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玛尔、加库玛,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杨桐心中无法掩埋的殇。
前者是数千万年前神秘之战中遗留下的战士,本来是沉睡在耶罗萨斯遗迹中,不知为何苏醒后被m国抓住。
后者是一直陪伴着杨桐走过来的小屁孩,身死后化作了她的眼睛,点亮了她陷入黑暗的视觉。
前者对她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但后者……
‘小不点。你看看我,我在这里啊。
小不点,天都黑了,该回家去看看老太婆了。
走啊,贝塔带你回家,贝塔认得回家的路的,回家啊,我们回……回家……
不,不要走,你们给我回来,呜,回来,你们都是小不点的……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句话你讲过!但是你不是很行吗?!你不是能扭转天机吗?!!给我起来!你这个骗子!!!!
小不点……你的家在遥远的东方,也在天外南海,该回家时就回家吧……
走不动,没关系,贝塔这就背你回去,回去了,找到哥哥,带上老太婆,我们就团圆了,团圆了……
小不点,你等着,贝塔会带你回家的,一定会回的……贝塔这就站起来……
回……回家……’
那一声声的哽咽,还不甘的回荡在耳边。
过往那些飘缈的零零总总,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切依循着那条苍劲而灰白的轨迹缓缓变换,不偏不移,有希望,有迷茫,有欢欣,还有哀痛……
像是来自另一个满是悲伤的世界,不断地有着死亡之殇奏鸣。
玛雅将头埋在双掌之间,将所有的难过归集于黑暗,喃喃低语:“不能让加库玛出现在浅间面前,绝对不能。”
她无法想象,当生命中至关重要却又死去的人突然以敌人的立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尤其是对方还以点燃生命的代价保护了她!
浅间……
想来是不愿面对的。
哪怕是她,也无法想象那心痛的局面,更是不愿去触及。
可若是无法阻止……
卡密拉垂眸,看着在沙发一角的玛雅,她蜷缩成一团,将自己埋进了沙发阴暗的角落里,唯一的光芒竟是眼底闪烁的幽邃。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玛雅,找到加拉特隆吧。”
“玛雅,”德班站起了身,就站在沙发的扶手旁,它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要太过担忧。”
嗡~
说话间,淡金色的光离子从德班耳朵渐渐散发出来,洒落在沙发上、客厅里、玛雅身上,向着不知名的方向传递着信息,那光芒,耀眼至极。
它缓缓收回手,轻声说着:“快乐和痛苦其实都是人生的财富,与其消极逃避,不如勇敢去面对,有时候,能够回忆也是一种幸福。这是独属于人类的幸福,我虽不是人类,可也在被同化着。”
“我知道,”玛雅点了点头:“可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力所能及的去做而已,加库玛……”
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只是不想浅间再面临一次的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阿尔法、贝塔……德班,你大概不明白这种感觉,那是一种,一种……”
“我了解……”卡密拉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茶几上的合照,上面,是胜利队与玛雅的大合照,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她伸手拿起,看着上面昔日的恋人,却是自嘲一笑:“大概,也就那样了吧。”
玛雅摇头:“不一样的。”
“堆砌的情感不一样罢了,痛苦也好,担忧也罢,总要面对的不是吗?”卡密拉放下了照片,话锋一转,看向了德班:“德班,既然你已经传出了消息,能不能知道加拉特隆什么时候到?”
“他去找寻威普大将了,恐怕短期内都无法归来。”
“能够将威普大将藏得这么隐秘,也就只有石堀光彦了。”卡密拉眉头一蹙,想到海底的动作,心底不禁泛起阵阵担忧:
“你们在这里等着他的消息,我去海底看着露露耶,如果联系上了他,让他尽快赶来。”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在她转身之际,玛雅也起身开口了。
“……”卡密拉脚步一顿,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开口:“你……让她别回来了。”
让她别回来?
玛雅敛了敛双眸,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骑士气息,低声喃喃着:“哪有那么简单。”
“可以试试这个。”忽地,德班指了指她的口袋,又指了指不远处蠢呼呼的卡玛尔,最后指向了自己的角。
“这些???”玛雅一怔,扫视了一圈后,瞳孔倏地一缩:“你的意思是……”
……
深夜,白色的机械身影行走在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前,烟雾从屋后袅袅升腾,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的白绫,缓缓攀上树梢枝头,将它无声包裹。
风一吹,却又缓缓飘散。
唯有寂静笼罩着,将这个地方完全淹没,淹没这个不知废弃多少年的小屋。
在那古老的外墙下,倒塌着刻着花纹的墙头砖和枯萎的爬藤植物。
踩踏上去,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在这样的黑夜里,细碎又刺耳。
越过石碓,走过生锈的铁栅栏,在尽头,一眼便望见了空荡荡的后院,墙角的屋檐仿佛将在下一秒腐烂,唯有一些杂草野花还开放着。
小屋上的爬藤植物显得特别青翠,攀着墙,努力地伸展着,枝藤与清冷缠绕着,遍布整个墙,用自己的躯体,固执地守护着这个院子。
低眸看去,一只不知名的老鼠正安静地伫立,遥望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脚步一顿,加拉特隆缓缓抬起了手轻抚自己的额头。
嗡~
一道能量涟漪缓缓从那额头之处荡漾开来,紧接着,一道金色的两翼印记缓缓显现。
随着能量涟漪的散开,顷刻之间便掠过了整栋小屋。
倏地,瞳孔一紧,“找到了!”
话落,身形一闪,整头兽便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边,潮湿阴暗的地窟中,处处都是倒塌的石屑与泥土混合的废墟与泥浆,蛆虫老鼠苍蝇爬满遍地,从腐烂的尸体中钻出,又从烂泥中钻入,周而复始。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层之隔,层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讽刺。
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进来。
带起阵阵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窟,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恐惧莫名。
看着这里阴暗的环境,加拉特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只是迈动着步伐不断向前,心,却在不断地下沉,这样的地方……
瞳,骤然一缩,赤红的眸子里倒映着前方那巨大的石柱以及上面那被数根铁链束缚的兽,金色的双眸不断明灭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辛酸倏地浮上了心头,处处都无所顾忌地渗透着恐怖与绝望的气息直达四肢百骇,让他感觉仿若头顶有一根线拉扯着即将了断的神经!
“威……威普大将!”
他开口,因为难以置信,说出口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