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建奴攻势按时开始。
与昨日部署一致,南北两门攻势猛烈,而东本两门则显得不温不火。
尤其是北门,攻势比昨日更为猛烈。
新汉军一波就投入五千,推着?车,抬着攻城梯,在城头火炮猛烈轰击下,死伤惨重。
有建奴执弓督战,没人敢后退半步。
死也要往前冲!
等城头火炮渐歇,包衣奴才出动,推着盾车,掩护正红旗五千和蒙古一万弓箭手,推进到城下三十步。
刷地一下,从盾车后站起五千弓箭手,张弓射箭。
啾啾啾……
一波五千支重箭,抛射到城头上,在梆梆声中,响起一片惨叫声。
祖大寿神色不禁一变,蒙古人都换上建奴重箭了,城上明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伤亡颇大。
“祖将军,怎么办?”曹化淳脸色刷地铁青,建奴战术改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祖大寿朝不远处的吴三桂打了个手势,然后安慰曹化淳:“曹公公,射箭与火炮一样,总有停止时,不碍事的。”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
城墙上腾地升起一排排铁盾,未见火枪手举枪射击,城下盾车外已站起一排弓箭手,射出一大波重箭。
差不多一半是抛射,而另一半则直射铁盾下方,目标是火枪手。
只是令他们失望的是,火枪手并未起身,并且铁盾也及时放下。
当当当……
重箭落到铁盾上,却无一射中人。
而城上的明军,却趁此机会,举石块往攻城梯上砸,粉碎新汉军的攻势。
“狡猾的尼堪!”
硕托气得直跺脚,没弓箭手支持,新汉军攻不上城,无法发挥他们彪悍的优势,那除了送死还是送死。
无非是消耗了些守城物资,对大局没有丝毫影响。
双方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斗智斗勇,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在不远处观战的皇太极却明白,大金军队其实已经败了。
无论从当前战局,还是从大金国战略上说,此次伐明都败了。
与昨日不同,今日四门之间,不停地传递战情。
南门与昨日相同。
双方都硬着来,两白旗弓箭手虽有盾车掩护,半天下来仍伤亡两百余。
城上明军火枪手伤亡,从目测看与两白旗伤亡差不多,只是明军火枪手补充也很快,始终保持相当火力输出。
东西两门。
明军有了火枪手参战,仍如昨日般残烈,两蓝旗由于没经验,伤亡加起来已过六百。
阿敏和莾古尔泰派人催促南北两门加大攻势,但皇太极不为所动,因为目前的攻势比正常的还要猛烈,要是再加大,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攻城了。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
多尔衮同样不为所动,非常冷静地指挥战斗。
他心里其实早就明白,对大金来说,今日攻城不过是“演戏”,演给阿敏和莾古尔泰看的戏,等他们被打痛了,自然而然会同意退兵。
这场大金输不起却无法赢的攻城战,今晚就会落幕。
一天激战下来,阿敏和莾古尔泰带着怒火来到中军大帐。
“大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东西两门攻势不减,但明国守军却依然源源不断增援。”
阿敏率先发难,莾古尔泰跟着怒道:“大汗,你想退兵就直接说,别拿我大金将士性命当儿戏!”
“莾古尔泰!”
皇太极怒了,阿敏抱怨还说得过去,莾古尔泰这话有点诛心了,他身为大汗,尊严何在?
“本贝勒说错了吗?”莾古尔泰有点撕破脸皮的意思。
自乾圣登基后,大金似乎走得很不顺,多尔衮不想大金出内讧,立马站出来,解释道:“二贝勒,三贝勒,北门今日新汉军伤亡五千,正红旗和蒙古兵伤亡四百有余。从开战起,攻势一直不止,说我们拿大金将士当儿戏,你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大金将士?”
打虎亲兄弟!
多铎跟着出列,冲阿敏两人吼道:“我们两白旗将士伤亡四五百,难道都是自个拿箭扎的?”
从战损上讲,两蓝旗各伤亡六百余,排除经验不足,大体与南北两门伤亡相同。
除阿济格跟着喊外,硕托喊得更凶:“两位大贝勒,我镶红旗被打残了,是不是正红旗也要被打残,你们才高兴?”
这话也有点诛心,要是代善误会了,阿敏两人也不好过。
“别胡扯!”阿敏吼道,“现在是谈攻城不力,都是大金将士,本贝勒岂会马不得让两红旗送死。”
他们都在为大金将士争吵,可谁都没在乎新汉军伤亡近四万。
等中军大帐内争吵平息下来,皇太极冲济尔哈朗使个眼色。
济尔哈朗会意,出列道:“大汗,我大金攻城常用间,从未攻破过明国紧城。如今,各旗战损不小,不宜再攻宁远,不若另寻他处攻伐。”
“哼!”阿敏重哼一声,张口欲要反驳,却听莾古尔泰轻咳一声,于是恨恨地闭上嘴。
他心里也明白,要是再强攻下去,他镶蓝旗必然会大损,而未参战的两黄旗却丝毫未损,到时自己与莾古尔泰联手,也未必是皇太极对手。
算你识相!
皇太极板着脸,心里冷笑几声,扫了大帐内众权贵一眼,问道:“其他人可有看法?”
多尔衮用眼睛余光瞧瞧,见没人出面,而皇太极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知道今日必须表态,不然会被皇太极怀恨在心。
于是,轻咳一声出列,奏道:“大汗,臣弟赞同济尔哈朗看法,在找到可靠办法之前,不宜再攻宁远,还是另寻他处攻伐吧。”
他一开口,多铎和阿济格立马出列赞同。
“大汗,我赞成十四叔。”硕托是真的害怕了,再攻下去,正红旗不残,皇太极不会投入两黄旗的。
其他贝勒都要退兵,阿敏和莾古尔泰也不敢犯众怒,跟着同意退兵。
皇太极松了口气,跟着问:“大家以为当攻何方?”
察哈尔还是朝鲜,这个问题对阿敏来说非常简单,接口便说:“朝鲜人软弱,当攻朝鲜。”
“大汗,大金刚受挫,不宜远伐察哈尔,当全军攻朝鲜。”莾古尔泰也同意,捏杮子当然要捏软的。
待多尔衮等人都赞同后,济尔哈朗出列奏道:“大汗,此战粮草损失巨大,大金境内又缺粮严重,不若迁百姓随大军行动去朝鲜,渡冬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