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上,萧涵并没有骑马,而是与萧茗同乘,理由是他被常清池拉着小酢了几杯,不能醉驾。
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萧涵俊脸微红,拿出刚才常清池给他的东西递给萧茗看。
是一个小的长条手掌宽的木匣子。
“这是姐夫给我的,说是张家给的赔礼。”也是在晚宴的时候萧茗才从常清池处知道,古大人回衙门后就把案子给结了,把苦主放了,打了苦主婆婆与买药的小叔子,又派人去张家拿了那管事问案,因为证据确凿,管事认了罪,古大人当场就断了案,管事被流放去了西北挖矿了。
张家人之后就拿出东西来找上常清池,说是管教不严,家仆做下恶事毁了杏林声誉,如今他们把管事赶出家门,古大人又判了罪,得了应有的惩处。
只是杏林受了委屈,所以张家拿了东西来聊表歉意。
这事来得急,所以琳琅郡主并不知道案子就这么快就了结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让常清池把案子调往刑部的那样的话了。
萧茗接过手一看,哟!可不得了,居然是南郊桃花山下的一处温泉庄子,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当初易风可是眼热温泉庄子好久,可惜都被那些世家高官占据,易风拿着银子都挤不进去,没想到如今轻轻松松便得了。
这么说来,张家为了平息此事可算是大出血了,也是张家人想尽快把事情按下去,舍了一个管事和一处庄子,毕竟这事里面的文章可大了,诬谄杏林之事只不过是小事,真要深查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牵扯出来。
萧茗也想了,就是张圭被咬掉命根子一事,张家人都不敢大肆声张,不敢捉凶拿人,就今日琳琅郡主的态度,萧茗也能大略猜出那位琉璃姑娘的身份不简单,这事背后也有张圭的影子,那就不是一个温泉庄子能了结的事了。
怕是张大人中极殿大学士、内阁辅臣的官职也得给撸下来。
张圭这坑爹的能力多强啊!
史上第一坑爹男。
及时止损,就是不知张家能不能逃过一劫了。
萧茗看破不说破,又把契纸小心折叠起来递给萧涵,巧笑道:“你收着,今年冬天咱们可以去泡温泉了。”
萧涵接过来利索的收进刚才的木匣子里,也跟着愉悦道:“可不是,多泡温泉有益身体健康,得空我就去规整规整,冬至的时候就搬过去。”
新得的庄子肯定是要过去重新布置的,因为是陈家给的缘故,还得更加仔细的检查。
至于这个庄子收不收的问题?根本就不带想的。
傻了才不拒绝送上门来的好处,他又不是烂好人,被人打了左边脸还要递右边脸过去,还要不要赔个笑脸说‘没关系,继续?’。
事实证明,他们不是软柿子。
一夜无话。
古大人雷厉风行结了案,苦主妇人第二日一大早便带着两个女儿过来给萧茗磕头,感谢她的大恩,昨日傍晚她婆母与小叔是被抬着回去的,竟是一刻也不愿等,将他们一家四口给分了家,完全不顾病床上躺着需要休养的病人,直接把他们给赶出了家门。
如今她们一无所有,甚至昨夜和今早他们一家四口滴水未尽,但此时妇人内心不再惶恐,反而有因为摆脱魔掌而庆幸。
从地狱到人间,也不过如此。
精神上的饱腹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
萧茗知晓这一家人无处可去后,便又聘了他们在她的田庄上去做工,顺带养病,田庄里刘铁生一个人看管,也是急需要人手的。
对于这个决定,妇人自然是激动又感激的,拉着两个女儿又跪下来给萧茗磕头,感激她是活菩萨。
在她心里萧茗就是大慈大杯活菩萨,救了孩子他爹,免了诊费,又教她怎么在公堂之上面对古大人,教她如何利用局势于自己有利。
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可笑的是,有的人,朝夕相处,他们尽心尽力,倾其所有的付出都得不到一句温暖,得不到半点善待,甚至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有的人,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到温暖,感受希望。
这一刻,妇人感激的心无处安放,只暗暗发誓一定要用唯有的忠心来回报。
萧茗赶忙把人扶起来,又叫了杏林的厨娘带她们下去安顿一翻,等到午后,药堂不忙的时候让马车送这一家人去了郊外的庄子。
之后的日子,时间带走了对杏林不利的流言,杏林依旧忙得人抑马翻,日进斗金。
萧茗忙着杏林的事宜,萧涵忙着打理温泉庄子的事,安排人对庄子重新进行了一翻布置,按着家里人的喜好来规整,和家里一样,移植了不少果树过去种着,树下惯例种药材,甚至单独开辟了一块地出来种着菜。
无论是果药,药材还是菜园,都是沿悉了在刘家村时的作风,萧茗一惯以来都是自给自足的作风。
萧茗此举可把陈元泽给整得无语极了,好好的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温泉山庄硬生生的被弄成了农家菜园子。
还好后山的温泉还在,不然这都不能叫温泉山庄了,得叫来自平城刘家村的萧家大院了。
当然,萧涵还不忘拜托蒋四海暗中寻人去买巷子口白家的宅子,等他把温泉山庄布置妥当了,蒋四海这边已经偷偷拿到了白家的宅契,于是萧涵又带着明笙、胡涛、萧昱、王莲几人在家里忙碌起来。
每到夜黑风高的时候,家里后花园的假山下总能传出一些细碎的乒乒乓乓的声响,像是在敲击编钟的声音,低沉轻响,家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萧茗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每日累成了狗,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家里又添了几处用花岗石堆彻成的花圃,又填了一处小池塘,于是萧茗又移植了不少药材出来种着。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很平静,却又不平静。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暗流涌动,一如现如今易反易复的天气,阴阴晴晴,谁也说不准是阴晴还是圆缺。
一日,朝堂之上,次辅陈源突然以收售贿赂,泄露前年科举考题一事弹劾同为内阁辅臣的中极殿大学士张文成,也就是张圭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