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提婆达多
二人临出门之前,闵公与金蝉道:“你今还阳,由阴间到阳间,是不许走回头路的。咱们是从骷髅头的左目进来的,现在要从右目出去,那里要经过时,须要提防提婆达多。”
“哦,老人家,你说的可是那个不听菩萨教诲,要被打入无间地狱的吗?”
“不错,就是他。”
“老人家,我听你说过,他每十八年都要在十八层地狱轮上一回,这已经是最苦最重的惩罚了。不知他犯有何错,要受此惩罚。”
“哎,我听你意,是对他有所同情了吧。我就是怕你年少心善,才提醒你。这个人其实他是佛祖的堂兄弟。”
“什么?他是佛祖的堂兄弟?”金蝉惊讶地问道。
“不错。提婆达多仍是我祖释迦牟尼佛的堂兄弟,也是阿难罗汉亲生兄长。他自幼聪明,有大神力,仪表堂堂,颜貌端正。他自孩提时便与佛祖释尊、阿难陀共习诸艺,其技优异,与释尊不相上下,是以最爱与释尊竞争。释尊成道后,他也受到随佛祖出家,于十二年间善心修行,精勤不懈,但却始终未证菩提,因其未能得圣果而退转其心,渐生恶念,认为是佛祖藏私,不传其神通,遂不辞而别,到他处力习得神通,提婆达多愈加骄慢,欲让佛祖让位于他,由他取而代之,被佛祖拒绝后,提婆遂破佛门之和,亲率五百徒众脱离僧团,并自称佛祖,制定五法,以此为速得涅盘之道。此仍其大逆一也。
提婆达多独创宗派后,于摩揭陀国受国王阿阇世之礼遇,势力渐大,后提婆教唆阿阇世弑父,并谋藉新王之威势,为教法之王,阿阇世遂幽禁其父频婆沙罗王,而自登王位。因佛陀曾屡次告诫比丘众,勿贪提婆达多之利养,提婆达多亦欲迫害佛陀,先是以五百人投石器击杀佛陀而未果。又于耆阇崛山投下大石,虽为金毗罗神接阻,然而大石碎片竟然伤佛足而致出血,此仍大逆二也。
后他又趁佛陀入王舍城时,放狂象加害之,然象遇佛陀即归服,事亦不成。但他放象害佛,为大逆三也。
其时,舍利弗及目犍连劝谕提婆之徒众复归佛陀之僧团,阿阇世王亦受佛陀之教化,忏悔归依。提婆仍不舍恶念,扑打莲华色比丘尼至死,此仍大逆四也。
他见屡次害佛失败,竟然不惜以身试毒,将巨毒藏于十指爪中,假装忏悔,到佛祖前礼佛时,乘佛祖不备,用毒而伤佛祖之足,但佛足坚固如岩,提婆达多反自破手指,毒发而亡。此其大逆五也。地府以其破和合僧、出佛身血、放狂象、杀莲华色比丘尼、十爪毒手伤佛等五事为提婆达多之五大逆天罪孽,这才罚他在地狱中轮番受十八层地狱之苦。此番招来新鬼五千,旧魂五千共组万灵大会,由地藏王菩萨亲自说法,最主要目的,就是想劝他迷途知返,早日脱离苦海,可是他痴迷于自己所立五法,始终不改。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但他仍是死不悔改,所以只能被打入无间地狱,虽是不致魂飞魄散,但里面之苦,比十八层地狱远远过之。而且一入无间地狱,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金蝉听了,想起一事,问道:“老人家,菩萨曾让他交出五法之纲,难道这人所立五法,以佛祖之能,也不知道吗?”
“不错。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提婆达多能独辟捷径,自成一家,自有不传之秘。若得其法原由,便可用佛法化解,这样可解天底下由他产生的那股戾气,从而净化地狱,是以我佛慈悲,让菩萨为他说法,可恨他仍是执迷不悟,可悲可恨啊!”
