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二小姐的反应,丹霞并不奇怪,相反,她还是比较期盼这位二小姐能一逞威风的,低头道:“不知二小姐怎么样才能消气。”
新糯看她这样子,好像挺盼着惩罚似的,不由地笑道:“我也不是那狠心之人,但你这么期盼的话,那就掌嘴二十吧。”
丹霞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地上,手掌就要往脸上打的时候,只听那二小姐又喊道:“等一等。”
丹霞看向新糯,眼神里带出几分轻蔑和傲气,似乎在说就知道你不敢。
新糯微微一笑,四下看了看,走到墙角边折下一条竹子,然后转身,又招手叫了一个正好经过的婆子过来。
婆子穿着灰扑扑的衣裙,手脚都很大,一看就是在家里最低等的做粗活儿的那一种仆妇。
上等的仆妇丫鬟可能还会对新糯这个半途回来的二小姐,有所看不起,但是在做粗活儿的下人那里,二小姐就算是乡下回来的,也不是他们能攀得上的。
因此在看到主子小姐招呼时,婆子迅速带上笑脸走到跟前来,讨好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新糯指了指站在路边蔷薇树下的丹霞,笑道:“这位二等千金冒犯我,自己愿意接受惩罚,给你这根竹条子,在她脸上抽二十下吧。”
说着笑看丹霞:“毕竟自己的脸自己的皮,我担心你舍不得打。”
丹霞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不自觉回头向着不远处的院子看一眼。
新糯是故意走的这条距离霞云院不远的路,因此这里距离霞云院,没有半里地。
平日这个时辰,那院子进进出出的各类下人不少,这条路几乎是不停有霞云院的人经过,但很奇怪的是,现在却是半个霞云院的人都不见。
有跟那下等仆妇差不多来霞云院送衣服的,经过此处,也不敢多看多嘴。
丹霞突然发现,她想演一出苦肉计,好作为小姐能够反击二小姐筹码,却把自己架在了苦刑台上下不来。
仆妇先是有些为难,在新糯只露出一点不满的时候,她就赶紧上前接过那竹条子,走到丹霞两步外,鞠躬道:“丹霞姑娘,您请见谅,主子的吩咐,老婆子不敢不领啊。”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有落下,那青翠色的竹条就裹挟着凌厉的风哨打在她还算白皙的脸上,随即一阵又火又辣又刺的疼便传导到感知里。
“啊。”丹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捂住脸惨叫一声。
新糯却高兴地笑出声来,对仆妇赞许道:“你做的很好,接下来的十九道,便用这个力度就可以。”
仆妇谦卑地点点头,看向面容惨白神情慌乱的丹霞时,脸上露出的笑容带着几丝兴奋。
这个丹霞姑娘,仆妇对她可是印象深刻呢,每有脏活儿累活儿,她都要甩到她们这些下等仆妇身上。
什么提个菜篮子打个伞的,吩咐起她们来,简直就跟个副小姐似的。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有一次,她打碎了小姐最喜欢的一个镯子,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成了她们这些不上台面的婆子不小心给打碎的。
唰,又是一竹条子。
红肿的印记从脸上一直延伸到脖子上,仅仅两下子,丹霞就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但是霞云院那边,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被人如此责打,那边众多的眼睛,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小姐要她受了这场堪称酷刑的掌嘴。
丹霞不再呼痛,默默承受着一下又一下带着风哨的竹条子。
仆妇抽了几条,感觉上来,竟是越抽越嗨。
仆妇脸上的兴奋神情,让新糯有些疑惑,这怎么好像似曾相识似的,而且她对这仆妇打人时的那种神情,并不反感。
不仅不反感,还觉得这个仆妇挺和蔼可亲的样子。
新糯摇了摇头,抽出这个种感觉再看,这仆妇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好人啊。
仆妇也察觉到小姐的观察,下手更狠些,很快抽够了二十条子,丹霞的脸也肿得没法看了。
“小姐,已经打够了。”仆妇笑着,双手托着此时已经从青翠变成烂青、还带着血色的竹条子。
“这东西,你收着吧。”新糯摆了摆手,走之前问仆妇,“你姓什么?”
仆妇笑道:“老奴娘家姓吴,夫家姓葛。”
“吴大娘,”新糯笑道:“你这掌刑的手艺,很适合去衙门里审问犯人呀。”
在响水县,新糯见过各种逼供的刑罚,一开始是不理解不适应的,后来觉得还可以吧,毕竟响水县的县太爷是个清明官,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动酷刑,再加上有爷爷这个比较厉害的仵作。
总之一句话,被酷刑拷打的,都是那些证据确凿了却还咬着牙不画押的真凶。
虽然说公堂上酷刑泛滥,难免会让无辜的人受罪,但新糯却觉得,这玩意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尤其是今天这个吴大娘,给人掌刑时那种夸张的能让人吓尿的兴奋神情,真是再适合公堂不过了。
如果有机会,可以把她推荐到京兆府。
大师兄要入职京兆府,新糯也想去和他共事呢,吴大娘就是自己带去的下手了。
吴大娘还不知道这位二小姐真打算把她荐到知府衙门,只笑道:“二小姐您说笑了。”
新糯:“没说笑,你挺好的。正好程夫人叫我挑的下人还没有满员,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梨院的人了。”
吴大娘欣喜不已,其实刚打完她就在担心了,虽然是二小姐吩咐的,还是担心瑶小姐处罚她,现在她成了二小姐院子里的人,那还就务必需要跟瑶小姐站在对立面。
打这个瑶小姐身边一顿,也就不怕了。
“多谢二小姐,”吴大娘跪在地上道谢,随后站起来,道:“二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新糯看向脸已经没法看的丹霞,说道:“去前面霞云院通知一下,领回去治治上吧。”
然后她就哼着小调走了。
此时的霞云院,坐在开着窗边的案几旁练字的程雪瑶皱皱眉,只听匆匆进来的大丫鬟春月说道:“小姐,那位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