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若！”沈昔出声制止，她若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后果不堪设想。
沈千雪微微蹙眉，满眼的失落，“我凤凰阁做事光明磊落，不管是有深仇大恨，还是处理叛徒余孽，都绝不牵连父母亲人，你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杨皎若扬着脖子，不服！
“历史上，比我更残忍的作战手段有一大把，就比如那陈震石朗所为！我做的这点事算什么？更何况我只是俘虏他们，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只要苏瑾下愿意臣服冀军，我自会把她父母安然无恙送回去！我做错什么了，我也只不过是想尽快结束战争，统一天下，让百姓免于战乱罢了！”
“那如果她不愿臣服呢？”
杨皎若咬着牙，犹豫了一瞬，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沈千雪无奈地摇头，“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无恶不作！心底的恶都是一点一点慢慢积累的，今天你能俘虏无辜长辈，明天你就能杀了他们，后天你便能为了心中私欲，牺牲任何人。”
“这世上的坏人确实很多，不堪入目的恶行比比皆是，可如果每一个人都去向最坏的人对比，无人瞻仰好人的模样，那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还不知道错吗？”
杨皎若彻底无话可说，瘫软了身子匍匐在地上，如果按沈千雪所言，那周冀算什么？
这件事是周冀让她去做的。
看着杨皎若失魂落魄的模样，沈千雪终究不忍继续打击她，他看了一眼两个瑟瑟发抖的侍卫，问道：“琉璃山的地图你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杨皎若心中一惊，她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怕眼里的心虚会让沈千雪看出端倪。
她答应过周冀，不会将周冀供出来。
可，她真的应该包庇周冀吗？
以前，杨皎若把周冀当作未来天下之主，觉得周冀做的都是对的，可这次……
正如沈千雪所说，周冀今天想要俘虏无辜之人，那明天呢？
不，不是的，王爷不会有问题！
杨皎若在心里说服自己，王爷也不想，他原本是要取消计划，是自己执意为之。
王爷的提携之恩，器重之情，她怎么能忘？她不能食言，不能背叛王爷！
杨皎若坚定了内心所想，抬起头来，“是我在黑市一个蒙面人手里买来的，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沈千雪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多少年的相处，他了解杨皎若的行事风格。
杨皎若虽是女子，但英勇多于智谋，她可能会去刺杀苏瑾下，但未必想的到利用苏瑾下父母对付苏瑾下。
但显然，杨皎若并不愿意坦白。
沈千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判罚，“从今天开始，杨皎若囚禁于戒堂石牢，二队负责调查清楚地图之事，找出幕后之人！”
杨皎若大惊，挣扎地往前爬，“不！公子，你别关我，哪怕你把我扔到战场上，你都别关着我！”
沈千雪合上眼，挥了挥手。
弟子上前将杨皎若拖起，带走。
“不！”杨皎若大喊，“公子，我错了，你将我囚禁，还不如杀了我！”
杨皎若慌了，把她关起来，那她还如何实现抱负，如何对得起父母的期望，这么多年的拼命、勤奋，算什么！
哭喊声逐渐远离，沈千雪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麦孜孜心疼地看着他，“千雪哥哥，你别生气，你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的。”
沈千雪有多器重杨皎若，麦孜孜是从小看到大的。
可杨皎若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无疑是往沈千雪心口上捅刀子。
沈千雪提了口气站起来，眸色沉沉，“沈昔，你陪着孜孜，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麦孜孜担忧地抓住沈千雪的手，他现在这副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沈千雪摸摸麦孜孜的头，“乖，好好养伤，莫要再让我操心了。”
麦孜孜委屈地瘪瘪嘴，却还听话地说：“嗯，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操心的。”
沈千雪欣慰地笑了一下，麦孜孜是真的长大了。
沈昔望着沈千雪独自离开的背影，心里很难受，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也帮不上沈千雪的忙了。
明明，他曾经是最受沈千雪信赖的人。
——
琉璃山，苏瑾下在家中吃过晚饭，回琉璃社。
路上下起了雨，苏瑾下没有带伞，被淋湿了。
回到房间，苏瑾下简单换了一件衣服，便继续规划琉璃山的防控。
这一次，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进入琉璃山，伤害她的亲人。
苏虎拿了一块大的面巾走过来，轻言：“我帮你把头发擦干吧。”
苏瑾下轻轻摇了摇头，“无碍的。”
“那怎么行，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总依赖琉璃蛊。”毕竟，琉璃蛊的每一份力量都在损害苏瑾下的生命力。
苏瑾下顿了一下，明白了苏虎的含义。
“好吧，我自己……”
“来”字还没有说出来，苏瑾下的身子僵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随后放下了手，说：“那就麻烦虎哥了。”
苏虎眼睛亮了亮，露出一抹惊喜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苏瑾下的一缕头发，慢慢地裹在面巾里，吸干水分。
苏瑾下侧眸瞧着他，不禁好笑。
苏虎九尺男儿，一身结实的肌肉，顶天立地，如今掐着手指做这种精细活，实在是……很搞笑。
“扑哧”一声，苏瑾下笑出声来。
苏虎顿时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莫要嘲笑我，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苏瑾下捂住嘴，闷闷地说：“好，不笑你，我专心看地图。”
于是，苏瑾下把心思放在地图上，苏虎便一点一点将苏瑾下的头发擦干。
好一会儿之后，苏虎梳顺苏瑾下的头发，说：“我让人熬了点姜汤，我去端，你等等我。”
苏瑾下浅浅点头，“好。”
苏虎笑着走出房间。
“砰！”
突然，房间外面响起重物砸地的声音。
苏瑾下抬起头，眸色意味不明，她起身走出房间，看到不远处的拐角，苏虎躺在地上，露出半截身子。
“虎哥！”
苏瑾下佯装惊讶地喊了一声，跑过去，蹲在苏虎身前，着急地查看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