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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也好,香囊也罢,平时用来装点小东西也是可以的。”凤时锦说着,苏顾言便走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上面绣着一些兰草和一只小鸟,虽然不至于栩栩如生,却还有几分精致。

苏顾言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我也缺个香囊,你能否给我也绣一个?”

凤时锦扭头看他,他目光灼灼,她道:“以后有空再说吧。”

那只小小的香囊,被凤时锦连夜装了些香料进去,然后用针线缝合起来,煞是可爱。她在阿穆睡着的时候,将小香囊佩戴在他的衣服里层,若不注意寻常人根本看不见。

转眼间到了七月天气最热的时候,上京如火烤一般,连空气都被熏得扭曲。凤时锦一袭黑色长衫,带着绘春一起,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她走到一处宅院后门,抬手轻扣门扉,两下慢,三下快,继而便有人从里面给她开了门。这里正是原国师府,只不过现在变成了奢华的余家,宅院还在空巷里开了一扇后门。

凤时锦进去以后,丫鬟绘春自有人安顿。她便轻车熟路地绕过园子,去到余醒之所在的地方。

府中多添了不少丫鬟,时而在园中飘摇而过,清一色的薄纱长裙宛若蝶飞,委实养目怡人。这是余醒之素来的作风,家里的丫鬟随便拿出去一比,容貌姿色也是上上等。

只不过这里的丫鬟好像更多地组成一道风景,实际上并不怎么管事,实际上自打凤时锦进来,她们没有一个上前接待,更不用说为凤时锦引路。

但凤时锦已然十分适应了这样的情况,当初在逍遥镇时也是如此。她就像是宅子的另一位主人一样,可以随来随去、随进随出。

这宅院里,往日的景象已经被剥落得一丝一毫都不剩,唯今剩下的只有新添的繁华,和欣欣向荣。她径直去了余醒之的院子,推门而入。

又是一股浓郁的香气袭来,让凤时锦忍不住皱了眉端。

她抬眼看去,见余醒之毫无例外地歪倒斜躺在卧榻上,身上锦衣松松垮垮,看起来十足纨绔的模样。他手边放着一只金凤香炉,正享受地吸食着香炉里的香气,闭着滟潋桃花眼,发丝微微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面上表情有几分荡漾。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也没什么反应。

凤时锦进来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面无表情地端了冷茶泼熄他香炉里的燃香。余醒之这才缓缓睁开眼帘来,眼里神色还有些茫然,待抬眼看清了凤时锦,渐渐染上三分笑意,懒洋洋地说道:“这香效果果真不错,我这么快就能见到我思念的女人了。”他蹭了蹭身起来,伸出素白而略显消瘦的手指去碰凤时锦的侧脸和精致的下巴,笑眯着眼睛感慨,“莫不又只是一缕幻影?”

只不过,当手指真实地碰到了凤时锦的肌肤时,他顿了顿。再好生坐起来瞧了瞧凤时锦,笑得更是慵懒惬意,道:“原来竟是真的。”

余醒之停顿在凤时锦面上的手舍不得收回,那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转而轻轻抚上她的嘴唇,乍一看之下气氛陡然添了几分旖旎。只是还不待他更近一步,凤时锦眯了眯眼冷不防抬手截住了他的手腕。

余醒之嗤笑一声,道:“真人没意思。”

凤时锦有些冷然道:“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江南的香不要随便用,否则容易至人幻境,更易上瘾?”

余醒之满不在乎道:“那又怎样,能有一时半刻沉浸在幻境之中,也未尝有什么不好。”他揭了揭冷却的香炉,看着里面被浸湿的冷透的半截燃香,“这香的名字叫梦浮生,是不是很美?”

凤时锦不答。

他又道:“这香的确是很美,让人像做梦一样,梦里能见到自己最想要见到的人。江南好啊,难怪江南人都愿意醉生梦死。”

凤时锦将他的香炉端走,道:“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余醒之靠在身后软垫上,胸前衣襟有些敞开,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他玩味地笑道:“本公子不仅闲,还很有钱,又有颜,怎不见你看上我?”

凤时锦回头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再回过头静静地看着那半截燃香,忽然道:“谁不愿意醉生梦死。醒之,这天下第一首富你还做不做了,现在看来,你做不做都没什么要紧的,其实不过是个虚名。你若累了,便回去逍遥镇,继续做你镇上的首富吧。”

她突然发现,的确是她想得过于自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偏偏要利用他。身后没有任何响动,就在凤时锦动了动手指企图将那燃香拢进自己的袖里时,余醒之冷不防从身后贴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抓个正着。

余醒之的声音幽幽地,贴着她的脖颈传来,道:“既然你说这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还想藏起来,你也想试试那快活的滋味吗?”不等凤时锦回答,他兀自将燃香从她手里夺走,“你一心想我来,我便来了,你一心想我助你,我便祝你,现在你又想让我回去,我余醒之怕不是那么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况且说好了,这天下第一首富于我是虚名,可还有你这个寡妇是我真正想要的,你想我就这么半途而废?呵,我的锦姑娘,你太天真了。”

“你就不怕和我一样万劫不复吗?”凤时锦落寞地笑笑,道。

余醒之轻声细语道:“怕,我太怕了。我怕我这辈子赚了这么多钱,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人就去了。可一想着万劫不复好歹有你这个垫背的,再怕我也值得啊不是吗。”

凤时锦笑出了声,道:“那你好歹也靠谱一点啊。”她转身,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余醒之,“梦浮生再好,也始终不过一场梦,有我现在这般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真实吗?”

余醒之深深看着她,然后风流一笑。他转身朝自己坐榻走去,拂衣又歪歪斜斜靠在上面,道:“我还记得上次你来时冲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还以为你往后都不会再登门了。现在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