟在两人身后的青年突然出声：“李公子的确葬在此地。”
“你知道？”乔冕回头看他。
青年木然道：“李公子的坟墓在西南方向，周边正好有几处不错的无主宝地。”
张世奇道：“还不带我们去看看。”
青年加快步子，向前行去。
望着他的背影，乔冕总觉得这家伙步伐有些飘忽。
莫非是盗墓久了，半截身子都进了土里，变得不人不鬼？
他拍了拍胸口的小熊，悄然间加快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