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心说这是什么没礼貌的怪问题。
她不悦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当然是跟我老公。”
李书白低声道：“那你老公呢？”
程念定定看着李书白，“他有钱了，就把我给抛弃了。”
“这样啊。”李书白伸出手，想要去摸桌子上的水杯，“你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
程念立刻站起来把杯子送到他手里，“不辛苦，我儿子特别乖。”
李书白喝了口水，“是吗？那你可以把他带到这里来。”
程念匪夷所思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直觉得他不止眼睛看不到，脑子里应该还有什么大病，需要好好检查。
她接过李书白喝完的杯子放下，尽量礼貌地开口道：“不用了，小孩子顽皮，打扰到您休息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现在闷得很，有个声音调节一下也好。”
“闷的话我带你去公园走走。”
李书白摇摇头，“不想去，很累。”
“那我用轮椅推你，医生说多去户外有利于眼睛恢复。”
程念刚刚才来根本没有见过主治医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李书白顿时有些不悦，“我给你的护理费很高吧，带你的小孩来给我解解闷不可以吗？要不然我给他们打电话说换一个护工。”
程念一听他要给机构打电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听到程念竟然答应，李书白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沉声道：“你家住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他。”
程念忙拒绝道：“不用了，我明天带他过来。”
李书白的脸色又变了变，“你要二十四小时待在这，哪里都不能去。”
程念一瞬间瞪大眼睛，脱口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如果我晚上醒来怎么办？”
程念无言以对，小脑瓜转的飞快，“啊，这，我来得匆忙，没有拿换洗的东西。”
李书白微微一笑，“买新的就可以了，都报销。”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她的小脸皱巴得像个包子似的看着李书白，气闷道。
“好吧，不用去接了，我儿子可以自己打车。”
说着，她掏出手机朝病房外走去。
李书白在程念的脚步声响起后立刻问：“你要去哪？”
“我出去给我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明天过来。”
“在这里打。我看不到，房间里没有人就会焦虑。”李书白命令道。
程念张口闭口都是儿子，实在让他的心里非常不爽，就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一样。
程念抿了下唇，“那我还是发短信吧。”
李书白看不见短信内容，但也不甚在意。
他倒要看看程念明天从哪里变出个十多岁的儿子来。
知道对方看不到，程念那个幽怨的小表情就别提了。
她给原畅发去消息，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的大概经过，让他明天到医院来一下。
原畅做梦都想程念当她的妈妈，几乎是立刻就回过来了一个【好的】。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医院的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饭菜用小推车送到房间里。
程念先帮李书白把床调整好位置，让他坐得更直一点，然后将小桌子打开支到床上，将饭菜一个个摆上去。
李书白乖乖坐起来，一副等着被喂的样子。
程念坐小桌子的另一边，伺候李书白吃饭。
她早上过来的时候就没吃东西，这会儿也有点儿饿。
桌上的食物一点也不像病号餐，色香味俱全。
李书白咀嚼食物的时候，她就悄摸往自己嘴里塞两口。
看着程念偷吃东西的可爱模样，李书白的唇角不觉勾起几分宠溺的笑意。
见她应该吃饱了，李书白要求道：“我要喝汤。”
程念放下筷子，把汤端起来，轻轻撇了上面一层凉些的到勺子里递给李书白。
李书白抿了一口就直皱眉，“烫。”
程念把勺子拿回来自己尝了口，发现也不是那么烫。
她放下汤碗，跟李书白商量道：“那等粥凉一下再喝好不好，再吃点东西。”
李书白立刻就有点不高兴，“我现在就要喝。”
程念被让他的小孩子模样给气笑了。
她重又端起汤碗，盛了勺汤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浅浅尝了点儿才喂到李书白嘴边，宠溺道：“现在还烫吗？”
李书白吃了一口，“还有一点儿。”
程念直觉得照顾李书白比照顾小孩子还费劲。
她又盛了一勺吹吹递给李书白，对方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程念整个人无语，之后再喂他都亲自确认不烫了才送到他嘴里。
一碗粥李书白吃了三分之二，程念吃了三分之一。
等他吃完饭，程念也饱了。
她把餐盒收拾好，很快有医护人员把东西都拿了出去。
吃过饭，两个人又恢复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程念看李书白总是盯着自己，“既然你看不到，总睁着眼不会累吗？”
李书白沉默了一下，“你现在闭上一只眼睛。”
仗着李书白看不见，程念没有闭眼，只是敷衍道：“嗯好了，怎么了？”
李书白心说真是一点不乖。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轻声开口，“我闭上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你现在闭着的那只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程念这才听话的闭上一只眼睛。
她努力去感受，眼前只有一片虚无。
不止是黑，就好像站在一个四面都是墙的房间里，可以一直走，却不知道这条路将要通向哪里。
一开始程念不觉得什么，看得久了心里就莫名发慌，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她猛的睁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程念不敢想象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这样，那该有多慌张。
想到那就是李书白要面对的，她又是一阵心疼，才明白对方说的会焦虑是什么意思。
程念看着李书白的眼睛，十分担忧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李书白轻声道：“你想我快点好吗？”
虽然觉得对方的问题十分莫名其妙，程念还是如实回答道：“当然。”
李书白眨了眨眼，轻描淡写道：“这种事情顺其自然。”
说着，他掀开被子坐到床边。
“怎么了？”程念忙站起来。
李书白将脸转到程念的方向，好像在看着她一样，低声开口道。
“我要去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