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人去,只见柳贵妃带着一干在揽月台听戏的贵夫人们急匆匆地过来。此时的柳贵妃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头上那支红翡双鸾点翠金步摇因为她的急步而来回晃动。
萧茗心下一紧,直觉要不好了。
揽月台距此路途不近,柳贵妃她们居然徒步过来。她分明记得柳贵妃从清澜阁到揽月台那段短短的距离是坐着四人抬的华贵翟舆。
这说明什么?
大事不妙啊。
“真是大皇子。”人群里有人惊呼。
大皇子??
萧茗:???
琳琅郡主站在柳贵妃身旁,一个劲儿地给萧茗使眼色,示意她见机行事。
柳贵妃尖叫一声,跑至躺在地上的大皇子身前,看着包着细白布的大皇子,想抱又不敢抱,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叫道:“大皇子,你怎么样了?”
“快传闵院使,以及左右两位院判。速去禀报皇王与皇后娘娘。”柳贵妃沉声吩咐,自有内监宫女听令,一个个的跑得飞快,有乾清宫景和帝处的,有去坤宁宫皇后娘娘处的,也有赶去太医院的,可见柳贵妃治下恐怖的执行力。
柳贵妃脸色发白,也不知是因为赶路的原因,还是急的。一通吩嘱后才有机会问询萧茗:“大皇子情况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回娘娘,暂无,不宜移动。”萧茗低头回道。
萧茗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吓坏她们了。
萧茗说不能移动,柳贵妃倒是不敢叫人随意移动大皇子了,只吩嘱身边的大宫女取了一件薄绒面的落花满地黄丝菊金丝绣披风来为其盖在身上,避免其躺在地上再着了凉。
“这是怎么回事,大皇子怎么在此处?他身边侍候的人呢?”柳贵妃又问。
萧茗低头不语。
问得好,大皇子为何在此。
这谁知道呢?
一时间,场面又安静下来,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伸长了耳朵只想听得更真切一些。
柳贵妃不见人回应,不由看着萧茗,厉声喝问:“萧太医,你说,你本已离宫,此时又为何在此?”
萧茗……
果然,是要怀疑她了啊。
“回娘娘,臣刚才路过此地,闻得有呼救之声,便寻声过来察看,却见大皇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便急着抢救,臣并事先并不知他是大皇子。”
柳贵妃看着萧茗没有说话,像是在分辨真伪。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大皇子为何会受伤在此的咯。”柳贵妃蹙问她。
“是。”萧茗点头,一脸镇定。
柳贵妃不相仿她。
内心却是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刚才那突然的一声喊叫,那个消失的人影,她隐隐有感,这是一场阴谋。
“你在狡辩。”柳贵妃怒气冲冲地质问萧茗。
琳琅郡主可不依了,开口为萧茗辩解:“贵妃娘娘,这事还有待查证,萧茗与此事并无关系,她救了大皇子一命。”
“琳琅,本宫知你与萧太医姐妹情深。但此事关系重大,萧太医若是不解释清楚,没有人证明其清白,那么她与此事就脱不了干系。”柳贵妃说着,又转向在场的一干贵女们:“你们为何在此,可有看到什么,如实道来。”
柳贵妃此时气势威严,在她的眼神下少女们被吓得噤若寒蝉,双腿打战,只差给跪下了,哪里有勇气回话。
然后害怕是没用的。
最终在这极尽威慑的目光下,有一位鹅黄少女站了出来,怯声开口:“我们姐妹正在游园,突听一声惨叫,又看到萧太医站在石山之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琳琅郡主变了脸色。
萧茗:??
祸从天上来啊。果然那一声惨叫有他的目的,怕就是为了吸引在御花园游玩的贵女们,她们就是最好的人证。
“是你一人所见,还是你们都看见了。”柳贵妃又问她。
“我们几人都听见了,特意过来查看,就看到萧太医正在医治大皇子。”少女声音大了些,指了指身边的少女们,都是有家里长辈在朝中为官的闺阁姑娘,身份地位不低。
“萧茗,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好心举荐你入太医院,你居然敢谋害皇子。谋害皇子,论罪当诛。”柳贵妃指着萧茗,语气冰冷。
琳琅郡主脸色亦是难看,反驳道:“贵妃娘娘,此事透着蹊跷,她们并没有看到大皇子是萧茗推下去的,不能就此论罪。”
柳贵妃把目光投向琳琅郡主,目光里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决然:“琳琅,我知你们姐妹情深,但此事人证俱在,当时只有萧茗在场,不是她还能有论,你还要偏袒她不成。”
琳琅郡主仍要据理力争,柳贵妃打断了她,强硬道:“本宫代掌凤印,管理六官,没想到在本宫治下会发生这样伤天害礼之事。萧茗胆大包天谋害皇子,来人,拖下去将其乱棍打死。”
话罢,便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内监上前来,欲要捉拿萧茗。
“我看谁敢。”琳琅郡主上前一步,拦在萧茗身前,对内监怒目而视。
围着的贵妇人们眼看着柳贵妃发落了萧茗,有些不敢置信,但又觉得事情又在情理之中,她们自是不相信自家的女儿说了谎,而且不止一个人看见了。
众目睽睽之下,罪证直指萧茗,萧茗罪责难逃了。
徐氏与卢氏皆是捏了一把子汗。
徐氏想的是他们陈家与萧茗交情深厚,若是萧茗被柳贵妃坐实了罪证,陈家少不得受到影响,老爷在前朝会被人以此攻讦,甚至影响陈家根基,虽然这位大皇子身份存疑,但他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宫中上下皆称之为大皇子,就连前朝都保持着缄默。
萧茗这一回是摊上大事了,好好一个姑娘家,坐在家中绣花女红,弹琴读书不好么,为何非要出来招摇,这回要完了啊!落在柳贵妃手里,哪里还有活头。
而卢氏想到的是,萧茗若是因此而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柳贵妃打死了,那她的小雨会不会恨她一辈子呢。
二人各有心思,皆有想要上前为萧茗求情之意,可是这等场合,她们哪里敢冒然出来,撇清关系都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