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内,最大的一块硬骨头——陈参将被铲平,剩下的水师将领就不在话下。
他们没资格当污点证人,敢反抗就直接射杀,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一夜之间,登州水师中非沈有容嫡系,被清理一空。
参与粮食走私的缙绅,一个不少地被抓捕抄家。
连不少海商都没逃过一劫。
要不是朱慈炫有言在先,刘元斌真想将所有海商收拾掉。
不过,经历这无比震憾的一夜,内务府要收编剩余海商,相信不会有太大问题。
海洋必须抓在手里!
离京前,陛下的谆谆教诲,刘元斌记忆犹新。
作为内务府在山东的总管,他自然要给陛下交上一份满意答卷:“沈老将军,待天明后,请那些海商到水师大营住几天。”
“好,好,好。”
沈有容抚须,开怀大笑,从戎数十年,从没像今日这般爽快过。
内务府组建登莱海贸商行,用来安置登莱水师军属,令水师官兵们无须再操心家人生计,可安心从军。
新京营体系还有转业和退休机制,他们自身也无后顾之忧,遇敌当敢死战。
而且必须死战!
除从这次抄家中拨取三百万银两外,登莱海贸商行还会持续为登莱水师输血,以保持强大战力。
“陛下圣明,从今以后,登莱水师将是朝廷在海洋中的一把利剑,定当扫平一切不臣!”
天亮后。
一夜未睡的御马监骑军,汇同卫队冲出登州城,对登莱一带涉及粮食走私的官员、缙绅和商人,进行全面抓捕。
同时,数骑锦衣卫飞奔出城,将登莱的消息传给袁可立。
而在海上,经过一夜航行,沈寿崇所部水师到达指定位置,负责跟踪的哨船送来消息,孔府粮船离此不过小半日海程。
有过一次海船经历,钦差团和顾问团成员适应不少,大多可以在船舱内走动,年轻人甚至敢上甲板眺望。
“小沈将军,水师何时能追上孔府粮船?”韩爌问。
沈寿崇回道:“韩阁老,海上不比陆地,多突发意外,末将保守估计,明日早上即可追上。”
“那张副将来得及拦截吗?”
“没问题,韩阁老。张副将接报,能估算出大概时间,会即时出现在孔府粮船行进路线上。”沈寿崇回道,“粮船走得慢,我们即使不能合围,他们也跑不掉的。”
韩爌等放下心,这份功劳基本落袋。
经过一日一夜的航行。
水师刚换好班,便见旗舰桅杆上的了望员,朝下打旗语。
“沈将军,前方二十余里外发现目标。”
沈寿崇得报,兴奋地下令:“传本将令,按预定计划,船队呈扇形包抄过去。”
旗舰上令旗摇动,各船得令,整个船队即刻忙碌起来,调整为扇形,方向前快速行驶。
而粮船上的孔府管事,此时却吓得脸色煞白,因为前方出现水师战船,正朝船队包抄过来。
建奴不重视水师,仅有的缴获也拖到岸上烂掉,哪会有水师前来接应?
朝廷水师!
他一把抓住登莱水师的一名游击将军,声音嘶哑地大喊道:“怎么回事?陈参将不是打过包票,登莱水师片帆不会下海吗?那些水师船舰哪来的?”
游击将军一把甩开孔府管事的手,没好气地回道:“哪来的,老子怎么知道?”
他此时正天人交战,盘算着是否要向水师纳投名状,卖了孔府。
但心里又没底,怕水师不肯纳降。
“你,你,你……”
孔府管事气得要出言威胁,但被游击将军冷眼盯着,生生地将要出口的话咽下去。
“这里是海上,要懂规矩。”游击将军让人把孔府管事,以及几名随船的建奴送回船舱。
随后,他让桅杆上的哨探,与其他船只上的属下传讯,商量对策。
结果如他所愿,押船的登莱水师官兵,一致通过:愿降。
对身边的一名把总耳言几句,便令他坐哨船,迎向登莱水师船舰。
登莱水师副将张大可正踌躇满志,要将水师内的败类一网打尽,却见前方驶来一只哨船,桅杆上悬挂着白旗。
“这帮怂货,还没开战,就投降了?”张大可心中甚是不爽。
跟他出来历练的弟弟张小可笑道:“哥,人家是民船,别说火炮,连火铳都没几杆,怎么跟我们斗啊?”
“陛下说的,不是火铳,是火枪。”张大可纠正道。
张小可头点得如鸡啄食:“是,是火枪,不是火铳。”
传令放哨船过来,张大可语重心长地吩咐道:“小可,陛下重整登莱水师,今后有大把的功劳可立,前程似锦。可千万别犯浑,学那些个玩意出卖祖宗,背叛陛下,背叛朝廷!”
张小可拍拍胸膛,大声道:“哥,你放心,小弟将来定挣个水师提督,给你涨涨脸。”
“好,好,好,老弟有志气!”张大可开怀大笑。
他是沈有容心腹,也是重点培养对象,一个水师提督是少不了的。要是弟弟再来个水师提督,那就是一门两提督,定会传为佳话。
兄弟俩说话间,哨船上的把总爬上旗舰,一见张大可便顿地跪下,磕头道:“副将大人,小的们愿降,饶了小的们一命吧?”
想当年,张大可在辽南跟建奴血战过,身边不少兄弟死于建奴之手,对建奴可谓痛恨之。
依他的脾性,这帮出卖朝廷、私通建奴的狗贼,一个都不放过。
可沈老将军再三叮嘱,还有那个太监阴恻恻地威胁,张大可不得不放下心中仇恨,问道:“粮船上可有建奴?”
没听到喊打喊杀,这条命估计保住了。
把总闻言大喜,急忙回道:“回副将大人,建奴姓范的先生带人先走一步,只留下他的从弟和三个随从。”
那范先生走脱,张大可已从登州得到消息,听说还有建奴,心中顿时大喜,随即吩咐道:“孔府人和建奴,本将都要活口,不然……”
威胁的话没说,但把总明白得很,立马表态:“副将大人放心,所有人一个不会少。”
“上头说了,水师尔等不能待了,但可削籍为民。”
让人用心做事,得给人一个甜头,这是朱慈炫的风格。
“谢副将大人。”把总喜极而泣,这个官虽没了,但子孙后代不再是军户,不用再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