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弘志的命令下,数百名披坚执锐,甲胄整齐地神策叛军跨过了坊门,随后便传出了一阵阵的惊呼、惨叫、哀嚎……
至于那些叛军的军校,先是疑惑,随后是震惊,再然后是迷茫,最后这些已经接受了自己命运的叛军将校的脸上露出了释然和兴奋的笑容,甚至有人主动提议。
“大将军,可以让我麾下的军士也第一轮上吗?”
“哈哈哈,李中郎,不要这么着急,长安城大得很,整整一百零八坊呢!不过,李中郎的想法值得鼓励,这样李中郎,一个团,只能加上一个团!”
“谢大将军恩典!”
从大唐立国开始,完善的军律,严格的军纪,优良的军备,高素质的战兵,是支撑唐军强大战力的核心因素。
突然去除军纪、军律对于军队的枷锁所形成的巨大刺激,在短时间内确实可以给士气带来巨大的提升,但这会导致一支强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彻底败坏、堕落,带来无穷的后患。
而且越是战斗力强悍的队伍,一旦堕落之后所带来的后患就越大。
对俱文珍来说,神策军战力强大,很好,但是一支败坏、堕落的神策军更容易受到他的掌控。
神策军迈入政道坊的时候还是盔甲整齐,可以当这些人从坊门迈出之后,已经不用用盔歪甲斜来形容,但是这些人的眼神变了,欲望被彻底释放之后,人性已经彻底变成了兽性。
歪斜的盔甲可以扶正,扔掉的刀剑可以拾起,但是失去了的人性却再也没有了找回来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这些被兽性占据了的家伙强悍的战斗本能还在,强悍的身体素质也不是那些浪荡公子可以比拟,短时间的放纵不至于让他们立刻变成软脚虾……
如果说之前神策叛军的进行还是以千人为一个单位,有组织,有次序一个波段一个波段的体系进攻,那么经过中间一个时辰的停顿之后,叛军的进攻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癫狂阶段。
为了配合这些叛军的进攻,俱文珍下令,经过激战之后,接近损耗殆尽的投石车也开始全力抛射。
红着眼睛、装备齐全的叛军拿着盾牌,持着横刀,扛着竹梯,顶着时不时飞来的石块,迎着宫墙之上密集的箭矢和弩矢,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向兴庆宫。
箭矢、弩矢、石块、木料一刻不停地飞向这些红着眼睛的叛军。
箭矢还是会穿透盔甲,石块依旧会将他们砸得头破血流,疼痛的感觉还在,但是却不再让他们畏惧,反而让他们这些失去了人性的人形动物变得如同受伤的禽兽一样更加危险。
一边承受着伤害,一边沿着梯子攀援而上,一个人从半空中跌落,另外一个立刻补上……
叛军最初的疯狂并不可怕,但是这些疯狂的叛军让守军不能再进行闪避,他们不得不硬扛着投石车抛射的礌石战斗。
这就导致宫墙之上守军的数量以惊人的速度锐减,当最后一架投石车彻底报废的时候,兴庆宫南侧宫墙之上已经只剩下了不到300伤痕累累的守军。
人数的锐减导致箭矢和弩矢的密度出现了一个断崖式的下降……
而与之对应的叛军,则在源源不断地从后方的广场之上涌来,渐渐地,叛军一次又一次登上了兴庆宫的宫墙。
郭戎、张嘉轩两人分别带着几个精锐的老兵不停地在宫墙之上来回地穿梭充当了救火队友的角色,但是整个宫墙之上依旧险象环生……
“郭戎,调兵上来吧,撑不住了!”
听到了来自张嘉轩的提示之后,还没等郭戎回答,一个举着横刀的叛军已经从垛口探出了头。
郭戎毫不犹豫,猛冲上前,一脚叛军举着的横刀踢飞,然后举槊突刺,槊锋直接刺穿入了叛军的咽喉。
随着郭戎将步槊收回,叛军的尸体从梯子上直直坠落,但是喷溅出来的鲜血,还是洒在郭戎的脸上。
还没等郭戎擦拭喷溅了自己一脸的鲜血,一支长矛从垛口外直接刺了进来。
郭戎刚闪身躲开,就看见一个披着重甲,红着眼睛的叛军士卒,已攀着垛口,踩在了垛口的墙砖之上。
双手发力一个突刺,破甲一层,破甲两层,锋利的槊锋再也无法向前推进,巨大的冲击力虽然让叛军的士卒猛烈晃动,但是终究没有从宫墙上掉下去。
这是一个能披着三层重甲先登的超级牛逼人!
感受着自己承受的冲击力,站稳身形之后,看到了郭戎的一瞬间,叛军那双红着的眼睛变得更加凶恶。
“杀!!!”
怒吼的同时,叛军直接扑向了郭戎,努力向后闪身,郭戎面前躲过了扑过来的叛军。
等这名叛军站起来准备再次扑向郭戎的时候,张嘉轩飞身一脚踢在了叛军的背后,猝不及防之下叛军直接就是一个踉跄。
槊锋刺不穿对方的三层重甲,郭戎干脆猛地一个转身,同时手腕翻转,槊锋朝向了自己。
坚硬,粗大,黝黑,富有韧性的槊杆重重地抽在了对方的兜鍪之上,郭戎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的脸都被抽得开始变形。
“嘭!”的一声,叛军被抽的发懵的叛军,直接愣在了原地。
双手被槊锋割伤,巨大带剧痛使得郭戎也凶性也被激发,扔掉了步槊,郭戎直接冲了上去,趁着对方眩晕的机会,凭借一股血气,直接将叛军扛在了肩上。
“啊!!!”
随即,郭戎转向了垛口的方向,怒吼着,将这名bug级别的存在直接甩向了宫墙之外,一个刚刚踏上垛口,还没站稳的叛军直接被命中。
一前一后,两人同时从七八米高的宫墙上掉了下去,身披三层重甲的叛军脑袋着地,“咔嚓”一声,颈椎被直接折断。
侥幸逃过一劫之后,郭戎猛喘两口粗气。
“你说得对张道长,李肆!”
“在!”
“传令,让洪平安、于谦带着人上来!”
两百多骑兵,这是俱文珍已经知道的,郭戎在明面上的底牌!
两百骑兵变成两百步兵,即是形势所迫,也是无可奈何。
昨天晚上派他们出击靠的是突然,靠的是俱文珍的大意,即便如此胜利得也非常侥幸。
郭戎不相信吃过亏的俱文珍对于这两百骑兵没有防备,如果自己敢故技重施,自这些宝贝将享受死得很惨和死得很难看的双重待遇。
这两百人的使用,代表着郭戎手头只剩下了最后两张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