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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凉亭微风徐徐,裹着花香迎面袭来。

石桌石凳上的素锦随风轻漾,一切如旧。

亭柱上依稀可见刀刻的歪扭小诗,那是赵启儿时留下的字迹。

年幼时,每每赵启调皮在柱子上刻字,姜瑜都会站在他身边,帮忙放风。

慕容氏宠溺两人,由他们胡来,至今也没有命工匠重新粉刷。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不复从前。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姜瑜缓缓回头,面无表情地上前福礼:“殿下!”

“瑜妹妹,你当真要跟我生分了吗?”赵启快走几步,虚扶了她一下,语气诚恳,“瑜妹妹,都是我的错,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认,只是你不要不理我……”

“殿下言重了,臣女怎敢不理殿下。”姜瑜嘴角微扬,淡然道,“不知道殿下召见臣女,所为何事?”

“瑜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希望妹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我这一次……”赵启目光炯炯地看她,信誓旦旦道,“只要妹妹原谅我,从此我房里只有妹妹一人,绝不纳妾室。”

“那姐姐怎么办?”姜瑜反问,“她已失身与你,嫁给别人是不可能的了,你若不娶她,你让她怎么活?”

前世她只当自己所托非人,错付了终生。

现在看来,姜瑗前世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他们之间所有的深情厚爱不过是冲动的假象而已。

还真是报应!

“我房里的人,自然有你做主。”赵启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听你的。”

殷贵妃说,姜瑜虽然性子骄纵些,退婚也决绝,但她终究是小姑娘。

他身为皇子,只要放下身段去哄她,她定能回心转意。

毕竟,没有人愿意放弃裕王妃的位子。

“殿下这是要置我于不义之地吗?”姜瑜冷笑,“我若帮你纳了她,即便违背了你的誓言也与你无关,你只管尽享齐人之福,我若不帮伱纳姐姐入府,我便成了自私刻薄之人,不但受家族唾弃,还得了妒妇的名声,横竖都是我的不对,殿下真是一手好算盘!”

人人都说裕王肃正持礼。

想不到心底却如此龌龊不堪!

“瑜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赵启忙解释道,“你是裕王妃,我房里的事本来就应该你做主的。”

殷贵妃说,姜瑜丰厚的嫁妆是她的执念。

那些庄子本来有她一半的……是慕容氏太偏心,都给了殷清婉,她不甘心。

“殿下,你我已经退婚,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姜瑜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我一闺阁女子,又待字闺中,殿下切不可毁我清誉,我以后还是要嫁人的。”

“瑜妹妹留步!”赵启快走几步拦住她,转了话题,“即便你不想看到我,难道国公爷被弹劾的事情,你就不想听听吗?”

“父亲镇守西北,忠心耿耿,即便有什么误会,也会上达天听。”姜瑜停下脚步,目光看向别处,“彼时皇上自有圣断,不是你我所能议论的。”

就算他能帮上忙,她也绝对不会求他。

她甚至怀疑,前世姜行远在牢里病得那样重,都是殷贵妃和赵启所为!

“我来的时候,父皇已经命人去西北传召,命姜国公回京述职。”赵启压低声音道,“现在离年底还有三个月,父皇之所以急着把姜国公召回来,是因为有人上书弹劾姜国公私藏军粮,有谋反之意,瑜妹妹,历朝历代,谋反都是死罪啊!”

“殿下,凡事要讲究证据,皇上断不会被人混淆视听,定能明察秋毫,还父亲清白的。”姜瑜心头微动,她在信中嘱咐过父亲,让他务必处理好赈灾一事,关于军粮的事千万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却不想,还是被人拿了短处,难道父亲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些牢狱之灾……不,她绝对不会让父亲重蹈前世覆辙!

“瑜妹妹放心,国公爷的事就是我的事。”赵启见姜瑜态度缓和,以为她肯定想求自己帮她父亲,言之凿凿道,“不管发生什么,我自当鼎力相助。”

“多谢殿下,臣女父亲的事,自有圣断,就不劳殿下操心了。”姜瑜转身就走,前世他假惺惺地求到御前,情深意重地要娶她,谁知道背后下了多少黑手,一想起这些,她就恨不得弄死他!

赵启:“……”

到底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她跟之前不一样了呢?

不远处,园子里的花匠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草木之中。

很快,楚王府的后门便打开了。

一个黑影闪身而入。

片刻,王相令不紧不慢地进了书房,见赵桓允正在翻看账本,便上前禀报道:“殿下,吴起回来了,他说今儿裕王殿下去忠义侯府跟姜二小姐赔不是,还说姜国公被人弹劾,皇上已命人召他回京。”

“知道了。”赵桓允头也不抬,“这等小事,不必来报。”

“是!”王相令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心里犯了嘀咕,这样算小事的话,那什么事才是大事?

待赵启走后,姜瑜立刻带着柳姑姑去天香楼找银五娘。

她得知道是谁弹劾了父亲,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虽说前世是赵桓允解决了此事,但赵桓允并没有告诉她真相,而她想知道。

面对白花花的银子,银五娘自然不会推辞,命人收了银子,笑眯眯道:“瑜娘你放心,三天后保准给你打听到,只是,看在你银子多的份上,我想告诉你,二皇子赵禹也来打听过此事。”

“什么时候的事?”姜瑜颇感意外。

“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吧?”银五娘笑道,“你放心,我给他的消息,肯定跟给你的不一样。”

“为什么?”姜瑜不解。

“我若让人觉得我天香楼比芙蓉阁的消息还要灵通,我还活不活了?”银五娘狡黠道,“什么生意该做,什么生意不该做,我自有定论,总之,我绝不能让朝廷觉得,我天香楼是个危险的所在就好。”

“五娘英明。”姜瑜会意,笑道,“您放心,我从小到大的首饰都是在这里定制的,想必别人是不会疑心我的,即便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我也绝对会守口如瓶。”

“我自然信得过你!”银五娘笑笑,又道,“对了,嘉和公主昨日定了一支凤穿牡丹步摇,三日后她来取货,你要是方便,就过来一趟,她说想见见你。”

姜瑜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