金蝉听了,想起提婆达多的作恶多端和他现在的惨状,不由地合什诵了声:“阿弥陀佛。”
闵公见金蝉面有不忍之色,于是正色道:“金蝉,你年纪尚小,修行之道,魔障甚多,那知道这提婆达多开始出家做比丘时,在十二年中一直善心修行,坐禅入定,心不移易,诵佛经六万多卷,尔时佛所说法,悉皆受持。由此可见其广学博文,精进难得,但现在竟是如此下声,可见妒字一念,最易引出家人入魔,你须切记之。此外,还有一事,我在出来时得菩萨谕示,特别嘱咐于你,经生死簿查明,你母亲阳寿四十二,今年纵不是你母亲受妖邪侵害,也应在今年八月十五心痛而亡。但你为救母亲,历经千辛万苦,倘若你能悟透偈语之秘,寻到你母亲之魂,使其还阳,菩萨念你一片孝心,准赐当母亲阳寿再加上三年。只可惜你母亲的一魂一魄离体太久,到时须得你用自己的血助其魂魄入体,再生阳气。”
金蝉听了喜极而泣,跪倒在地,不住地叩头拜谢。
闵公忙将他扶起,道:“你莫着急高兴。且听我说,因你母亲是借你血中阳气还的魂,得以再续三年,是以当她醒后,你得远离她,免得你又将本注入她体内的阳气再次吸回,若是她体内阳气又失,纵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她了。你最好是回去一心修静,摒除杂念,勤修佛法,以慧剑斩除心魔,这样对你,对你母亲都有益无害,你可都记清了吗?”
金蝉听了,默默点头,又俯身下拜称谢。
闵公忙扶他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后,就要送你出去了。”
金蝉听闻自己纵是救活母亲,却也不能母子相见,心中隐隐作痛,听闵公如是说,忙问道:“老人家,是事关我娘的事吗?”
“那倒不是,你娘的事,地府知道的,就只有谛听告诉你的那么多了。是这閪,之前我奉菩萨之命去见丰都大帝,大帝说因为你,有人在人世间烧了纸钱,这东西到了地府,正好做为阴间通用通况之物,解了阴间因阳间上贡香火,不易分清之苦。大帝说是要奖你,许你一求,你临走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了。”
金蝉听了,口张的大大的,心想原来那个怅鬼所说果然是真的,玉兰姑娘为我烧纸一事,却没想到竟然在阴间有此功效。想到这里,金蝉忙道:“哎呀!老人家,那太好了,我在洛阳城中认识的那位玉兰姑娘,打小就被人卖了,也不知父母是谁,身在何方,我想求你老人家帮我查一下玉兰姑娘的身世呢?”
“哦,就是这件事吗?这事事关轮回之密,即使问了,也不能得到多少消息,你不如求点别的什么,只要是地府好办的,尽管提就是。。
金蝉摇了摇头,肯定地道:“老人家,我就想问此事。”
“那好,一会出了这里我就去给你打听一下,只是受天规所限,也只能告诉你个大概。”
金蝉听了,连声称谢。
闵公点点头道:“走,咱们这就出去,只是出森罗院时,要提防那提婆达多,他最善蛊惑人心,迷人本性。你现在就双眼紧闭,口中念佛,双耳不闻外面之声,以免受提婆达多之惑,等我让你睁眼,方可睁眼。你记清了吗?”
