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这一声闷响仿佛不是砸在水泥地上,而是重重地砸在我们的心上。%d7%cf%d3%c4%b8%f3
我的心狠狠拧了起来,就像一张浸水的抹布条。
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面前陨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震撼。
不过死人的场面我是司空见惯了。这样的画面我还是能够承受。
但是随心颖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个普通女孩,从小锦衣玉食,估计连鸡都没杀过,哪里承受得了这种事情?
她瞪大眼睛,嘴巴张的老大,一口气堵在喉头,竟然憋红脸发不出半点声音。
人在极度恐惧和无助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失神的状态。严重的会直接晕厥过去。
我怕随心颖有事,赶紧拍打她的脊背,让她吐出胸口里的那口气。
那口气一出,随心颖哇的痛苦失声。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
王芳是随心颖从小到大的闺蜜,眼见十多年的闺蜜惨死在自己面前,这对随心颖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不!不!不!不--”随心颖拼命摇晃着脑袋,一边哭一边踉跄着跑过去。
我们在距离王芳尸体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这个距离,能够清楚地看见王芳的死状。
因为是头朝下坠落的,王芳的脑袋就像摔烂的西瓜,地上汇聚着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白花花的脑浆不断流出来,她面朝下趴在地上,当场身亡。
这个王芳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昨晚就是她送给随心颖一对翡翠镯子。据说她家就是做玉器生意的。
“不--”随心颖只看了一眼,尖声大叫,猛地将头埋进我的胸口,娇躯抖得像筛子一样,然后连站都站不稳了,抱着我缓缓滑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瘫软了似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探头出来张望,还有人在往楼下跑,四周不断传来人声,小区的保安也在朝这边跑,现场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
“可惜啦!太可惜啦!年纪轻轻怎么想到自杀呢?”
“就是嘛!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承受能力也太差啦!”
“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想不开,居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她家没有大人吗?”
“好像没有吖!听说常年都在外面做生意!”
“哎,留守儿童的悲哀啊!父母只顾挣钱,却忘了孩子的成长!”
我将随心颖搀扶起来,带到人群外面,扶她在花坛边坐下休息。
随心颖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被抽光了空气的玩具娃娃,无力地靠在我的身上。
“来迟了!我们还是来迟了……”随心颖闭上眼睛,泪水唰唰唰往下滚。
“不要自责!既然那个旗袍女人存心要杀她,就算这次杀不了,也会有下次的!”我说。
随心颖娇躯猛地一颤:“旗袍女人?你也相信是旗袍女人杀了王芳?”
我点点头:“王芳给你打电话,说旗袍女人出现在她家门口,结果转身王芳就出事了,我相信这跟旗袍女人脱不了干系!再说了,王芳家境优越,生活富足,根本就没有自杀的理由!”
随心颖咬着嘴唇:“那个女人,她……她为什么要杀王芳?”
“暂时还不知道!”我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也许她就是冲王芳而来!也许……她是冲所有人而来!我最担心的就是后者!”
随心颖猛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如霜:“冲所有人而来?你的意思是……昨天在洋楼里面的所有人?”
“对!”我沉重地点点头:“也许还包括我!”
随心颖双手捂脸,无助地哭泣着:“怎么办?那该怎么办?那个女人杀死了王芳,下一个又会杀谁?是不是一直要把我们杀光才罢手?”
说到这里,随心颖突然抱着我的胳膊:“小七,要不我们报警吧!我们寻求警方的帮助,让他们去抓那个女人!”
“让警察去抓那个女人?!”我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心颖,你觉得警察会相信我们所说的吗?警察会帮助我们抓鬼吗?弄不好还以为我们是俩神经病呢!”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那个女人吗?”随心颖红着双眼,脸颊剧烈地抽搐着,她的模样因痛苦而显得有些变形。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望着六楼亮灯的窗台,我暗暗握了握拳头。
警察很快就来了,现场拉起警戒线,戴着口罩的法医在忙碌。
很快,基本鉴定结果出来了,死者系坠楼死亡,初步判定是自杀!
警方又去王芳家里侦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立即叫来急救车。
几分钟后,急救车呼啸而至,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下来,将王芳的尸体装进尸袋,抬上急救车。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估计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场惨剧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热点。
急救车从我面前驶过,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突然,我浑身一震,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坐在急救车里面,她的脸紧贴车窗,冲着我诡秘的一笑。
普通人是看不见鬼的,除非鬼想要让你看见他。
当然,我本身就能见鬼,所以我想现场除了我以外,没人看见那个女人。
甚至连急救车里的医生都不知道,他们的身旁竟然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急救车驶出小区大门,呼啸而去。
我愣立了好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蹭地跳起三尺高,拔腿就往外面冲。
“小七,你要去哪里?”随心颖惊恐的在后面叫喊。
“你留在这里别走开,待会儿看见蚊子,让他到殡仪馆来找我!”我头也不回地冲出小区,刚好看见路边一辆计程车正在下客、我飞快地钻进车厢,大声叫喊:“师傅,快开车,跟上前面的急救车!”
“你在慌啥子呢?”那个下车的年轻男人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没有理会他,砰地关上车门:“师傅,快跟上!”
“小兄弟,干嘛要跟着急救车?家里出事儿了?”司机发动汽车。
我想也没想,脱口说道:“我媳妇快生了!”
司机这一哆嗦,一脚踩下油门,计程车呼的一下飚了出去。
我当然不是想追王芳的尸体,我是想追上那个旗袍女人,我要查清楚这件事情,更要弄清楚旗袍女人的目的,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像这种当场身亡的尸体,急救车一般不会拉回医院,直接拉往殡仪馆。殡仪馆里有冷冻柜,可以把尸体先存放着,等待家属前来认领之后再火化。但也有一些无名尸体,在殡仪馆里存上三五年都没人认领。冬广斤圾。
殡仪馆肯定不会建在闹市区,跟着急救车一路穿过市区,四周的环境渐渐变得荒凉,而且开上了一条山路,开始往山上走。
计程车司机有些发毛了,当车灯光扫过前面一块指示牌的时候,司机吓得叫了一嗓子:“殡仪馆?!小兄弟,这大晚上的你……你来殡仪馆?”
“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朋友死了,就在前面的急救车里!”我白了司机一眼,好几十岁的人了,胆子怎么这样小。
“你朋友死了?!”司机咽了口唾沫,把车缓缓停在路边。
“你这是干嘛?”我问。
司机连连摆手:“我不走了!我们这行有个规矩,晚上不往邪地儿开,否则会倒大霉的!”
我有些火了:“你把我扔在半路上算个什么事儿?你这是拒载,我要投诉你!”
“你投诉我我也不走了,这样吧,大不了不收你的钱,要不你下车自己走上去,要不我把你拉回城里!”司机说。
“好!”我点点头:“你不走是吧?行啊!待会儿我把这事告诉死去的朋友,我让他每晚来找你!每晚坐你的车!”
这个计程车司机本就有些胆小,一听我这话顿时就吓毛了,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我小祖宗啊,拜托你,千万不要在你死去的朋友面前乱说话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沿着山路继续开了约莫十分钟,转过一个弯角,“殡仪馆”三个大字在夜色中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