金蝉听了,大声应是,又闭上双眼,口中不住念诵佛号。闵公见金蝉如此,竟然有地藏王菩萨之态,心中暗想,怪不得菩萨对他大加赞赏,这小和尚果然不凡。当下用手搂住金蝉腰身,身形一展,便从森罗院右道偏门进了去。
二人一出了院门,便进入一片灰蒙蒙之中,闵公此时也是打起精神,提着金蝉小心翼翼地前行,前行了不过十来步,便见前面一团红雾便袭了过来。闵公大喝一声大胆,吹了一口气出去,那红雾便自散去,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丝红雾自金蝉身边过时,吸附到了他的鞋底下。
在闵公的施法下,他们不一会就出了骷髅头右目,来到幽冥地府城中。便他二人谁也不知道,金蝉脚下那片沾有第二层地狱那位老妇人吐在地上的那片血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深了一些,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了右目,闵公便叫金蝉睁眼,金蝉这才敢睁开眼睛,停念佛号,当下随着闵公向前又走不多时,见前面有一金光闪闪地桥,一伙鬼卒,各执幢幡,在桥旁跪下道:“桥梁使者来接。”闵公喝令他等起来,低声与那使者说了几句,便上前带引着金蝉,从金桥而过。
金蝉又见那一边有一座银桥,上面也有人行走。只听闵公介绍道:“这金桥银桥上行的都是忠孝贤良之辈,公平正大之人,这才有幢幡接引;那壁厢又有一桥,寒风滚滚,血浪滔滔,号泣之声不绝,上面则是罪恶之徒,过了桥到枉死城受苦。”
金蝉听了不由地问闵公道:“老人家,我们这是向那里去?”
闵公道:“金蝉,这里不比那地狱之秘,可以告人。那桥叫做奈河桥。若到阳间,切须传记,那桥下都是些——奔流浩浩之水,险峻窄窄之路。俨如匹练搭长江,却似火坑浮上界。阴气逼人寒透骨,腥风扑鼻味钻心。波翻浪滚,往来并没渡人船;赤脚蓬头,出入尽皆作业鬼。桥长数里,阔只三騑,高有百尺,深却千重。上无扶手栏杆,下有抢人恶怪。枷杻缠身,打上奈河险路。你看那桥边神将甚凶顽,河内孽魂真苦恼,桠杈树上,挂的是青红黄紫色丝衣;壁斗崖前,蹲的是毁骂公婆淫泼妇。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
金蝉见此地情景,又听了闵公诉说,心又惊惶,点头暗叹,默默悲伤,相随着闵公,过了奈河恶水,前又到了枉死城中,只听哄哄人嚷,分明说:“有人来了,有人来了!”金蝉一看,前面来的是一伙拖腰折臂、有足无头的鬼魅,上前拦住,都对金蝉叫道:“要打此过,留下买路钱!”
闵公吩咐那几个桥梁使者摇动引魂幡,众鬼这才唯唯而退。金蝉他们出离了枉死城中,便奔上平阳大路,飘飘荡荡而去。前进多时,却来到“六道轮回”之所,又见那腾云的身披霞帔,受箓的腰挂金鱼,僧尼道俗,走兽飞禽,魑魅魍魉,滔滔都奔走那轮回之下,各进其道。
金蝉见了,不禁又问道:“此意何如?”
闵公道:“你明心见性,是必记了,传与阳间人知。这唤做六道轮回:行善的升化仙道,尽忠的超生贵道,行孝的再生福道,公平的还生人道,积德的转生富道,杀生的转投畜生道,恶毒的沉沦鬼道。但此前所见所闻,切不可与外人道也”。
金蝉用心记了。二人刚要前行,之前那个使者已经赶到,与闵公低声说了些话后便自后退。闵公也不多说,引着金蝉,过了那超生贵道门,但见门里有一匹海骝马,鞍韂齐备,闵公急请金蝉上马,他则在旁左右扶持,这时才与金蝉道:“小师父,按你所求,我已打听来了,你说玉兰,她的父亲已死,在阳间尚有一娘,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金蝉听了大喜,连连称谢。闵公只是一笑,当下一拍马臀,那马立刻疾行如箭,早到了一大河边,只见那水面上有一对金色鲤鱼在河里翻波跳斗。
金蝉见了,想起小黑小白在一起嬉闹情景,便兜马贪看不舍,闵公在旁道:“金蝉,你可要记住菩萨之嘱。说完乘着金蝉不备,撮着他的脚,高呼道:“还不走,等甚!”扑的一声,望那大河将金蝉推将下马去,金蝉大叫一声,却就脱了阴司,径回阳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